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桂花酿的缘故,楚寒绫倒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醒来,天色已近晌午。绯夜从外面走进,看到她起身,调侃的笑道:“小姐,这日头都上了三杆了,您可算是舍得醒来了?”

楚寒绫轻打了个哈欠,瞅了她一眼道:“怎么着,这会儿倒是有心情开玩笑了,可不是昨日窝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了?”

说着,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屋内顿时撒了满房的日光。

绯夜见自己笑她不成,反被她戏谑,顿时撅起嘴,道:“小姐,你真不厚道,我昨日都快吓死了,你还有心思笑话我呢?”

“好了,知道昨日你受委屈了。你且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查个明白。他们既然敢背地里阴我,就别怪我加倍还回去!”楚寒绫说着,将目光越过悦绫居,投向了不远处的庭院。

养马的老王昨夜里贪杯了,搂着花楼的小娇娘直睡到了这会儿。待到了国公府后,这天儿已然是接近中午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一丝慌乱。他在国公府里干了半辈子了,对这马房什么时候来人,可是了如指掌的很。这马房里又脏又臭的,除了平日里家里主子要出去用车之外,连丫鬟都不屑于来这里的。

许是喝了酒,昨夜又过的销魂的缘故,他的头脑到现在都有些不清醒,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的。所以直到走到马棚边准备喂草料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影。

那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头发松松挽起,着一身白衣。脸庞是极为温婉的江南女子面貌,可那一双眼里,却满是寒芒。

饶是他酒未醒,此刻也有些结巴:“三,三小姐安好!……”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打鼓。这三小姐,怎么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楚寒绫冷冷一哼,话里却是极为闲适:“安好是自然的,毕竟我福大命大,不是么?”

老王干干的一笑,道:“三小姐是贵人,自然是福大命大的!……”

“是么?”楚寒绫将眼神瞅向他,缓缓走进。只是她走一步,老王便吓得退后一步。楚寒绫停下脚步,看着老

王有些浑浊的眼,道:“昨夜里过的倒是有滋味啊,现在这身上都满是花楼的味道呢?”

老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楚寒绫,干笑道:“三小姐别笑话老奴了,您今儿来有何贵干?可是要用马车的,喊丫鬟来便是了,我给您套一辆最温顺的马驹。”说着,就想往马棚走。

一条马鞭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最温顺的,也最容易翻倒的马车?”

“三小姐,您,您说什么,老奴不懂啊?”老王眼神有些飘忽,不敢正眼看她。

“啪”的一声,只听的一声鞭响,老王顿时跪倒在地上,痛楚的捂着自己的手,凄厉的哀嚎。

楚寒绫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哦?不懂是么,我看你是花酒喝多了,头脑都不清楚了吧,那我就好心帮你回忆一下,昨日都发生了什么?”说着,又将手中的马鞭丢在地上,冷哼道:“用马鞭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老王满头冷汗的哀嚎,心知是因为什么,嘴里却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的说道:“三小姐,老奴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啊!……”

玉筱从一旁走过来,笑道:“小姐若是觉得打这狗奴才脏手,不如交给我好了……”说着,走到老王身边,温柔的笑道:“我看这王福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奴婢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帮人恢复记忆,就是手段稍微惨烈了一点。什么割眼剖腹,又或者是铁梳挠背,啊对了,奴婢可有一个拿手的绝活呢,便是削肉留骨。那最好的刽子手也不过才削三千六百刀而人不死,跟奴婢比起来差得远了呢?”

捉着,玉筱抽出袖里的匕首,将闪着寒芒的刀刃贴上了王福的脸。

冰冷的刀刃从王福脸上游走,宛如最毒的毒蛇,幽幽的吐着信子,正用那血红的眼盯着他,不知何时,就会一口咬下。

“小姐饶命啊,我说,我说!都是大小姐让我干的啊,我只是个下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老奴上有八十老母,下还有刚上学堂的幼子,求小姐饶了我这一命吧!”王福跪在地上,许是被吓得狠了,竟连手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玉筱颇为无趣的走回楚寒绫身边,撇嘴道:“这奴才,忒没骨气了。才几句话就招了,还让我怎么拿他练手嘛。唉,可惜了人家刚学会的铁梳挠背,那么好的绝活儿竟然找不到试验品。”

楚寒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玉筱,见后者眼里满是狡黠的光芒,不由得心内暗暗好笑。

“你说大小姐让你干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楚寒绫的声音,王福忙一五一十的招来:“前两日,大小姐吩咐身边的丫头香兰来找奴才,说是过两天小姐们要去公主府赴宴,要奴才准备两辆马车。可吩咐完了之后,下午那丫头又来找奴才,说要奴才在其中一辆车上动些手脚,要那马车似断非断,不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然后,给了奴才10两银子,说是报酬。”

“10两银子,就能让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玉筱忍不住,喝骂道。

王福不敢抬头,带着哭腔道:“小姐,非是老奴见钱眼开。只是,国公府一年下来所挣的银钱,也不过才二两纹银。老奴这才鬼迷了心窍,犯了糊涂啊!……”

楚寒绫闻言,心内暗暗有了打算,吩咐玉筱道:“去,将他扶起来。”

玉筱有些不情愿的走过去,却是没好气道:“起来吧!……”

王福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此刻闻言,却不敢不站,只是起身之后,身子还在发抖。

“行了,你只是一个下人,我也不为难你。昨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只管做了锯嘴的葫芦,再不提起就好。只是有一样,若是以后再敢犯了这种混账事情,我定然不饶你!”楚寒绫说着,声音又冷了下来。

王福忙道:“是是是,老奴保证再也不敢了!多谢小姐慈悲!”

待出了马棚之后,玉筱不乐意道:“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哼。”楚寒绫冷哼一声,道:“放过他们,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个奴才虽然可恨,却是只是贪财。这件事若是没有大夫人暗中支持,你以为她们两个小丫头能想出来这么歹毒的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