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他到安国侯时,美其名曰是去教袁修月琴棋书画的。

但天地可鉴。

他不教不知道,一教吓一跳!

袁修月根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精通药理,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是以,当时那三年,他根本就是闲来无事,陪着她虚度时光了。

而此刻再说教过她什么,也确实有些心虚了。

“那我便尊你一声先生!先生你长的也很好看!”凝着眼前浅笑辄止,与离灏凌同样拥有绝代风姿的俊逸男子,袁修月毫不吝啬的夸赞离萧然一声,不曾去看离灏凌的脸色,却已然猜到他定时又要气个半死,袁修月心下不禁暗自发笑,却仍是煞有其事添油加火道:“汀兰说,先生为人温柔体贴,是全天下难得的好男子!”

离灏凌说,她总爱扮猪吃老虎!

但这离萧然,比之于她,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从当年隐姓埋名,入王府充当他的先生,到后来他假意投诚独孤辰,再到前些日,在这稷山之上,将她骗的团团转。

他……不愧是她的先生!

即便是骗人之时,却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以真心入戏,淡笑怡然,比之于她,简直一天一地,技高一筹啊!

不过无妨,今日她便将此技发挥到最高境界,连他也一起蒙骗了!

至于他,他也总该有怕的人吧!

边上,眼看着袁修月对着离萧然怔怔出神,离灏凌不禁在心中暗自恼火!

他想,汀兰这丫头,方才一定一直都在袁修月面前,替离萧然说话,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

念及此,他眉头一皱,不禁抬眸看向汀兰。

对上他冰冷犀利的眸,汀兰心神一颤,忙低下头来!

见她如此,只当她是做贼心虚,离萧然冷哼一声,自桌前站起身来。

“你……”

以为他要上前,袁修月心神一凛,连忙一脸惊慌之色的又往后退了退身子。

见状,离灏凌心下暗气,嘴上却哂然冷道:“你别怕,朕不喜欢霸王硬上弓,天色太晚了,既是你现在见不得朕,朕便暂时在外面到暖阁歇上一宿!”

闻言,袁修月心下微凉!

这家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着去睡觉了?

鄙视他!

她在心里严重鄙视他!

就在袁修月暗自腹诽之际,离灏凌又深看她一眼,而后对离萧然道:“这行宫之中,多的是住处,你若是无事,便也早些去歇了!”

语落,他转身对汀兰吩咐道:“你待会儿给你家宁王带到东厢歇着!”

东厢,在行宫最东侧,距离她现在所居的寝殿很远,要走上很长一段工夫。

离萧然让他不爽,他自然不会让他太过舒服安逸了,不但如此,他还故意将离萧然和汀兰直接送做堆!

听了他的话,汀兰顿时面色一燥!

而袁修月,则是想笑又不能笑,只得强忍着,紧皱眉头问着汀兰,“汀兰,你和先生莫不是……”

“才没有!”

脸颊火红一片,汀兰低着头对离萧然道:“请王爷移步东厢!”

“也好!”

动作优雅的站起身来,只觉离灏凌的玩笑无伤大雅,离萧然对袁修月温和一笑:“明日一早,我来陪皇后娘娘用膳如何?”

“自然好!”

轻勾了勾唇,袁修月点了点头,目送汀兰将离萧然送去东厢。

待离萧然一走,离灏凌却又不急着走了。

“那个……”微抿了抿唇,将心中笑意压下,袁修月看着一直站在寝室里踌躇不前的离灏凌,满脸的戒备之色:“皇上不是要去暖阁歇着么?这会儿子了,还不走么?”

闻言,离灏凌唇角轻抽了抽!

他是皇上,女人见了都要往他身上倒贴,何时被人往外赶过?

抬起头来,瞥了袁修月一眼,但见她俏脸之上的戒备之色,他紧皱着眉头,抬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后对身边的贤王妃道:“朕有些累了,皇嫂不去歇着么?”

“呃……要歇要歇!”

连连颔首,赫连棠意会他的意思,对离灏凌和袁修月恭了恭深,便转身也退出了寝室。

见赫连棠一走,寝室里便只剩下自己和离灏凌,袁修月心中偷乐,嘴上却十分急切的喊道:“皇嫂你再待会儿,等汀兰回来你再……走!”

待走字出口,赫连棠早已没了踪影。

再抬眸,见离灏凌眸色深邃的凝望着自己,她心下一突,故意出言说道:“皇上不去暖阁么?”

