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之事的确棘手。长公主对于元文山为何会突然清醒一事亦是毫无头绪。不过,她断定,元府之内暗藏的势力恐怕不只他们一家,在他们的身后或许还有隐藏的更深的势力。

难道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长公主沉吟半晌,最后灵光一闪,竟是想到了夏凝裳。

据云炎所述,夏凝裳身上亦是背负了玄灵之力,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那丫头自小便是她见过的,十几年来一直平淡无奇。虽说学了些拳脚功夫,但在她看来,完全是绣花腿一般中看不中用,她一夜之间居然成长为能够与云炎相抗衡的存在,实在匪夷所思。

当下,长公主凤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对着鹿中书说道:“安定侯府,留不得了。”

鹿中书听得一愣,颇有些为难。“如今那安定侯府风头正盛,拓跋战事一结束,恐怕还会更得圣上恩宠,想要动安定侯府,难。”

长公主略略扫了一眼鹿中书,有些怒其不争。“明的不行,不能来暗的吗?”

鹿中书神情一愣,半晌才回神,冲着长公主做出一个抹脖子的举动来。“夫人是说……”

……

拓跋沧澜河坝绝提,洪水泛滥,搅得民不聊生。平城为了自保,竟是关闭了城门,不准流民进入,流离失所的百姓在这冬日或是活活饿死,或是活活冻死,一时之间,拓跋境内哀鸿遍野。

拓跋皇室更是慌乱不已,拓跋睿翼死了,拓跋德泽下落不明。一个是拓跋军中的中流砥柱,一个是拓跋的太子,拓跋皇室之内,原本无望于拓跋皇位的皇子们蠢蠢欲动,欲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夺得拓跋至高之位。

内忧外患之际,拓跋已经岌岌可危。

消息传回大燕龙城之时,正元皇帝乐得嘴角翘的半天高。原本以为燕景瑞带着夏凝裳一旁躲着过小日子去了,却没料到这小子还想着与他定下的那个赌约,竟是送了如此大的一个厚礼给他。

拓跋德泽,拓跋的太子被大燕擒获。即便日后拓跋又另立了一个太子,他日,他们大燕也能以“助拓跋德泽夺回正统”为由,发兵拓跋。到时候,拓跋便犹如囊中取物,连南疆都没理由插手此事。

……

拓跋与大燕战地军营之中,燕昊苍一脸阴沉,甩手狠狠将正元皇帝发来的谕令扔在地上,气得他咬牙切齿。

“好一个燕景瑞,好一个恒王世子。居然敢将孤的风头盖过去,他这是想做什么?他还想着要抢了孤的太子之位吗?”

谢东篱眸间闪过一丝精光,他上前一步,将被燕昊苍扔在地上的谕令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拍掉上面的泥渍,这才冲着燕昊苍说道:“太子殿下,您是安定候的未来女婿。安定候为了拓跋与大燕的战事呕心沥血,功不可没,这一点,不是谁的风头都能盖过去的。只要夏凝裳一日是您的未来太子妃,您再皇上的心里便一日有着沉甸甸的分量。况且,您的背后不是还有王皇后吗?”

听得谢东篱提到王皇后,燕昊苍的神色愈发暴躁。

“不要再孤的面前提那个老巫婆!”

听见燕昊苍的话,谢东篱的神色闪过一丝的诧异,但转瞬即逝。他将正元皇帝的谕令递交到燕昊苍的手中,沉沉说道:“太子殿下,恒王世子燕景瑞本就在皇上心中分量颇重,您可万万不能,将安定侯府的大小姐拱手相让。臣以为,待拔营回京,您当立即恳请皇上,住持您大婚一事。”

燕昊苍不悦的神色闪过一丝的狠厉,燕景瑞居然还胆敢染指他的女人,实在不可饶恕。

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太子殿下,营外有南疆特使求见。”

燕昊苍与谢东篱同时抬头,眸中都是疑惑。

怎么突然间,南疆派了个特使来?

“传进来。”燕昊苍眸光闪了闪,收了脸上的戾气,冲着帐外说道。

话音落地,便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踏步声,想来便是那南疆特使了。

燕昊苍坐在主位上,谢东篱垂首安安静静立在一旁,那南疆特使撩起帘子进来,眸光微微一扫,瞧见燕昊苍,便立即谄媚笑道:“南疆特使拜见大燕太子殿下。”

燕昊苍见其神色恭敬,也不欲多做为难,隔空虚抬,说道:“特使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坐。”

那南疆特使也不过多虚与委蛇,立时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不知南疆特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见那南疆特使坐定,燕昊苍这才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南疆特使微微一笑,对燕昊苍拱了拱手,道:“我国太子殿下让本使捎上一封书信送与大燕太子殿下。”

