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既然知道了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都有谁,梁泊雨就都想见见。可是无奈余信说唐戎被张诚带走,操练新兵去了。所以只能把乌力吉找来稍微接触了一下。

在地牢里的时候,梁泊雨不了解情况,自然也没费心思研究他的性格为人。可今天这一见,梁泊雨算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估摸着,就是某些以惜字如金著称的大牌明星见了乌力吉恐怕也要甘拜下风。不过闷虽闷点,梁泊雨倒觉得这样自己也不大容易露出什么马脚,挺安全。

最后想着不好无缘无故找人来喝茶聊天,梁泊雨又顺便安排给他个任务:让他去查林木的家庭情况。虽然没正儿八经地研究过官场权术,可用人要恩威并重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让人俯首帖耳,恩情不够的话,总得抓住个把柄才能放心。

乌力吉走了,梁泊雨又跟余信说让他有时间多去跟乌力吉套套近乎儿,帮他问问“自己”跟乌力吉以前的事。

后来梁泊雨问余信,“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信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大人是小石头的再生父母。”

接下来的几天,梁泊雨几乎都是在书房中渡过的。他让余信给他来了个全面的紧急培训。把个大明朝所有余信知道的,从官制军制到时事政治、从内政外交到市井风俗、从江湖传闻到娱乐八卦等等,所有的相关历史都恶补了一遍。搞得梁泊雨不停地在心里感慨:老子当年高考时,要是有这精神头儿,清华北大也不在话下!

可梁泊雨那边起早贪黑、发奋图强,却苦了夏天这边形单影只、独守空房。

第一天夏天想:咦?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人?有什么事在忙吗?

第二天夏天又想:又没来!有什么事也应该告诉一声儿啊!这不成心嘛!

第三天夏天火儿了:奶奶的!是混久了,有人陪你玩儿了,就当老子不存在了是吧?!

第四天夏天在忍:是不是应该让人把他找过来?可是用什么理由呢?

第五天夏天忍无可忍:XXOO你个梁泊雨!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也不要再出现!

第六天夏天抓心挠肝地挺到中午,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内伤了,一咬牙一跺脚,把几天以来很是殷勤的林木叫到了屋里。

“你去告诉梁大人,说我有急事要见他。”

林木正愁夏文敬整天没啥动静,实在是有点辜负梁大人的知遇之恩。忙不迭地应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梁泊雨了。

梁泊雨问余信,为什么偌大一个都司,好像管事的人就他老哥儿一个。余信说其实本来这里挺热闹的,是最近才有了些变故:先是建文帝下旨收了几位未削藩王的兵权,燕王就找借口把都司内没把握掌控的人都支走了。接着都指挥使和同知出了事。然后□□小祥,燕王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反心,冒险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派到京中至祭,结果儿子们险些被建文帝留做了人质,于是燕王开始秘密征召新兵,并调派了几个信得过的到城外练兵。所以搞来搞去,都指挥使司里就只剩下梁峥一个人看摊儿了。不过当然,留下他还因为燕王最看中他,同时也好让他看着夏文敬和处理个紧急事件啥的。

林木来得很是时候,余信刚说完,他就敲了门。

看见林木,不等他说话,梁泊雨立刻问余信,“我几天没去夏大人那儿了?”

“五、六天了。”

糟了!梁泊雨从椅子上站起来:夏天还不得以为我是把他丢下自己跑了?

林木上前一步,“夏大人说有急事要见大人。”

“嗯,我这就过去。”梁泊雨把这几天记了东西的一些纸揣进怀里。

刚要往外走时,又有人敲门。余信把门打开,是都司守卫。说燕王刚刚派人带了口信来:谢贵和他的人马已经到了通州,让梁泊雨立刻代表都指挥使司的各级官员出城相迎。

梁泊雨看看林木,“你先回去吧,告诉夏大人我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急急忙忙回到房里,梁泊雨让余信伺候着换了官服,然后他就带着一队人马,浩浩****地出城了。

这边林木把梁泊雨的原话带给了夏天,但却没敢乱说谢贵的事。结果就导致夏天的内伤直接变成了外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听了林木的话,夏天先是大骂了一句“□□的梁……未平欺人太甚”,接着他欲冲出秋庭去找梁泊雨算账,被众守卫拦住后,他便开始跟院里院外的十几个人大打出手。

而事实证明:寡不敌众、人多势众、打仗还是人多好等古今中外的至理名言还相当有道理的。

夏天在第N次被人从院门口逼到房门口之后,狗急跳墙──转身冲到院墙边上爬上了围墙。这时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狼嚎了一声:“夏大人要逃跑啦!”

墙外一只箭飞过来,正中夏天头上的发鼓。因为平时老是提心吊胆地怕发鼓掉了,所以这时他也本能地伸手去按网巾。这一按,他的身体就立刻失去平衡,人一头从墙上栽了下来。

梁泊雨在朝阳门跟张玉和朱能回合后,很快在玉河一带接到了谢贵。回到齐化门时,正好碰到布政使张昺带着一队人马出来夹道欢迎。

照理说在同一座城,接同一批人,都指挥使司和布政司应该一起安排接人事宜才是。但因为两方人马素来不合,他们事先沟通不足,这样一来就分了两下。

其实都指挥使和布政使同为地方封疆大吏,而且都指挥使司和布政司一个司军政,一个司民政,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北平守军军法再严,也难免有个别作奸犯科的,尤其那些总旗、百户不上不下的武官,从不把布政司的人放在眼里。他们犯了什么错,一般都是布政司、按察司转上一圈,最后再被送回都司。好多人被不痛不痒地关上几天一般也就没事了,这让布政司的人很是郁闷。但两司不合的原因并不止这些。最主要还是由于梁峥和张昺的立场不同。

张昺,北平布政司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也是建文帝派来盯着燕王的眼线之一。他跟夏文敬的关系不错。而自从夏文敬被梁峥软禁之后,张昺曾多次提出要看看夏文敬,却都被梁峥以各种理由回绝了。要是江贤在还好些,可张昺对梁峥依仗着燕王整天横行霸道的作风早就看不顺眼了。所以两人见面,表面上都总是一触即发的架势,就更别说背地里了。

谢贵也是建文帝派来查探燕王情况的,见了张昺自然是觉得格外亲切。梁泊雨眼见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相对无言虽没有泪千行,也看得出都有一肚子的情报御旨想要交换。完全不似刚才跟自己见面时假模假式地寒暄。

两个人亲热完了,三队人马继续上路。

梁泊雨、谢贵、张昺骑着马并排走了一会儿,张昺说已经在布政司设宴,要给谢贵接风洗尘。

谢贵摇摇头,“皇恩浩**,此次前来,除了接任新职,还要奉命代皇上去探望城中的两个病人。”

不用说,在场的都知道,他说的这两个病人,就是没病自己在家装疯的燕王和没病被迫在都司装昏的夏文敬。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说到的□□小祥,是指朱元璋逝世一周年。

以前我写的古代文都加过很多注解,而这篇文里一是怕有些地方重复,二是明代的一些东西在网上还是比较好查滴,所以也就没有更多地解释什么。不过“小祥”网上查不到,就说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