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墨云身后的李福出声喝道:“大胆,见到三皇子还不参拜!”

一见是萧帝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李公公,来不及惊讶的一干大臣赶紧跪下:“臣等参见三皇子殿下!”

墨云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叫他们起来,一时静默无声。

这群大臣都是五十六岁的老家伙,长时间跪在地上腿脚已经在发抖,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抬起脑袋:“三皇子为何不让我们起来?”

“这是王丞相。”李福在她背后小声介绍。

墨云将犀利的目光扫在他身上,声音幽冷阴森:“自己犯的错还要我来提醒吗?”

君墨云一直是天下的笑料,一事无成,不敢见人,他们也一直以为他是个废物,正跃跃欲试想要反驳他的臣子听到他的声音登时吓得哆嗦了下,头压得更低了。

正面对上墨云的王丞相呼吸一窒,只觉一股比萧帝更强大恐怖的威势欺上自己,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帝没上朝,大皇子也消失了,二皇子三皇子没被放在他们眼里。

从太医院那打听到些许消息,以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几个掌握大权的大臣心里窃喜,想来一探虚实,如果是真的,他们就逼皇帝放权;若是假的,他们关心皇上,理应受到表扬,不管事情如何,他们都是受益者。

但万万没有想到甚少在宫中,更未曾在大家面前露面的三皇子回来了!而且还嚣张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如果只是如传言那样无能的皇子,他们一定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真的是天下人口中的三皇子吗?

为何他会有如此气势?这哪里是一个废物所能拥有的气质?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君家人在有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仍然对其宠爱有加,明白了萧帝为何没有管教他,放任他在外游玩。

却原来,君墨云不是个无能废柴,而是一个低调的天纵之才!

跪在地上的大臣心里叫苦不迭,为什么他们的眼睛不擦得亮点,平时的眼力劲儿去哪里了?此次闯宫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顶着巨大压力的王丞相深吸了口气,声音不像刚才那么气势如虹:“三皇子,我们、我们是来探望陛下的,听说陛下病了,所以……”

“谁跟你们说皇上病了?”墨云一声厉喝打断他的话,眸中寒光一闪,这宫内看来是该清理一下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还是胆子太肥了,以为皇宫没了皇帝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一声暴喝又让群臣心肝儿抖了三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萧帝如果不是出事了怎么会是三皇子出现在这里?

但他们现在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难道他们要承认自己在宫中安排了内应或是说贿赂皇宫中的人?

不管哪一条,都是大罪!

“三、三皇子,可能是哪个小人讹传,我们也是太担心皇上所以没有细想便急匆匆地赶进宫想一探情况。我们这也是关心陛下啊!”另一个大臣张大人硬着头皮解释。

墨云心中冷笑,他们真的是如此想的吗?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看来朝堂上的人也得整顿整顿了,某些人还存有异心呢!

眸光一转,瞥向最先说话的大臣,阴冷一笑,就拿你来杀鸡儆猴吧。

“确实,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这样的奸诈小人罪该万死。我想,那个人应该就在你们这群人当中吧?”

听着墨云意有所指的话,群臣心惊肉跳,眼皮直抖,不会是在说自己吧?偷偷用眼角瞥了眼高高在上的白色身影,见他黑得幽深的双眸有意无意间瞟着王丞相,心中明了,这是要敲山震虎呢。

纷纷叫道——

“三皇子明察,这都是王丞相跟我们说的。”

“是啊,王丞相说陛下中毒,挑唆我们进宫查探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王丞相逼我们跟着进来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王丞相要我们一起进宫,我们不敢不敢不从啊!”

……

“你,你们这群……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小人!”王丞相不敢置信地看着和自己同一阵营的大臣倒弋相向,更是将自己推到悬崖边上。

“王丞相,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当然不敢忤逆您的命令,只能壮着胆子前来。但是三皇子在此,我们不得不将您的用意说出来,我们相信三皇子会明白我们的忠诚的。”

“三皇子,王丞相早已不满陛下当政,经常在底下议论陛下的是非,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哪,今天三殿下在此,请您明察,将这大奸大恶之人铲除!”

“是啊是啊!求三皇子惩治这个奸佞小人!”

“你们混蛋!”

……

墨云像看好戏般颇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狗咬狗,眼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有些人为了自己总会将别人踢出去当替罪羊。

“王丞相,你可有什么话要替自己辩护的?”

“哼,成王败寇。你们君家还不是以下犯上,谋夺皇位。我和你们抱着一样的想法,只是还未实现便败露了而已,这只怪我交友不慎,不该与小人合谋。”

既然都抖出来了,他王蒙也不怕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个世界向来就是如此,赢的人才有写历史的资格。

墨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倒是坦诚。”

不过对于有异心的人,即使是令她有好感的,她也决不放过!

“来人,王丞相意欲莫朝篡位,唆使群臣进宫惊扰圣驾,现在拖出去乱棍打死,王丞相直属亲戚抓起来择日问斩,九族之人发配边疆!”

……

灯影摇曳,屋内静悄悄的。

昏黄的灯火下,身穿白袍的小人儿坐在明黄色的龙床边,愣愣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

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二哥的消息。如果他收到自己的信,即使赶不回来也会传个信给自己的,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他也出了意外?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二哥那么聪明怎么会出事?对,他是去边城了,路途遥远,三天可能信都还没送到他手中呢,当然就无法回信无法赶回来了!

如此想着,墨云紧绷着的神经缓了缓。

想到两人在外一起共处的日子,他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样子,那样一个妖孽风华的男子却像个保姆一样为自己忙前忙后,没有丝毫怨言,相反,他似乎乐在其中。

可是,现在他就像一阵风,消失在空气里,怎么也找不到,胸口不禁有些沉闷。

几日的时间,又要安抚那群大臣,又是担心君落萧几人,墨云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纵使是个先天高手,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吃不消的。

但她不敢睡过去,她怕自己一睡再次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一动不动的君落萧,墨云眼睛湿润,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不让它掉下来,她暗暗告诉自己要坚强,这种时候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是,看着呼吸越来越弱的父亲,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群庸医至今未找爹爹中的是什么毒,又怎么解毒?

脑袋乱哄哄的,悲伤、愤怒、着急、担忧……像一窝蜂在她的大脑中嗡嗡作响,平时清明的头脑越来越沉重,心更是痛得不能呼吸。

紧握着君落萧的手,墨云眼皮沉重地抬着,她已经到了极限。别说是嗜睡的墨云了,就是个精神旺盛,睡眠短的人都撑不了那么多天,她能撑到现在是因为她意志惊人,否则早就垮下去了。

灯火闪烁,不知何时,靠在床头的人儿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只是她紧皱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忧虑,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从玉帘后静静地走了进来。

修长的身姿,银色的面具,完美的下巴,不正是那救了君家父子的银面男子吗?

银面男子邪魅惑人的俊眸里满是思念和心疼,紧紧盯着靠在床边闭眼沉睡的小人儿。

墨云动了动嘴唇,一声低到几乎听不到声音喃喃而出:“凤逸辰,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