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

绯夜吞吐道:“她们还说,绯墨姐姐是被大小姐害死的,昨夜绯墨姐姐的鬼魂来找大小姐报仇来了!”

楚寒绫闻言,松开绯夜,拿了帕子递给她,道:“还说什么了?”

绯夜接过,擦了泪,道:“他们还说,大小姐被吓疯了。哼,吓死她才好呢!”说着,又委屈的问:“可是,绯墨姐姐回来,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我好想她……”

见她又要撇嘴哭,楚寒绫索性拽过来帕子,在她脸上擦了又擦,道:“这些流言蜚语,你一句也不许往心里去。”说着,又板正了绯夜的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只记着一样,不管绯墨有没有回来,或者是回来干嘛,她都是你唯一的姐姐。不来看你,是为了保护你。懂了么?”

绯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楚寒绫拉着走出了大门。

绯夜不解,问:“小姐,我们干嘛去?”

楚寒绫头也不回道:“不是说大姐吓疯了么,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该去问候一下吧!……”

还未到流风院,就听到里面嘈杂的人声,间或女子尖锐的叫喊。

楚寒绫顿住脚步,站在门口,静静的望向里面。

院落里早就乱成一锅粥,那个高贵典雅的大娘不复往日的模样,顾不得钗环散乱,指着手大声的喊着:“给我按着大小姐,不许让她再跑!”

楚襄青来回躲避着丫鬟,叫嚷道:“滚开,你们都滚开!救命啊,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楚襄玥步履匆匆的从小径走来,看见楚寒绫,猛然站住,盯着楚寒绫,双目发寒的问:“楚寒绫,是不是你!”

楚寒绫轻轻一笑,不理会她,施施然的走进了院落。

楚襄青还在满院落的躲闪,到底是小姐,丫鬟们虽然得了主母的命令,却也不敢真下狠手捉她,是以边追边跺脚。

楚寒绫走过去,出其不意的捉住她的手腕,笑道:“大清早的,大姐好兴致啊,喊了这么多人来玩捉迷藏,怎么也不叫上妹妹我一起呢?”

大夫人叫嚷的声音乍然失了声。不知为何,明明是青天白日的,她看着抓着楚襄

青的楚寒绫,后背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楚襄青被她捉着,竟然不在言语,乖顺的站在了原地。

楚襄玥冲过来,一把将楚襄青揽在怀里,警惕的看着楚寒绫,冷声道:“三妹好没大没小,见着娘不知道先请安,倒是玩心重的很呢?”

楚襄青脱离了楚寒绫的禁锢之后,猛然咬了楚襄玥一口,看着她疼得捂着手臂,大声笑了起来:“哈哈,绯墨,别看你做了鬼,我照样能治得了你!”

说着,也不管楚襄玥猛然变色的脸,径自拍手跳着。

大夫人急的直跺脚:“都是死人么!都给我上,抓着大小姐!快喊徐医师过来!”

最终,还是楚仕偲下朝回府之后,以手刀将自家女儿劈晕了过去,这场闹剧才算作罢。

徐医师刚进流风院的正厅,大夫人就忙的站起来,焦急的问道:“青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徐医师摇了摇头,道:“恕徐某才疏学浅,大小姐脉象平稳,一切如常,并无异象。”

大夫人神情一愣,呐呐道:“那,青儿怎么会成这个模样的?”说着,又看向楚仕偲,泫然欲泣:“老爷,你可要救救咱们家青儿啊!……”

楚仕偲安抚道:“夫人莫急,且听徐医师继续说下去。”

徐医师斟酌了一番,终而道:“小姐这病来得奇怪,依我愚见,国公还是请道长来看看吧!……”

二夫人摇着团扇走进,冷笑道:“哟,发一场疯病,就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又是请大夫又是请道长,恨不得每个人都替你使上一把劲儿。宣儿现在还生死未卜呢,怎么也不见大姐着急一分呢!”

楚仕偲闻言,抬头喝道:“芷梦,不得无礼!”

二夫人顿时满眼泪水,颤声道:“老爷,我无礼?宣儿都已经失踪三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姐是做娘的,我也是做娘的!青儿一场闹腾她就着急成这个样子,您也为我想想,我的儿子不见了!失踪了!我得比她着急一千倍一万倍!可是,谁替我考虑过一丝一毫?!大姐还说风凉话,说宣儿爱寻花问柳,不定怎么鬼混呢,这是当大娘应该说的话做的事儿么?”

楚仕偲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冷声

道:“为何没人告诉我?”

大夫人也顾不得楚襄青,当下站起身,急声道:“老爷,不是妾身不告诉你,而是这两日你本就忙,况且,宣儿不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妾身想着,毕竟是个哥儿,又是国公府的独子,便是三天两头在外面过夜,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二夫人恨声道:“大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污蔑宣儿的名声么?”

“够了,都别吵了!”

楚仕偲被两人的唇枪舌战吵得头皮发麻,寒声道:“宣儿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们都给我回房去!”

二人闻言,不由得噤了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回了房间。

楚寒绫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楚仕偲揉着自己的眉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里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唇枪舌战,明争暗斗。

好像是从挽凉走了之后吧?

有一双手搭上了他的额头,轻轻的揉着。

楚仕偲睁开眼,看见楚寒绫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的动作着。心里一暖,他拉过楚寒绫的手,半晌道:“绫儿,看笑话了吧?”

楚寒绫摇头。

楚仕偲自顾自道:“为父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失败,你娘在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她走了之后,我才开始追悔。可是,已经悔之晚矣。”

楚寒绫开口:“父亲,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楚仕偲看向她,听得她道:“不过女儿做什么,都请父亲不要怪我。”

楚寒绫的眸子泛着坚定的光,看的楚仕偲心内一阵酸楚,曾几何时,她也是娇艳明媚的依偎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喊:“父亲,绫儿要你喂我。”可是现在,她却用这样苍凉的声音说:“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请父亲不要怪我。”

他怎么会怪她呢,他楚仕偲一生,一儿三女,可唯一得他心的,却只有这一个而已。只因为,那是他跟挽凉的孩子。

念及此,他拍拍楚寒绫的手,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记得,有难处的时候,还是为父在你身后。”说完,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