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九戴上戒指了

郎九踹开门的力道很足,门先是哐地一声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皮纷纷脱落,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徐北看了沈途一眼,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郎九一脸铁青地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迈了进来,目标锁定在沈途脸上,盯得沈途往后靠了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没伤也不是你对手……”

“你刚才说什么。”郎九压着声音,嗓子低沉中透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沈途抬头看着以绝对气势低着头看他的郎九,笑了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保证徐北不受伤吗?你就算有了戒指,现在跟顾航顶多是个平手,没准打不过他,毕竟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训练,你以前是只小狗……”

“闭嘴!”郎九的手按着沈途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在这时突然发出了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北扭头看了一眼,郎九的爪子已经全都伸了出来,有两根直接穿透了桌面。

“祖宗啊,”徐北扑过去掰着他的手,“你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跟猫似的干嘛!”

郎九慢慢松了手,爪子收了回去,但脸色还很不好看。

其实他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见过顾航,顾航的实力不是他可以轻松超越的,如果徐北在身边,真的有可能顾及不到。

而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徐北之所以会置身危险之中,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北现在会是在定川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由沈途说出来,他就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徐北走还是留,不能由别人来做决定。

“小废物,你光这么冲我发火没用,”沈途脸上带着笑,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又拿了出来,递到郎九面前,“本来身体跟戒指相适应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之前江越应该给过你个小玩意……那东西能让你提前适应。”

“那个小珠子?”徐北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一拍大腿,“我操,珠子扔家了,江越还说不能弄丢的!要是丢了会不会影响到江越?”

“没事,现在用不上了,那东西别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沈途看了看江越,“那是他的玩具,有空了我去拿过来就行。”

郎九拿着那个小盒子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他看着沈途:“空的。”

“废物,我能带着个一路叮呤当啷响的东西吗,”沈途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这是江越差不多用命换来的,准备准备就戴上。”

“徐北怎么办?”郎九把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回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上。

“这样,你完全适应戒指大概需要一星期,”沈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郎九心甘情愿,估计谁也没办法把徐北送回定川,“到时你自己决定……我先说好,如果适应期间徐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等等,”徐北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摆摆手打断沈途,“你的意思是这期间会有意外?是这意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你不是说这戒指是提高他能力的吗,怎么我听着还有可能自残啊……”

“不是自残,残别人,”沈途笑了笑,“等江越醒了,我们需要一个猎人。”

班大同很少到新狗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林睿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有时候不明白,像林睿这样跟狼在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着一群普通的斗狗有什么乐趣。

很多时间他看上去都是在发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但如果有人靠近,他又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底有没有在发呆,到底在想什么?

班大同坐在狗场的房间里,坐在林睿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身后是一个浴缸,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怪异香味。

药水里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除了脸全都浸在药水里。

过了今晚,班大同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不知道,其实就连林睿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都不能确定。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老大,”有手下在门外小声叫了他一声,“车准备好了,是半夜走还是明天?”

“我他妈不是说了明天吗!还他妈问!”班大同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问外的手下没敢再出声,一溜小跑窜开了。

班大同不解气,又在门上踢了一脚,再定格了一会,才慢慢地放下腿,转身走到浴缸旁边:“你不醒了也他妈挺好的,可惜我他妈还不够变态,要不肯定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卧室里。”

等待江越醒过来是个很熬人的过程,好几天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旅店里,沈途的人来过一次,他们没有阻拦住薛雅,但薛雅显然也没有找到郎九的下落。

现在郎九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不会有觉察,这个小旅店的周围已经围着很多沈途的人,如果顾航想冲进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动静会很大,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跑掉或者是……应战。

顾航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沈途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之前他吃过沈途的亏,对这个人还有没有隐藏着的实力并不肯定。

沈途在等待的过程中出去过一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顾航和几个猎人的监控,把江越的黑色小珠子取了回来。

“非得这会去拿么,不能等风头没这么紧的时候去?”徐北有点不理解,既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别人又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

“醒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这东西好像是他从小带着的,”沈途笑笑,“就像小狗的食盆子,看不到的话会很不习惯。”

郎九这几天一直是狼形态,他不想说话,于是始终都是以大毛球的状态趴在徐北腿边,下巴一定要放在徐北的腿上。徐北的手一直在大毛球上来回地抓来抓去,如果停下,小狼会用脑袋蹭他,一定要他继续抓着,它才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徐北脑子一直没停过,跟抽了风似地转动着,一开始是猜测着江越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还能不能醒了,后来就开始想,戒指戴上之后究竟会有什么状况出现。

最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回定川。他的切入点跟郎九的不同,他不需要谁来保护他,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作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类,会拖了郎九和沈途他们的后腿。

江越醒的时候,小狼第一个发现,他从徐北身上跳下来,直接蹦到了**,在江越的脸边上轻轻嗅着,发出低低的鼻音。

徐北跟着跳了过去,盯着江越苍白的脸和慢慢睁开的眼睛,醒了!我操,总算是醒了!

