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仕偲寒声呵斥他一句,又看向楚寒绫,道:“绫儿,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

楚寒绫点头道:“回父亲,我那日跟你发了咒之后,就喊了丫鬟未央来询问。据她描述,香兰死亡的表情极为怪异,且说了回去喊人之时,刚巧看见刘护院。我当时就有些诧异,因着这后院不该是刘护院所来的地方。只是当时我没往心里去,紧接着就去了义庄,却意外在香兰手上看到了抓痕。当时我就推测,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个死去的人手上有抓痕呢,除非是她紧抓着那个人。”

她顿了顿,又道:“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那日林伯的表情,便又去找了一趟林伯。事发当晚,我曾在窗外看见过一抹人影,追出去之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我站了半天,却意外看见了林伯。于是,第二日林伯便作为了证人,证明我夜半外出过。林伯见瞒不过我,才告诉我,大夫人以林伯家里人的性命作为威胁,要林伯污蔑我曾去后院。”

“这样一来,我就想起了一个重点。如果这是一个事先计算好的陷阱,那么那个引我出来的黑影才是第二天的人证,那什么原因让他没出现呢。只能是一个,那就是,他有出现不了的理由,比如说,他遮盖不住的部位,有被香兰抓的伤痕!刚巧,我那天出去之时,无意间看到了刘大总管出入青楼酒肆,他脸上的抓伤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是,在我怀疑的时候,他却忽然不见了。这条线索就此断了下来。谁知道,今天却在大夫人房中看到了他,我这才断定,凶手就是他的!……”

楚寒绫一番话说下来,不禁楚仕偲陷入了沉思,就连已经心灰意冷的大夫人都已然浑身冷汗。

她果然小瞧了楚寒绫!

虽然是推断,可她说的已然将事实说中了八九分。

楚仕偲盯着自己的女儿,屋内烛火虽然昏暗,可她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明艳的光,让人移不开眼。他有些欣慰的看着她,想: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想着,他又问刘铭和岳秋菱:“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屋内一阵沉默,楚仕偲看着伏在地上的女人,竟然再也起不了一丝的波动了。

这个女人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暖床和生育的工具,他这辈子拥有过无数的女人,可是除了挽凉以外,其他人他从未放在心上。

方才生气,不过是作为男人的尊严,却被她折辱在地上而愤怒。现在,他连这点愤怒都已经消失了。

他甚至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两个奸夫** 妇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他们做了什么苟且的事情,他丝毫没有兴趣。

是以,楚仕偲只冷声下了判决:“来人,将这个女人送到秋山别院,着人严加看管!刘铭杀害府内丫鬟,罪不可赎,送到刑部大牢,秉公处理。”

说完,再也不看屋内的人,甩手走了出去。

楚寒绫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岳秋菱:“大夫人,身败名裂的滋味,可好?”

岳秋菱闻言,眸子中蓦然升起了恨意的火苗:“果然是你。”

“是了,果然是我。”楚寒绫甚至很有心情的点了点头,弯唇勾起了一抹笑容。

“楚寒绫!你会有报应的!”

听着岳秋菱的话,楚寒绫禁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忘记了么,我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你们对我做的事情,我会一一报复回来。而且,我本来就是一抹孤魂游鬼,我害怕什么报应?倒是你,先害绯墨,后杀香兰,现下才是你的报应来了的时候呢?”说着,楚寒绫站起了身子,又道:“秋山别院里,不止有你孤单凄清的后半生,还有那些被你害死的厉鬼。岳秋菱,你且放心,你的日子不会无趣的!……”

看着楚寒绫离开的背影,岳秋菱再也忍不住,凄厉的喊了起来:“啊!”她又跌跌撞撞的爬到刘铭的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恨声问道:“你为何要害我!”

到底曾经是家主夫人,周围的家丁虽然想把她带走,却顾及着她此刻的疯魔,竟然无一上前,只冷眼看着她发疯癫狂。

刘铭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刑部大牢我认得,只是劳烦各位兄弟带我去了……”

家丁忙道:“刘哥,兄弟们送你最后一次。”说着,象征性的扯着他的袖子走了出去。

刘铭走出祠堂,最后望了一眼这沉沉夜色下的琳琅阁,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珍重。”便离开了他呆了十年的国公府。

楚寒绫站在悦绫居内,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合欢树发呆。

这一场战役,从最初开始便带了一抹悲剧色彩。大夫人虽然是咎由自取,那刘铭和三夫人却也是可怜人。

刘铭现在走了,且带走了国公府的一个秘密。

当初,气部的人告诉她,楚国公有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便是,楚国公楚仕偲被人下了药,早已不能让女人生育了。

而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的大夫人。

所以,当她得知三夫人和刘铭的事情之后,才下了一个赌注。

她赌刘铭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跟大夫人同归于尽,好换的三夫人母子此后一生的荣华富贵。

她赌赢了。

只是,为什么她却突然不开心了呢?

嗜血本是个无心的人,却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却不由自主的被这个世界同化成一个黑了心肠的女人。这偌大的国公府,果然是一个大染缸,自己就是那一匹布,丢进去之后,便再也回不去原来的颜色。

门外有小厮走进,是楚仕偲身边的瑾言。看到楚寒绫,瑾言行了礼道:“小姐,老爷喊你去流风院赏月。”

楚寒绫点了点头,道:“嗯,你去告诉父亲,我随后就去。”

瑾言诺了一声,躬身退下。

绯夜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她披到身上,皱眉道:“毕竟是秋天了,小姐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大半夜的冻着可怎么得了?”

楚寒绫轻笑道:“哪里有那么娇气。”话虽这么说着,倒是乖乖的将披风穿上,又喊了玉筱道:“你看今夜月色这么好,咱们且去流风院去。”

玉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强笑道:“小姐,你们去吧,我乏了,先去睡了……”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绯夜疑惑道:“小姐,玉筱姐姐今儿怎么了,我看她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心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