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沉重,每一朵乌云都仿佛压在了郊区这片有些破旧却繁华的居民楼上。不算太宽大的巷子仅仅能容纳两辆车子通行,路边还有小摊贩叫卖,狭窄的楼前花园有孩子追逐嬉戏,老人正趁着大雨来临之前,在棋盘上再厮杀一把。

这里,嘈杂,喧嚣,往来各色人都有。有大款,有小贩,有带着古怪纹身的男人赤膊走过去,还有黄头发的怪女人在大马路上骂男人……

庄奕恒大开眼界地环顾着四周,叹了口气,才从车上下来。

石维正堂而皇之地依靠在车门上,站在那栋半旧不新的公寓楼下,仰头望着楼上窗子的动静。

“你一直这样在楼下盯着?”如果莫悠发现他,怕是又要跑得无影无踪了。庄奕恒口气不悦地怒斥,“就不能在车子里安安稳稳地坐着盯梢吗?”

“奕恒,你的怒比我想象的来的快,你从莫依娜身边赶过来也仅仅用了……”石维看了眼腕表,夸张地大叫,“哇——哇——不得了,你竟然用了十分钟?这座城市是怎么了?到处都在堵车,难不成你是乘坐直升飞机过来的?”

他当然是冒着闯红灯的危险飞奔来的。“废话少说,她到底在几楼?”

“嘿嘿,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一层一层,挨家挨户的找?”

庄奕恒忍无可忍,伸手拉住他的肩,利落地一扯,将他揪到自己面前来,又一招擒拿,将他的脖子狠狠地夹在腋下勒紧。“我非常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拧断你的脑袋当球踢。”

石维忙举手投降,乖乖招来,“这栋楼2-702室。”

得到满意的答案,庄奕恒这才松开他,“佩辰有在吗?”

“这里面只有她和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外国人还是中国人?”莫悠该不会还和那个ABC的法官在一起吧?一想到那个男人腻腻歪歪地叫她Honey的样子,他就觉得恶心。

“黄皮肤,黑头发,很成功男士,很斯斯文文,容貌比你……清秀很多。”

“清秀?”

“我想莫悠应该是看腻了Dennis,William,还有你,这种面貌完美,骨子里阴狠粗犷的野男人,才转而喜欢那种规规矩矩,儒雅秀气的男人。”

庄奕恒听不下去,径直进入那栋楼内,去寻找电梯所在。

听到石维在后面跟上来,庄奕恒停住脚步,“你可以走了。”

“我想看热闹。”

见庄奕恒杀气腾腾地转过脸来,石维忙耸肩一笑,佯装无所谓地晃着脑袋,很屌丝的笑了笑,“不看也罢,我走了,你保重,明天不要带着万年陈醋来侦探社。”

“马上给我滚!”他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聒噪又爱开他玩笑的家伙。

石维转身,阴险地扬起唇角,受了庄奕恒这么多的鸟气,打死他都不会说出来,莫悠刚刚才出去购物。

庄奕恒到了702室的门前,对门铃视若无睹,而是直接抬脚,凶神恶煞地哐哐踹了两脚,还好新安装的米白色防盗门够结实,被他这样武功绝顶的人踹过之后,竟然还纹丝不动。

“来啦。”门里面传来很温雅的男人声音。“谁呀?不是有门铃吗?

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衣,满头湿哒哒,肌肤白皙,高瘦精壮的男人。

门外面,站着怒火燃了三丈高的,气势冷冽,明显想要杀人见血的霸气男人。

“庄奕恒?”难怪敲门的方式如此特别,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庄奕恒能做出这种没礼貌的事。

“薛晓凯?”庄奕恒咬住牙根,这家伙在中学就缠着莫悠,对她虎视眈眈,没想到,莫悠有了孩子,这该死的薛晓凯竟然还是不放手?“你还真是够可以的,敢糟蹋我的女人?!”

“你要做什么?”薛晓凯早先在中学被他打过,极有先见之明地有了防范意识,“你不要动手哈,我可是律师!如果你打我,我就告到你坐牢!”

“我管你是律师还是警察?敢碰我的女人,你就该死!”庄奕恒一跃进了房间,脚直踹到了薛小凯的胸膛上。

薛小凯虽然有防范,却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被他踹得整个人踉跄后退了七八步,整个人狼狈地蹲在了地上,可怜的屁股痛得开了花。

庄奕恒疯了似地又上前在他侧脸上狠揍了一拳,薛小凯就这样,连反手回击的机会都没有抓到,就满眼冒着金星,被打晕过去。

庄奕恒见他没了反应,像是入室抢劫的盗匪一样,满屋子里乱找,“莫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滚出来!背着我偷男人,你死定了!”

