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的玩笑

戏剧在继续。贝洛克先生实在是个趣人,最后一幕,音响播放着悲壮的丧礼进行曲,众人抬尸首慢步出场,后台传来炮声中,贝洛克竟然安排了演员抬着他的哈姆雷特尸体绕场三周,人们把鲜花丢到他的身上。当人们抬着他走到潘西这,格兰先生拿起一朵花倒扣在他的鼻尖上说:“贝洛克,起来了。晚上一起桥牌如何。”

贝洛克伸手拿下鼻尖上的花,坐了起来,小剧场的人开始哈哈大笑,贝洛克气急败坏:“格兰,不要破坏气氛,给我留个位置。”他说完和演员一起上台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潘西并不喜欢应酬,但是他却希望塞缪尔能接触更多的人,忘记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们一起去了娱乐室。这里许多人开着牌局,这里有人只是单纯的娱乐,有人在开着赌局。格兰每天在这里开着牌局,但是并不赌博,只是单纯的娱乐。姬缈不耐烦看这个,她去了边上的桌子找女伴聊天。

潘西坐在塞缪尔身后帮他看牌,塞缪尔的技术不错,在部队的时候他和士兵经常打牌打发时间。

“贝洛克你这只猪,卸妆吧,都演完了。”普佩甩出牌带着讥讽的看着依旧穿着哈姆雷特戏服的贝洛克。贝洛克根本不在意的看下他,示威一样的甩出牌:“你这个俗人懂得什么,我不和牲口说话。”康尼笑下把手里的雪茄放到烟灰缸上,把牌合起来整齐的打开,丢出一张牌:“难道我们在和动物打牌吗?动物的智商也在进步啊。”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潘西从酒保手里接过两杯酒,塞缪尔手没空,他喂他喝。希尔喝着酒坐在康尼后面叹息:“世事多变,真是恩爱的一对。”柯勒律治大力的甩牌:“希尔,你的口头语用在这里不合适。”

“你这个混蛋!骗子!”一位女士带着哭音把一杯酒倒到一个年轻人身上,哭叫着骂着。姬缈和她的女伴们上去劝阻,男人尴尬的拿着手帕擦酒,姬缈很彪悍的上去踹了那个男人的小弟弟,女人们带着伤心的女士离开了。

那个男人,捂着小弟弟艰难的跌跌撞撞的走到这桌:“康尼,管下你彪悍的老婆,天那,我受伤了……”

普佩一把甩了所有的牌:“我们为可爱,伟大的姬缈干杯。”于是大家一起站起来举杯,潘西拥着塞缪尔低低的发笑。

康尼为老婆喝了一满杯后指着蹲在地上的男人对潘西两人用怪语调说:“此人名叫哈金斯。”贝洛克洗着手里的牌接话:“他出生在垦荒者。”

普佩:“他的爸爸的爸爸是位将军。”

康尼:“可惜家道终落。”

柯勒律治:“他的梦想也做位将军,可惜全无机遇。”

希尔:“世事多变,少年慢慢长大。”

格兰:“少年结了姻亲。为了前程他抛弃了爱人。”

贝洛克:“新娘是位寡妇,家里金钱无数,哈金斯背叛了爱情。”

普佩:“相爱的人在大快乐告别,姬缈踢了负心人的小弟弟。”

塞缪尔呵呵笑着,这群人真的很有趣,犹如念台词一样的为他介绍人。哈金斯站了起来,全然不以为意,他拉过板凳站了个位置,开始起牌:“你们懂得什么,这个世界爱是唯一不能吃喝的东西,什么不需要钱?你们不必为你父亲付高昂的医药费?你们不必担心家里的房子被拍卖?你们懂得什么,爱能当饭吃吗?实际点好。”

普佩继续甩牌:“哈金斯,兰玲,是你主动放弃的,那就别怪我了。”

哈金斯:“恩,你可以随便安慰她,她需要你,我放弃。”

贝洛克鄙视的看下哈金斯:“她不是你的,你怎么有权利安排别人的命运。”哈金斯脸上露着一丝痛苦:“我能怎么样,三个月后,我必须回去结婚。为了家,我能做的都做了,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康尼厌恶的推了牌:“我无法和这样的人打牌,我甚至想起了一段台词,贝洛克,我要和你一起演出。”