“江越。”沈途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动,“说句话。”

“……好饿,”江越半天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我说……我要再晚几天醒就直接饿死了……”

“操,我就说要不要弄点葡萄糖来,”徐北盯着他,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过调调还是老样子,一下放心了下来,“好几天水米不进的,醒的时候直接是干尸!”

沈途这时才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江越口袋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从里面到出一颗药塞进江越嘴里,又把那颗小珠子放到江越手上:“你只有二十四小时恢复,郎九要用戒指了,不能再等。”

“大叔,”江越吃力地笑了笑,很费劲地抬起手在小狼的下巴上挠了挠,“你其实是阎王转世的。”

江越话是这么说,但从他醒过来到能下地吃东西,并且连吃了两套烧鹅饭一共只用了四个小时,之后他用一个小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也不知道是恢复得快还是热气蒸的。

“年轻真好啊。”沈途笑着感叹了一句。

“嗯,大叔体会到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是在十年前了,”江越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真他妈嘴欠。”徐北乐了。

“九哥哥几天没见又窜个了吗?”江越走到正在穿裤子的郎九身边比了比,“年轻真好啊,正是长身体的美好年纪……”

“看你挺有活力,要不就现在,隔两条街有个废了的老年活动中心。”沈途站起来开始穿外套。

这个老年活动中心不大,就是个平房,墙上转圈都用白漆写上了拆字,平房里面隔了几个小间,但隔断都已经塌得差不多了,外面是一片绿地,现在满是枯黄的杂草。

这个地方还在沈途的人控制范围之内,基本安全。

“你们总能找得到这么操蛋地方。”徐北缩在墙角,四周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带着哭腔的老北风在这里刮得特别肝肠寸断。

“江越。”沈途在草从里找了块水泥垛子坐下。

“嗯。”银色的小钩子带着细细银线从江越袖口里滑出来一小截,几秒钟之后变成了黑色。

徐北觉得这场面很不可思议,那根玩意儿是银的,然后遇到空气氧化了吗,可银的话那是相当不结实,怎么能拿来做武器……他想掏手机出来拍照,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举个手机挺傻逼,于是还是保持了抱着胳膊靠在墙根边的姿势没动。

“戴哪里?”郎九站在寒风中拿着小盒子准备打开。

“……手指上。”沈途冲他张开手指晃了晃。

“哪个手指?”

“随便。”

“随便是哪个?”

“我操,”徐北不耐烦了,“无名指。”

“要不你过去帮他戴上。”沈途笑了起来。

“无名指是哪个?”郎九又转头看向江越,这是他的习惯,江越是他的老师,而且没教过他什么是无名指。

“这个,”江越捏了捏自己的无名指,想了想又补充,“戴在这个手指上,徐北就是你的了。”

“嗯。”

“我操!”徐北在一边骂了一句。

郎九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泛着淡淡黑光的戒指,样子看起来很简单,徐北扫了一眼,有点失望,这戒指感觉就是一个圈,除了颜色有点怪之外,普通之极,扔在地上他估计都不会弯腰去捡。

郎九没有多余的动作,把盒子随手一扔,拿起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他把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沈途和江越都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地盯着郎九。徐北能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的紧张气氛,他甚至看到了江越的背一下挺直了。

但是郎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这和徐北的想像有很大的差异,在他的想像中,这个戒指是如此的牛逼和与众不同,郎九戴上之后应该是这样的——天际闪过几道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郎九仰天大笑,也许会光芒四射,或者是烟雾腾腾,总之是天地失色,众生倾倒……

可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别说天地失色了,连老北风这会都停了,四周一片安静。

徐北紧绷着的神经由于郎九平淡无奇的变化,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而松了下来,他正想开口问问这就算完事了吗,郎九却在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

徐北看了他一眼,一下愣住了,半张着嘴,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郎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却已经是血红色,这样的双眼徐北见过,郎九愤怒或是极度兴奋时都会出现。

让徐北感觉到突然置身冰窑里的是郎九的头发,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地褪去了颜色,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成了银白色。

这种带着诡异银色光芒的头发和郎九血红的双眸,让徐北一下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这怎么回……”徐北看着目光有些游离的郎九,心里很担心,忍不住冲沈途问了一句。

“别出声!”沈途压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徐北住了嘴,但郎九的视线却突然有了焦距,落在了徐北身上。

这是徐北很陌生的眼神,郎九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冷漠而充满杀气。

沈途心里一沉,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江越!”

江越没有回答,只是马上将手里的银线甩向了郎九。

在沈途跃起的同时,郎九也猛地向着徐北的方向冲了出去,抬起了手,爪子已经窜了出来,江越立刻判断出来爪子的目标是徐北的咽喉。

小九把戒指戴上了!

不过,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糊糊,徐北,我对不起你们,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