说着,便从袖中那出一卷竹筒,双手奉上。

谢东篱从那特使手中接过竹筒,打开桶盖,从中掉落出一卷雪白的宣纸,这才送到了燕昊苍的手中。

燕昊苍扬眉接过,心中暗忖,那南疆太子搞什么名堂,即是以特使身份送信,怎的不送给父皇,却送到了他的手中。

一边想着,一边接过信细细研读。

只是这神色,从方才的漫不经心,霍然变成了震惊,而后转成了愤怒。

“居然还有此事!”燕昊苍怒发冲冠,简直咬牙切齿。

看见燕昊苍如此这般,谢东篱眉头微拢,不明所以,奈何还有南疆特使在,不便询问,硬生生将心中疑惑按压了下去。

那南疆特使却是神色悠哉,自顾自结果侍卫递上来的热茶,一番品味,还啧啧有声。听见燕昊苍咬牙切齿的话,亦是不为所动,只是略略躬身,道:“我国太子有意要送与大燕太子此项厚礼,还望大燕太子笑纳。”

厚礼?一顶硕大的绿帽子盖在头上,还被一个敌国太子知晓,这也算厚礼?

燕昊苍此时,有种一刀砍了那南疆特使的冲动。

强自按压心中怒火,燕昊苍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有劳特使专程来送,烦请告诉你家太子,孤下次会备上厚礼重谢一番。”

说到“备上厚礼重谢一番”,燕昊苍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可见怒极,气极!

谢东篱听得眉头忍不住越发攒在了一起,对于信中的内容更是好奇的紧了。

……

夏凝裳与燕景瑞两人出海回来后,两人一直都默默无声。

将夏凝裳送到房内安置妥当,燕景瑞便被堵在门口的莫一给缠住了,无奈之下燕景瑞只得暂时留夏凝裳一人。

早晨出海,直到傍晚时分归来,夏凝裳也着实有些累。

有粉衣婢女上前,为夏凝裳准备晚膳,摆上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又放下一盆桂花鱼条,这才准备躬身退下。

夏凝裳眸光微闪,拦了粉衣婢女的去路,问道:“慕容千雪呢?”

那粉衣婢女躬身作答:“奴婢不知。”

夏凝裳心下有些失落,本想找慕容千雪一道陪她用晚膳,说说话,却不想那只小狐狸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居然踪迹全无。

既然找不到慕容千雪,夏凝裳自嘲一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了!

“去烫一壶酒来吧。”夏凝裳轻声说道。

那粉衣婢女不敢不应,立时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屋内,一时静静无声。夏凝裳望着院外林立的沉香木林,隐隐觉得嗅到了燕景瑞身上的气息,仿似他还在他的身边一边。

算算日子,她这面皮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找安无恙了吧?

想着,夏凝裳缓缓伸手拂过自己的面颊。触手柔滑犹如丝质,却冰凉的毫无一丝温度。

轻声叹了一口气,夏凝裳不觉心中微痛。如今身中断情妖兰,虽一时能以自己强大的灵力延缓毒发的时间,但到底犹如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便会爆炸,也不知陌紫幽在龙城准备的如何?待回去之后,还是快些实施计划,以免夜长梦多的好。

正思量间,粉衣少女端了酒樽与红泥小炉进得房间,夏凝裳淡淡一扫,仿似不是方才的那个婢女。

不过这里是暗雪阁,夏凝裳也不疑有它,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酒樽与红泥小炉,轻声说道:“你且下去吧,不用候着了。”

话落,熟练的将酒樽置于红泥小炉之上,却仍不见身旁的婢女有所动作,她不悦的微微抬眉,冲着那婢女看去。

只这一眼,着实让夏凝裳惊了惊。

“绿茗?怎么是你!”

只见面前的婢女瓜子脸,杏花眼,琼鼻小嘴,一副笑嘻嘻的摸样,黑眸之中隐着一丝的碧绿之色,不是绿茗还能有谁。

绿茗见自家小姐认出了她,不由上前一步,直接将夏凝裳抱了个满怀。

“清灵说,小姐没死,奴婢原先还不信。没想到,小姐您真的没死。”绿茗有些激动的难以复加。

夏凝裳亦是有所伤感,她在东胜之时与绿茗清灵等人感情笃深,生死离别之时亦是有牵挂过这几个丫头,没曾料到,主仆竟然还能再次相聚。

“绿茗,你怎么来了?”夏凝裳垂下黑眸,敛去眸中激动的眸光,沉声问道。

她记得,她让清灵去找绿茗几个丫鬟去一同拦截季初风了才对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