贝洛克心领神会。于是两个人一起站到一边。

……

康尼:“那位寡妇,她有许多无名的美德。”

贝洛克:“她有私生子无数”

康尼:“她的口气很臭,未吃饭前不可和她接吻。”

洛克:“嗯,这个缺点是很容易矫正过来的,只要吃过饭吻她就是了。”

康尼:“她喜欢吃糖食。”

贝洛克:“那可以掩盖住她的口臭。”

康尼:“她常常睡梦里说话。”

贝洛克:“那没有关系,只要不在说话的时候打瞌睡就是了。”

康尼:“她说起话来慢吞吞的。”

贝洛克:“他妈的!这怎么算是她的缺点?说话慢条斯理是女人最大的美德。”

康尼:“她很骄傲。”

贝洛克:“女人是天生骄傲的,谁也对她无可奈何。”

康尼:“她没有牙齿。”

贝洛克:“那我也不在乎,我就是爱啃面□的。”

康尼:“她爱发脾气。”

贝洛克:“哦,她没有牙齿,不会咬人,这还不要紧。”

康尼:“她为人太随便。”

贝洛克:“她不会随便说话,她也不会随便用钱,因为我会管牢她的钱袋;至于在另外的地方随随便便,那我也没有法子。”

康尼:“她的头发比智慧多,她的错处比头发多,她的财富比错处多。”

贝洛克:“慢慢,听了这一条,我又想要她,又想不要她。”

康尼:“她的头发比智慧多——”

贝洛克:“这也许是的,我可以用比喻证明:包盐的布包袱比盐多,包住脑袋的头发也比智慧多,因为多的才可以包住少的。”

康尼:“她的错处比头发多——”

贝洛克:“那可糟透了!哎哟,要是没有这事多么好!”

康尼:“她的财富比错处多。”

贝洛克:“啊,有这么一句,她的错处也变成好处了。好,我一定要娶她,要是这门亲事成功,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莎士比亚维洛那二绅士中的片断)

就是无知的猪也能听出这话里的讥讽,塞缪尔甚至替那个人羞愧,潘西把他拉到一边。哈金斯呆呆的站起来,看着带着讥笑的康尼和贝洛克,娱乐室很安静。大家都很尴尬。哈金斯走到康尼和贝洛克面前,然后他伸手打了康尼,贝洛克蹦起来踢了哈金斯,娱乐室里三人打成了一团。潘西想去拉开,格兰和普佩拉住他:“不必管,他们三经常这样,他们是好朋友,打完就没事情了。”潘西看下他们:“真的?”大家一起点头。

牌局又开始了,只是桌子上多了三个大猪头。塞缪尔没有说话,心不在焉的继续打牌,刹那,他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完美,父亲在牌桌上和他的叔叔们说着刻薄的闲话。这些人的生活实在离自己遥远,他们为无关紧要的感情事生气,为婚姻担心。而完美,大家在为肚子和生存问题忧心,世界很大,此刻他觉得他和对面的人距离很远。潘西看下他,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舒服?”塞缪尔点头:“恩,想回房间休息。”潘西:“好,我们回去吧。”

塞缪尔坐在沙发上发呆,潘西没打搅他,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想开。说实话,这些人也不是很讨厌,某些地方甚至很耿直,但是过于纯真。也许塞缪尔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去,他不适应了。塞缪尔烦躁的晃下头,打开咨询器,看着节目。他不停的换着台,潘西走过去关了咨询器,抱起他:“休息吧,你累了。”塞缪尔:“恩。”

上午十点,潘西和塞缪尔依旧在捂被窝。他们不想起来,早餐也是在被窝里吃的,一人一杯热牛奶。门铃被激烈的按动着,潘西披了衣服起来,他关了卧室的门。打开舱门,门口普佩和哈金斯两只猪头笑嘻嘻的看着他,格兰和希尔拿着一只电子喇叭笑嘻嘻的看着他。

潘西:“有事情?”

