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回家了

蹲在河边的人把玩着手上的飞镖,把头上的帽子掀开,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小狼分不清人的年纪,只能判断出他看上去跟江越差不多。

小狼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它现在没有办法跑,它不知道这个人的速度,不知道自己一旦动起来露出破绽会不会被他的飞镖打中。

讨厌这个人,讨厌没有头发的人。

小狼的喉咙里发出了低吼,背毛都炸了起来,耳朵轻轻地转动着,这光头身上没有味道,但它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杀气。

它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强大的敌人,它不知道应该主动攻击还是在对方攻击时寻找漏洞,小狼的爪子往冰面上使了点劲,冰面上摩擦力不够,会影响自己的速度。

“你在想什么?小狗狗?”光头笑得很温和,“是不是太滑了,哥哥可以等你到岸……”

光头这句还没有说完,小狼突然后腿一蹬跃了起来,它趁着这光头说话时可能分神的机会,目标是他拿着飞镖的左手腕。

这一扑小狼用了全力,他不知道这个光头有多快,他只能使出全力。

看着像白色闪电一样窜过来的小狼,光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着它把拿着飞镖的左手送了出去。

小狼很轻松地咬到了他的左手腕,但在此同时它心里却突然有些发慌。

这人的手腕它竟然咬不动,牙齿咬合的地方甚至被硌得有些生疼。

“小狗狗你太嫩了。”

光头带着笑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小狼的余光看到了光头的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很短小的刀,刀尖向上刺了过来。

小狼能判断出这刀尖的轨迹,终点是它心脏的位置。

可是它已经没有机会躲闪了,惯性让它没有动力往两边躲。

徐北的笑容从它眼前闪过,好想回家……

老大一直说这只雪狼如何珍贵,哪怕是毁了也不能落到沈途手里,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上当,完全是遵循本能没有章法的进攻,光头将刀刺向小狼的心脏时有些失望。

太容易了,虽说速度和反应还不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在刀尖刺入小狼皮肤的同时,一道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

光头心里沉了一下,没等他再有别的想法,拿刀的手已经被重重地撞开,同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

小狼被横着撞了出去,摔在冰面上又滑出了十几米才停下。它从冰上跳起来,抖了抖毛,胸口被划破的皮肤渗出血来,随着它抖毛的动作在冰面上洒下几滴细小的血珠。

撞开它的黑色影子挡在了它和光头之间。

是一只黑狼。

光头看着自己手上被黑狼的牙划破的地方,深可见骨,由于速度太快,血还没有流出来,翻开的皮肉有些泛白。

“操,”光头盯着正对他慢慢靠近的黑狼,有点恼火,这只黑狼明显比小雪狼要难缠得多,最大不同的是黑狼的眼神,这不是他带着伤能对付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狼脸上的一道疤上,嘴角抽了抽,“不过是个背叛者,也这么嚣张。”

黑狼仰了仰头,发出了一声令人心寒的嚎叫,前爪抬了起来,猛地砸在冰上,瞬间冰渣四溅,冰面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直延展到光头脚下。

光头向后跳到了岸上,狠狠地盯了黑狼一眼,转身冲进了身旁的林子里。

沈途,下次见到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所有的背叛者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小狼看着光头消失在林子里,松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开始向它袭来,它有点奇怪,这么小的伤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它低头看了看,血也没怎么流,只是周围的毛上沾了一点。

黑狼向它走过来,它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黑狼脸上的伤疤,是沈途。

沈途来了。

小狼想走过去,但刚抬起腿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徐北回到家的时候,江越和薜雅还没有回来,这俩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薜雅很紧张,一直喊着要报警,说是郎九这么傻乎乎的孩子出去会被人拐走……江越提醒了她好几次失踪时间不够长,她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北侧躺在沙发上,刚才出去毫无目的地瞎转了一圈,现在定下来,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疼痛又再次袭来,他觉得哪都不得劲,翻来覆去压到哪里都疼。

电话在口袋里响起,徐北几乎是在电话铃响第一声时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甚至都没看清来电号码:“喂?”

“你在家吗。”沈途的声音。

“在。”

“我两分钟以后到你家。”

“你在安河?你怎么知道老子住哪?”徐北很惊讶,接着又喊了起来,“你是不是找到糊糊了!”

沈途没有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徐北拿着手机愣了一会,砸到沙发上:“操,挑这么个时候装酷,装你妈大尾巴狼……”

徐北有点坐立不安,不光是因为痛,也因为不知道小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在沈途说两分钟就真是两分钟。

徐北打开门的时候沈途拎了个大包站在他门外,徐北一看到这个包心里就刷地一下凉了下去,他退了一步把沈途让进屋子,看着沈途把包放在地上,心里很想过去打开看看,却没有勇气。

“这什么?”他指着地上没有一丁点动静的包,手指有点发颤。

“你的糊糊。”沈途淡淡地回答,弯下腰拉开了包上的拉链。

一个大毛球露了出来,小狼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包里一动也不动。

徐北腿一下软了,差点跪到地上,他扑过去把小狼从包里拽了出来,看到了小狼胸口上的血迹,他冲沈途就差一口咬过去了,声音抖得厉害:“死了?这怎么回事啊!这他妈怎么回事!”

