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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宫中,馨香缠绵的苏合香,是永恒的主调!

大殿之中,钟太后一身湛蓝色雪服,端坐正中高位,她的视线,时不时的自大殿里的几位妃嫔身上淡淡扫过,在她身边,赫连棠垂眸而坐,正悠闲的品着茶。

下位之上,依次落座有颜妃和刘美人,还有另外三位才刚得皇上眷顾而获封的嫔妃,席间颜妃和刘美人,时不时低语几句,神情轻松自得,倒是虞妃迟迟不曾来到。

终至,袁修月和碧秋抵达福宁宫时,虞秀致的辇车,也已然抵达。

远远的,看见自辇车上缓步而出的袁修月,虞秀致神情微变了变,连忙将手扶在珠儿腕上,几步连下了辇车,快步朝着袁修月走去。

只今日一早,皇后娘娘中毒失忆之事,便已然传遍后宫,此刻她亟待求证,袁修月到底是否真的如传言一般,忘记了入宫之后的记忆!

“娘娘,您慢些!”

因虞秀致下辇的动作过快,珠儿险些摔了跤,深怕虞秀致一不小心摔了自己,她脸色大变,声音隐隐发颤。

由汀兰和碧秋左右相扶,袁修月方才步下凤辇,微抬眸华,见虞秀致已然行至自己身前,她唇角轻勾了勾,眸色澄清闪亮:“这位妹妹,长的真是好看!”

闻言,虞秀致心头不禁一震!

“咦?!”

视线落到虞秀致隆起的腹部,袁修月不禁面露喜色:“妹妹竟也与我一般,也怀了身孕!”

“皇后娘娘……”

迎着袁修月澄清的凤眸,虞秀致心下微窒了窒,随即看向她身边的汀兰。

想到袁修月如此,根本是因为自己给汀兰的那瓶毒药,她原本晦暗的瞳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不敢再去迎视袁修月澄清的双眸,她苦笑了笑,遂对她微微福身:“臣妾虞妃,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闻言,袁修月不禁双眸微眯:“原来妹妹就是虞妃啊,你生的如此好看,难怪皇上会专宠于你!”

“皇后娘娘……”

轻咂了咂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虞秀致微垂眼睑,略微屈了屈膝:“臣妾先进去了!”语落,她几乎是紧拉着珠儿的手,逃也似得的直接进入福宁宫大殿。

静静的,看着虞秀致仓惶离去的背影,袁修月眸色微闪,却在心中不由心生感叹!

这人啊,还是不要做亏心事的好。

否则的,折磨了别人,也会折磨了自己!

……

虞秀致进入大殿之时,颜如雪的眸光,瞬间闪动了下。

见虞秀致一脸的惊慌之色,她低垂眼睑,心中却一点都不害怕虞秀致会出卖自己!

谁让,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时候不长,袁修月由汀兰和碧秋扶着进入福宁宫大殿。

甫一入殿,碧秋抬眸看了眼上位安坐的钟太后,便在袁修月耳边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那正位之上坐着的,便是太后娘娘!”

闻声,袁修月轻轻抬眸。

与钟太后温和慈爱的视线,于空中慢慢交汇,她轻垂眸首,仍旧由碧秋和汀兰两人搀扶,徐徐屈膝福身:“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听闻袁修月再次以臣妾之名,尊自己为太后,钟太后老眉轻皱,面色微微变了变,旋即对赫连棠伸出手来。

赫连棠会意,忙起身扶着钟太后的手,扶着她站起身来,并缓缓步下高台。

“皇后!”

于袁修月身前站定,钟太后颤抖着声音拉过她的手,“哀家让你受苦了!”

抬眸向上,见钟太后目露泪光,袁修月轻颤了颤唇,忙像个孩子一样,以手背拭去她眼角的泪意:“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臣妾只忘了一些事情,身子可是好好的啊,一点都不觉的苦!”

闻言,赫连棠轻轻挑眉,垂眸不去看袁修月。

天知道,看着袁修月装傻充愣,她现在到底有多想发笑。

可是,想是一回事,她却不能笑啊!

“唉……是哀家对后宫治理不严啊!”如是,满是懊恼的轻叹一声,钟太后则拉着袁修月的手,与她一起步上高台,让她与赫连棠一起,一左一右与她身侧落座。

太后落座了,碧秋自然也跟着步上高台,而后低眉敛目的立身于钟太后身后。

她如此一走,这大殿之中,便只剩下汀兰独自一人了!

微抬眸,见汀兰一直不曾步上高台,颜如雪轻勾了勾唇,不禁轻轻出声:“汀兰,还不赶紧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呃……哦!”