闻言,离灏凌不禁悻悻笑道:“月儿可读过女诫么?”

“自然!”

轻点了点头,袁修月蹙眉应道:“我身为女子,自然读过女诫!”

“读过就好!”微微颔首,离灏凌快步朝着暖榻而来,轻勾薄唇,他展颜一笑,那笑容魅~惑,“既是读过女诫,便该知道身为女子,夜里该与就寝,且倾心服侍吧!”

“呃……”

见他只是瞬间便欺身自己面前,袁修月微怔了怔,旋即紧咬朱唇,以一双清澈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深凝着他,并拿他的话去堵他:“皇上方才不是当着他们的面儿说,你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么?为君者,当君无戏言!否则会被人取笑的!”

袁修月的话,说的理直气壮,让离灏凌不禁神情明显变了变!

此刻,汀兰不在,他如此近前,她却还可以如此与自己周旋,不再大声叫嚷,不再一脸惊恐的躲避……由此便不难看出,方才她初见他和离萧然时,也许真的会因为不记得他们,而对他们的靠近心生抵触,但那反应,却未免太夸张了些。

世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到袁修月只是忘记了现在的事情,但骨子里却还仍旧是过去的那个聪明,灵秀,俏皮,慧洁的袁修月,离灏凌轻勾了勾唇,不禁邪肆深笑:“谁跟你说,为君者,便一定君无戏言?”

闻言,袁修月微心下微滞了滞,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

想到当初他是如何耍赖将废后诏书烧毁的,她黛眉微拢,抬眸望进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眸,微微思量片刻,她轻抿了抿唇,佯装有些紧张的干笑了笑:“君无戏言的道理,全天下都知,还用人告诉我么?”

闻言,高深莫测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袁修月那张虽不算艳丽,却让她魂牵梦萦的俏脸,离灏凌无比苦涩而又无奈的怅然一叹!

是了!

他的月儿,现在一定是忘了他,所以才会与他再提君无戏言!

要知道!

虽然,他是皇上,但貌似在她面前,却有很多次说了不算。

如此的她,让他心疼!

不过无妨,只要她是袁修月,只要她还活着,他便一定会让她重新认识他,而后……爱上他!

然后,一生一世,好好保护她!

如此在心中暗暗立志,离灏凌淡淡一笑,对她微蹙眉头,说话的语气亦是高深莫测:“其实你胆子很大,并不怕我,也不怕宁王,方才的一切反应都是假装是!”

闻言,袁修月心中咯噔一声。

视线与他深沉的目光交汇纠缠,袁修月以为他这么快便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不禁有些叫苦不迭的苦着一张脸:“皇上怎么知道道的?”

她的演技,难道果真这么的差?

才刚开始便露了马脚?!

低眉瞥着她苦哈哈的一张脸,离灏凌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么?

轻笑着蹙了蹙眉头,她轻轻抬手,自然而然的抚上她的长发。

犹自沉浸在自己演技被拆穿的懊恼之中,袁修月并未再去拂落他的手。

见她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离灏凌心下暗暗又是一喜,轻叹一声,他将自己的身子朝她又靠近了几分:“我之所以知道,根本是因我深知你的秉性,最喜欢扮猪吃老虎!”

闻言,袁修月微微一怔!

“扮猪吃老虎?!”

轻眨了眨眼,她暗自腹诽,原来,离灏凌并未识破自己的伪装啊!心中暗暗窃喜,她心思微转,眨着无辜且天真的眸子,对离灏凌佯装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没心没肺道:“我过去在云阳之时,曾经跟狗*和石头到云阳山上披着熊皮打过狼,还真就没吃过老虎!”

闻言,离灏凌唇角轻勾,不禁在心底暗暗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袁文德说,她的记忆回到以前,只皆都当初在安阳时的那些年少时光,初时他还有些不信。

但是这会儿,他是真的信了!

先前是二狗子,这会儿是狗*和石头,就不知过阵子从她嘴里又能蹦出个啥来!

他一直不曾细问过,袁修月过去在云阳的生活到底如何,但是此刻看来,还是蛮丰富多彩的嘛!

以至于,她喝了无忧之毒,却也还记得那时的事情。

心绪至此,他薄削而好看的唇形,轻轻弯起,他暗自苦笑,遂想伸手拥住身前袁修月的肩头,却又怕她心生抵触情绪,而满满蹲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