没有亲昵的情景,没有亲昵的气息,整个房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而且,到处充满了温馨感。

可是,他发现,这个房子虽然有点旧,却竟然有三个卧室?!

主卧室布置硬朗,显然是薛晓凯住。

而莫悠住的是一间次卧室,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炕头柜上摆了一大束妖娆的蓝色妖姬,而炕上的被褥也是蓝色妖姬的颜色——谢天谢地,炕是单人炕。

他拉开衣柜,发现衣柜里也只有她的衣服,从小内内到外衣,从常服到礼服,井然有序。

庄奕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承认,自己是被怒火和妒火冲昏了头,判断失误,才把薛晓凯打晕的。但,谁让那家伙只穿了一件睡衣开门?他不想歪才怪。

好吧,就算莫悠还爱着他,没有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但——这也算是“非法同住”吧。

“晓凯……天呐,你怎么了?!”

听到莫悠在客厅里传来的惊呼声,庄奕恒从她居住的次卧室里走出来,就见莫悠正在掐着薛小凯的人中穴,担心地唤着他的名字。

两年不见,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可恶的方式与他打招呼?庄奕恒握紧拳头,无声地在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俨然是一头阴沉暗怒的雄狮,如锁定不听话的猎物,俯视着莫悠的一举一动。

她气质沉静清冷,优雅地更像是一只猫。一身简单的绿色印花雪纺长款无袖连衣裙,因为跪蹲在地上,长裙裙摆水一样流泻在地上,栗色的卷发散在肩侧,越显得她肌肤白皙。而她身边则散落着盛放了蔬菜和水果的两个购物袋。

莫悠见薛晓凯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惊艳的鹅蛋脸上满是担忧。

“晓凯,你不要吓我。”她是为了追踪那两个凶手才住进这

个小区的,传闻这边住了很多黑道上的人,倒是没想到,竟还真的遇上了入室行凶的盗贼。

就在莫悠正想打电话叫救护车时,庄奕恒才忍无可忍地发话,“他没事,只是被我打晕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莫悠抬眸看过去,这个男人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

虽然两年没见,却并没有丝毫生疏的感觉,他就真实的存在于面前,不同于她从杂志和网路上看到的,他的气势更加冷酷,霸道,阴沉,内敛。

“庄奕恒?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她恍然大悟,“是你打晕了晓凯?”

她的质问,让他顿感郁闷,还有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更是让他心里堵得难受。她为什么要狠心地把他喜欢的黑发染成了栗色?就为了怕他认出她吗?

“薛晓凯该揍。”

莫悠怒骂,“你……幼稚!”

“背着自己的老公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你才幼稚!”

“庄奕恒,你给我滚!”

庄奕恒站起身,却没有“滚”,而是上前将薛晓凯拖起来,将他移到了主卧室的炕上。

然后,他随手带上门,将那个闲杂人等隔绝在他和莫悠的世界之外。

“悠悠,我们谈一谈。”他上前来,与她面对面,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他视线虽然平静,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两年不见,她瘦了很多,气质也越发地清冷凛冽,宛若寒霜,拒人千里。

莫悠被他看得不自然,她走到客厅的小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我担心晓凯被你打的骨折或者脑震**。”

莫悠还记得在巴黎街头时,有个男人和她搭讪,接过被庄奕恒三两拳就揍得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他支付了昂贵的赔偿费,怕是早就被控诉。

庄奕恒恨透了她这种对别人关心体贴的样子,“我下手有数,他真的只是晕倒。”他知道,这会儿急不得,便只能又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不想给我一杯咖啡吗?”

“没有咖啡。晓凯平时喜欢喝铁观音,你喝吗?”

那个男人喜欢喝什么她都知道?很好,她是故意戳他的痛处!庄奕恒佯装满不在乎,慵懒靠在沙发靠背上,闲雅地说了两个字,“随便。”

见莫悠倒茶,他赫然发现,客厅的沙发垫,抱枕,还有窗帘的颜色,竟然都是她喜欢的风格?为什么是她喜欢的?她布置的这里吗?

“这里是谁的家?”

“当然是我的。”她砰一声,把盛放着茶的玻璃杯放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让薛晓凯在主卧住?”

“他是男主人。”

也就是说,她是女主人?庄奕恒气结。“悠悠,你非要这样和我讲话吗?”

“不然呢?你都快和莫依娜订婚了,我还傻傻地做你的妻子吗?离婚协议我早就签了字,至于你签不签,那不是我的问题。”

“我是有苦衷的。”他不得不为父母考虑,他们总是被莫良恐吓也不是办法,和莫依娜走近一点逢场作戏能平息这种危机。

“我……也是有苦衷的。”莫悠轻描淡写,以他的答案,回答他的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