汀兰恍然,作势便要从一侧登上高台,但尚不等她上前一步,便见高位上的赫连棠眸色一抬,蓦地将手中茶盏用力掷落汀兰身前!

哐啷一声脆响之后!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精致的茶盏,在汀兰脚下四分五裂,那滚烫的茶水,因巨大的惯性而高高溅起,将她身上的裙摆,瞬间浸湿!

“贤……王妃……”

如拂柳一般的身子,忍不住轻颤了颤,汀兰面色雪白的凝望着高台上方,正怒视着自己的赫连棠!

眸华微转,看了眼与自己对坐的袁修月,赫连棠冷笑抬眸,目光阴戾的注视着汀兰:“大胆汀兰,你可知错么?”

“皇嫂?”

目露惊疑之色,袁修月微怔的看着赫连棠,佯装不忍汀兰多受责难,她不禁蹙眉轻问:“自今日皇嫂离开稷山行宫,汀兰一直贴心照顾本宫,她何错之有?”

“皇后娘娘!贤王妃说的没错!”

未等赫连棠说话,大殿上的汀兰却已脆生生的开口。轻唤一声皇后娘娘,她微扬下颔,噗通一声跪下身来,沉声说道:“奴婢汀兰有错!”

惊闻汀兰此言,虞秀致的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瞬间又雪白了几分。

而袁修月原本蹙起的眉头,不禁瞬间拧紧:“汀兰,你胡说什么?你何错之有?”

“娘娘!”

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汀兰轻颤着身子,嘤嘤哭泣道:“奴婢被鬼迷了心窍,受她人蛊惑,在皇后娘娘的膳食里掺了毒药,害的娘娘失去记忆……”

话到最后,汀兰已是泣不成声!

砰砰几声过后,她不停的用自己的额头,磕着身下光可鉴人的地板:“娘娘,奴婢有罪,奴婢死罪啊!”

听闻汀兰所言,刘美人不禁一脸悲愤,伸手指着汀兰,开始推波助澜:“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贱婢,竟然敢对自己的主子投毒,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她心机不够深沉,但今日之事如此明显,她自然可以看透几分!

试想,汀兰只是区区一介丫头,何来会对自己的主子下毒?!

想当然而,她背后定然有那见不得光的人,在暗中指使!

额头已被磕青,汀兰满脸羞愧的直起身来,低声嘤嘤道:“那人跟奴婢说,皇后娘娘如今在宫中不得宠,如若再生了女儿,势必后位不保,她只道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而那药是改变胎儿性别的良药,便让奴婢将那毒药喂了娘娘……太后娘娘,奴婢一心为了皇后娘娘好,奴婢也是被人诓骗了!”

闻言,边上脸色雪白的虞秀致,不禁轻勾了勾唇,苦笑了起来。

到了此刻,她怎会看不出,汀兰这是要想法子自保啊!

而她自保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

“我皇室子嗣,岂容胡乱以药物改了性别?!”

惊闻汀兰所言,钟太后面色蓦地一变,因汀兰的话,被气的面红耳赤,钟太后瞟了她一眼,沉声命令道:“说,那个在背后指使你,让你毒害皇后的到底是谁?”

“太后明鉴,奴婢并非是想要毒害皇后娘娘啊!”汀兰哭的伤心欲绝,但却仍旧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看向一边的颜妃。

见汀兰看向自己,颜妃不禁温雅一笑,轻轻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汀兰啊,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莫不是要说,这指使你与皇后娘娘下毒之人,是本宫吧?”

汀兰之所以会看向颜妃,完全是因为袁修月一早便怀疑虞秀致手里的无忧之毒乃是出自她手。

此刻,见颜妃一脸淡然,神情妩媚随性,根本不见一丝心虚的模样,她心中思绪飞转,转头便要看向与颜妃相对而坐的虞秀致!

“颜妃姐姐,你瞧你把汀兰吓的。”

唇角轻勾了勾,眸华微抬,迎上汀兰轻颤的眸子,虞秀致眸色微敛,淡淡一笑道:“汀兰此刻如此看着本宫,可是要与太后说,这与皇后娘娘下毒之人,是本宫啊?”

闻言,高台之上,袁修月黛眉微蹙,钟太后老眉深皱,而贤王妃赫连棠,则再次抬手接过碧秋递来的新茶,低眉吹拂,挑眉浅啜一口。

“太后娘娘!”

将视线从虞秀致身上收回,汀兰再次抬头,面色难看,忍不住痛哭出声:“奴婢知道,奴婢人微言轻,但奴婢总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太后娘娘……当初……给奴婢毒药,让奴婢毒害皇后娘娘的,正是虞妃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