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这才注意到楚寒绫,在这一片万紫千红之中,唯有她素净清雅的不似凡人。不过,这个姑娘,好像是传言里痴傻愚笨的楚三小姐?

念及此,她不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姑娘的眼神平静无波,装束淡雅出尘。世人怕是都看走了眼,这姑娘哪里是痴傻,分明是大智若愚。

楚襄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三妹,酒杯到你这里了。你平日里倒也没少看书,不知今日要表演什么呢?”

楚寒绫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楚襄青,还真是等不及要看她的笑话呢。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还真的不会什么才艺呢。前世里,她是一个特工,每天除了训练便是训练,哪里有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

唔,若说真会什么,擒拿?攀岩?枪法?不不不,别逗了,若她真表演这个,还不吓到这群娇弱的小姑娘们。

见楚寒绫没有出声,楚襄青更加得意,笑道:“三妹,你怎么还在发呆,公主可等着呢?”

楚寒绫在心内转了一圈,将目光放在这铺天盖地的莲叶之间,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起身,福了一福道:“公主,寒绫献丑了……”

说完,弯腰将酒杯执起,将杯中酒仰头饮尽,放下后,又顺手折了一只含苞待放的荷花,飞身上了中央石台。

众人忍不住一阵低呼,那石台距离她的小船足有一丈远,可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飞了上去。

待到她在看台上站定,禁不住又是一阵叹服。看台中央的女子,面若桃花,色如春晓。便是不做任何动作,单单手拿一朵莲花站在其间,就好似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忽听一个朗朗的笑声传来:“丫头,好俊的功夫。”人未至声先到,虽未见人,这人的声音却已经足以将人心神迷惑。

楚寒绫抬眼望去,只见一片莲叶之上,站着一个男子。一身红衣妖冶如火,仿佛是莲花池里走出来的精怪。

这个男人,不是连城公子连子言,又是何人。

楚寒绫还未开口,反倒是长公主开口道:“子言,休得造次。今日荷花宴,可不是你捣乱的地方。”

虽是在责怪他,可那话里

的宠溺,却是掩饰不住的。

楚寒绫微微皱眉,这个连城公子,又和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连子言低声笑了一下,就那么在玉盘儿一样的莲叶上走了过来。明明是在水上,那人却如履平地,意态悠闲。

直到他悠闲的迈上了看台,这才对着楚寒绫笑道:“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他这句话的声音极小,也只有近在咫尺的楚寒绫才能听见。楚寒绫禁不住谨慎的退了一步,道:“连公子,自重。”

连子言低沉的笑了几声,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长公主:“阿姐,这节目可是进行到台上这位姑娘了?”

他素日便是个胡来的性子,长公主见他这个模样,便知他随性的疯病又犯了,也只得由了他,笑道:“正是呢,只是你这突然出现,倒是把这位姑娘吓得不轻呢?”

连子言闻言,转头看向楚寒绫,用略微带着磁性的声音道:“子言多有冒犯,为表赔罪,子言自愿为姑娘吹奏一曲,以应和姑娘的舞姿,可好?”

楚寒绫有些气恼,轻声道:“我何时又说过要跳舞来着?”

连子言却不理会她这话,复又问道:“唔,此情此景,最是适合来一曲霓裳曲,你觉得呢?”

楚寒绫自知逃不过,况且她本来就是要跳舞的,只不过看不惯连子言这幅模样而已。闻言,再不看他,只转向长公主,施了一礼,道:“公主,昔日有公孙大娘舞剑,今日寒绫不才,以一支荷花代替,献舞一曲,还望海涵。”

说完,站定身子,将一支荷花蓦然挥出,竟直指连子言面门。

连子言不闪不避,待到她的荷花离自己仅有一毫之时,又突然收回。旋身撤步,嘴里开始缓缓唱起:谁月下舞剑翩翩,如桃花盛开在迷谷中。扰乱了三千湖水,惹满眼的朱砂。

这首歌叫侠客行,本是前世里她最喜欢的一首。今日里她本没想唱,却被连子言激的生生临阵换了节目。

有笛子悠扬的声音响起,竟然随着她断断续续的哼唱之中合上了拍子。

剑锋芒,刀影狂,侠义恩仇江湖长。红颜短,淡了多少窈窕痴情女儿妆。北风寒,

秋水乱,黄沙漫漫谁作伴。纵横千山,风雨路上,与你笑谈。

她其实并非在跳舞,而是前世的一套拳法。只是被她刻意改了之后,多了几许女子的柔情。再加上这套衣服的模样,众人只以为这果真是一套剑舞。

随着记忆的越加深刻,歌声也流畅了起来,连这舞步也跟着顺了起来。

连子言将笛子放在唇边,跟着她的哼唱缓缓吹奏着,只是心里却跟着泛起了涟漪:北风寒,秋水乱,黄沙漫漫谁做伴?这个女子,当真是有点意思呢。

笛声应和之下,只见台上女子舞步翩跹,端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直到一曲终了,楚寒绫缓缓的收起了那支荷花,重新在台上站定。长公主这才回过了神,当先抚掌笑道:“好!今日寒绫一舞,来日必将天下知!”

楚寒绫施了一礼,道:“寒绫献丑了,公主莫要见笑就好!……”

渔娘早有眼色的将小船儿靠近了石台,楚寒绫重新回到船里,不看众人的目光,坐下养神。

不想,连子言却径自飞到了她的船上,拿起桌上的酒杯,笑道:“难得今日有共和一曲的缘分,姑娘可要跟在下干一杯?”

楚寒绫看着他此刻的模样,似笑非笑道:“若我说不要呢?”

连子言立刻换了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道:“当日寒绫要我当着赌坊众人一舞之时,我都没拒绝呢?”话里,却尽是威胁的意思。

楚寒绫神色猛然一紧:“你威胁我?”

“岂敢岂敢。”连子言执起酒壶,将杯子添满,举起酒杯笑道:“只是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难道不应该共饮一杯么?”

楚寒绫露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眸子里却是满眼的清寒:“好啊,即使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掩起袖子,将杯中酒喝净之后,楚寒绫将杯子放下,这才问道:“如此可满意了?”

连子言微微一笑:“自然是满意的,若是哪天能见到寒绫为我自己独舞一曲的话,我想我的人生就了无遗憾了……”

楚寒绫果然赠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连公子想必此生,都要留有遗憾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