哈金斯笑嘻嘻的说:“我们去按康尼的门铃,那个混蛋不给我们开,你们的花园是通的,所以,借路。”

四人一脸龌龊的看着潘西,潘西无奈的摇头,侧身让路。

格兰他们看着穿着睡衣的潘西,头发没有整理,自然的披散着,眼角还有春色……真的很漂亮。格兰冲潘西吹口哨,普佩拧住他的耳朵向里拉,潘西无奈的摇头。

塞缪尔打开卧室的窗户,懒懒的趴在那里看着四只猪悄悄的推开康尼夫妇的窗户。希儿拿着大喇叭突然拧开开关,刺激的警报顿时响起,中间还有女人的惊叫。潘西警觉的跑回卧室,塞缪尔已经蹦了起来,他有些惊慌的看着潘西,大口喘气,潘西连忙过去安慰抚慰。警报终于结束,塞缪尔没有像以前那样崩溃,他只是脸色苍白。潘西打开门想出去斥责那些还在花园里哈哈大笑追逐的快乐人,塞缪尔拉住潘西:“不要去。我总要靠自己好起来,总要面对,我现在比以前好,我觉得我比以前好。”潘西摸下他头发,亲吻他的额头:“确定?”塞缪尔点头:“确定。”潘西:“我去放洗澡水,你先洗澡,吃两片镇定药,休息吧。”塞缪尔点点头。

潘西在小厨房做午餐,塞缪尔在浴室洗澡。花园里还在嬉闹,潘西想着事情。普佩和哈金斯走进屋子,很随意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倒水,一边笑着喘气一边喝。潘西没说话,这些人有些太~~~~~~自来熟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他觉得和你关系不错,就会毫无想法的赖进你的生活。潘西无奈的看着家里的六个人,他们毫不在意的吃着自己无奈为他们加做的午餐。“潘西,我们想在你这里用餐,麻烦你了。”哈金斯就是这样说,偏偏潘西不怎么会拒绝别人,事情就变成这样。

塞缪尔从浴室出来,他穿着低腰随意的家居裤,□着双脚。看着屋子里的人他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坐在他们的客厅吃饭。潘西拿起毛巾帮他擦拭头发,塞缪尔接过毛巾进了卧室。

姬缈有些担心的看着塞缪尔进屋的身影:“潘西,塞缪尔的脸色不好,生病了?”

潘西无奈的坐下:“你们知道我们是从完美上的船,对吧?”

康尼他们点头,潘西:“塞缪尔十五岁参战。他打了十二年的仗,战争给他带来许多伤害,你们刚才惊吓到他了。”潘西真的很生气,也许他不会拒绝别人,但是他也不愿意这些人总做这样肆无忌惮的没头脑事情。大家还要相处很久,有时候无心的事情会伤害许多人,早提醒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潘西没发现,他现在已经可以为了保护塞缪尔,很直白的把不满对别人表达出来了。除了为席书缘,他是第一次。

空气静止了,房间很安静。康尼他们互相看着,放下手里的食物,普佩他们对着潘西微微低头:“抱歉,我们没想那么多,我们道歉。”

“没必要,他只是担心我,我总要面对的。你们没恶意,所以不必在意我。”塞缪尔换好衣服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大家,苍白的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饭总是要吃的。大家一起围坐在沙发上,希尔看着坐在一边的潘西和塞缪尔,忍耐很久终于问出:“你们不是来自贝因托吗?”潘西:“我是,塞缪尔他是和我结婚才入的贝因托籍,骨子里,塞缪尔还当自己完美人。”

姬缈:“我从飞船的窗户看到完美,那里是灰色的。”康尼阻止:“姬缈,你话多了。”塞缪尔笑下:“恩,没剩什么了。不过那里现在在复苏,以后会好的。”哈金斯:“塞缪尔,我们再次抱歉,也许我们是无心,但是真的伤害到了你。”塞缪尔摇头:“算了。有些东西,你可以假装他不存在,可是不管你用哪个角度躲避,它永远就在你眼前晃悠,人生即是如此。”

潘西拿着水杯,递给他两片镇定药,塞缪尔是很讨厌吃镇定药的,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吃药,不好好休息,肯定还会出问题,他听话的接的过药服下。潘西抱起他进了卧室,房间里的人再次抱歉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