“我说它死了吗?”沈途皱着眉往后躲了躲,“让它一个人跑出去的人是你,你冲我喊什么。”

“没死?”徐北愣了一下,搂着小狼想往沙发上抱,没成功,他只得把小狼又放回地上,掐了掐它的耳朵,小声喊了几声糊糊,又扭头看着沈途,“那这是怎么回事!”

“晕了,那个伤不碍事,一会就长上了,”沈途坐到沙发,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几天它会比较虚弱,多休息,别让它变成人形。”

“嗯,”徐北又翻了翻小狼的毛,“这伤不用上药吗?很深啊……”

“不用,自己会长好,疤都不会留,放心。”

“你是说你们狼都牛逼呗,”徐北皱着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软绵绵而又完全没有知觉的小狼,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不留疤……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

沈途抬起眼看了看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但很快换上了笑容:“我走了,记着我说的话,让它多休息,别再让它乱跑了。”

“你这就走?”徐北没动,蹲在地上捧着小狼的脑袋。

“嗯,我得回定川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沈途不想多耽误时间,本来觉得安河是绝对安全的,小狼在这里起码暂时不会有危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他必须马上回定川。

回定川找林睿。

徐北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半边身子都麻了,终于看到地板上的大毛球动了一下。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顶着半身麻木的状态能做到如此身手敏捷,他自己都有些惊叹。

“糊糊?”徐北捏了捏小狼的耳朵,小狼对捏耳朵的反应最强烈,每次徐北捏或者掐它耳朵,它都会拼命甩头躲开。

小狼哼哼了一声,弹弹耳朵,睁开了眼睛。

徐北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小狼瞪着眼好半天才终于确定了徐北就在它眼前的事实。徐北一脸严肃地看着它,没有笑容,却也没有了昨晚的那种冷漠。

这让它很开心,回家了,徐北现在没有生气,它撑着前腿够着头在徐北胳膊上舔了一下。

“能站起来吗?”徐北手伸到小狼肚皮底下帮它使劲。

小狼仰了仰头,站了起来,甩甩毛,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徐北扒拉着它胸口的毛,发现伤口已经结上了:“还真是……那沈途脸上的疤得是屠龙刀劈出来的……”

小狼不知道徐北在说什么,它也不想去听,反正它知道徐北没有骂它。它小心翼翼地往徐北身边靠,脑袋在徐北胳膊上蹭,它现在很想把脑袋塞到徐北怀里,但是不敢。

“没事了?”徐北推开小狼,站起来往卧室走,“去**睡,沈途说你要休息,也不知道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还有,这几天老实点,就保持大狗形象就行了。”

小狼蔫蔫地跟在徐北身后,眼神有些黯然,徐北虽然没有跟它生气发火,可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小狼现在特别希望徐北踢自己一脚或者是拽着它的耳朵骂一顿,可是都没有。

徐北把**的被子推到一边,说了句上去,就转身出了卧室,门一关,把小狼一个人留在了卧室里。小狼对着门发了一会愣,最后确定徐北真不会进来了,才闷闷地跳上了床。

它先在自己的枕头上趴下,又蹭着挪到了徐北的枕头上,鼻子埋在枕头里,徐北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它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家了。

徐北躺在沙发上给江越打电话:“找到郎九了,在我一个朋友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晕啊,吓死人了好不好,你什么朋友这么不够意思也不知道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江越听声音是冻得够呛。

“你和薜雅在一块么?快回去,这两天也不用上课了,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徐北皱皱眉,操,屁股疼,是不是该去买点药?

“大叔,真没什么事吗?你早上揍我一拳是为什么啊?”江越终于有机会问这个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了。

“早锻炼。”

徐北给薜雅打完平安电话,决定出去买点吃的,昨天做了那么多菜,居然今天连一根葱都没剩下。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想,去买管消炎药……要疼死了。

自己居然没有把小狼赶出门去,他又想,真操蛋,看见它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就心软了。

薜雅回来的时候在下看了看徐北家的窗户,窗帘拉开了,徐北回来了。她轻轻地跑上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又出去了?

也没听到郎九的动静,她皱皱眉,转身打开自己屋子的门进去了。

徐北站在药店里,汗都快下来了。

“消炎药啊,外用内用都有……”店员手撑在柜台上看着他。

“外用的。”

“那用消炎软膏,是哪里呢,软膏也分很多种……”

徐北差点想转身就出去了,考虑到的确有点太难受,又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家药店里,他咬咬牙:“痔疮。”

“痔疮啊,那用痔疮膏啊。”

“痔疮破了,”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掌拍在柜台上,“别废话,消炎软膏速度拿来。”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徐北头都没好意思回,总觉得店员的目光在他背后扫描着,痔疮为什么会破了……操,要不是沈途说小狼现在身体虚弱,他真想回去就给他一顿揍!拎起来从窗户扔出去才他妈解气!

徐北一边恶狠狠地想像着他收拾小狼的场景,一边恶狠狠地把手伸进兜里拿烟,因为太沉醉了,手指触到口袋里的手机时,手机突然颤抖起来,吓得他跟被咬了一口似地抽出手甩了甩。

“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他心里动了动按下了接听键,“喂?”

“徐北。”徐岭的声音传出来,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你新换的号?”徐北尽管猜到有可能是徐岭,却还是挺意外。

“我在安河这几个月用这个号,”徐岭顿了顿,“你有空么,晚上出来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俩要见面了,可是糊糊肿么办呢……

明天照例休息一天,周日晚上八点见,这周上了活力榜,日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