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孩子(五)

晚上拿了桂花胰子沐浴,喻戚好换了身海棠红折枝玉兰滚边寝衣,一头青丝招婢女随意的绾了个松软的发髻,挑了支绞三股金珠的累丝嵌红宝石金步摇戴上。

看着菱花镜里的人杏眼桃腮,气质明艳照人,本想还想细细打扮一番的喻戚好想着待会儿就要入睡,便没有面上施以薄粉,只挑了最喜欢的口脂抹于唇瓣,便踩了底子柔软缎面精致镶珠绣鞋绕过嵌骨片花鸟纹屏风走了出去。

不远处,靠着红漆雕花木窗下的美人塌上,沈元安单手支着脑袋,修长白皙宛若玉雕的手里执了本封面泛黄,描几簇红梅不过巴掌大的小册子。

“元安——”喻戚好定定心神酝酿好情绪,脑袋歪着一侧瞅着他,手里捋着顺着耳际垂下的一缕秀发,耳垂上一对小巧的赤金镶红宝石玉兰花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微暗的烛火下瞧着竟然也是明艳闪亮,将那轮廓本就柔美的双耳越发衬的白嫩喜人。

“嗯?”把手中的小册子合上搁置在一边,沈元安对着喻戚好招了招手,“有事过来坐下与我细细说罢。”

喻戚好眉眼弯弯,嘴角溢出一声娇笑,步子轻快地走过去,人是坐在了美人榻上,那大半个身子却是靠在了沈元安身上,脑袋俯下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这是做什么呢?”淡淡的体香窜进鼻尖,沈元安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抬手拍了拍喻戚好的双手,“别胡闹!”

“我才不是胡闹呢!”喻戚好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更紧,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问话才好。

偏偏沈元安身子瞬间绷紧,很是不配合的瞪了回去,“娘子,你离我远一些。”

喻戚好还没反应过来,沈元安已经一手把喻戚好从他身上抱起来身子放正,脸色还颇为严肃道,“娘子,这么大的人了,坐姿要端正一点。”

喻戚好咬着牙,这不知情趣的呆子!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

沈元安见喻戚好生气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谁让娘子撩他嘛?瞅着喻戚好的后脑勺,沈元安低低唤了声娘子,便抬手轻轻把喻戚好的脑袋扳过来面对面,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静静的看着她,“娘子,你是不是有事与我说?”

喻戚好懊恼的拍了下额头,她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元安,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呢?”努力地让自己的语调平缓柔和不说,喻戚好还对着沈元安甜甜的笑了笑。

这把沈元安看着哦,莫名的鼻子酸了一下。

“没事。”摇头,沈元安回了她淡淡一笑,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本就极为清俊的面颊让喻戚好恨不得捧上狠狠咬两口。

“元安,你这样笑的真丑!”伸手戳着他的脸过了把手瘾,喻戚好脸皮厚的再次伸出双手把人脖子搂住,还特意在他裸/露于外的颈间吐了口气。

“……”沈元安觉得,他的娘子最近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事落,喻戚好没有从沈元安嘴里套出什么话不说,大半夜红着脸还叫婢女备了温水进来。

湖蓝色素花帐子里,一脸餍足的沈元安偷偷瞄了眼躺在**小脸红晕蔓延到脖子处,现在还未消散的喻戚好,抬手忍不住上前又把人搂入怀,娘子好可爱!

翌日,早早起床处理院子事务的喻戚好还未用膳,忍不住又拿了桂花胰子反复把手搓了好几遍,搓的手通红脱了皮心里才稍稍冷静一点。

昨儿怎么就稀里糊涂用手帮沈元安做了那档子事?抬手狠狠敲了把脑袋,喻戚好让婢女伺候着抹了药,才拧着眉用了半碗小米粥。伺候的婢女瞧了,好一番劝说喻戚好才勉为其难的又用了两块紫薯山药糕,然后窝回了美人榻上假寐。

守门的婆子来禀告亲娘上门的事儿,喻戚好揭了面上盖的绣鲜花翠叶的绸帕,让婆子把人带进大堂候着,她换身衣裳就过去。

大堂里,被婆子招进来的妇人左看看,右看看,真真觉得这大堂无一不好,就连脚下踩的玉石地板也是漂亮的让她恨不得蹲到地上轻轻摸上一把。

女儿这嫁的人家还真真富贵!当初彩礼收了一大堆的孙氏摸着头上新买的两支金簪子,嘴角都忍不住裂到耳后根,一张晒的黝黑的面孔在看到喻戚好进门的那一刻,本来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娘的好好呀,娘都好久没见着你呢!”脚步如飞的走过去,孙氏高兴的握住喻戚好的手,还顺势抹抹眼角没有的泪水唾沫四溅的说着话,把心里的激动欣喜完完整整表达出来,好一会儿才合了嘴消停。

喻戚好看着身体原主的亲娘,把脑袋里和她有关的记忆过了遍,抬手招了婢女去厨房把新做的糕点端出来,又让另一个婢女重新沏了壶新茶给孙氏换上。

“好好呀,你如今这日子过得说是神仙也不为过呀!”摸摸盛有茶水的白玉茶盏,孙氏看着喻戚好颇为冷淡的目光,把手缩回摸上了手腕上颇有分量的金镯子,不小心对上喻戚好看过来的视线她讪讪的笑了笑,“好好呀,你爹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瞧瞧?”

喻戚好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毫不客气冷冷一笑,“回去?是让你把我一身的金簪玉环再拔一次,还是让你再偷了我荷包里的碎银子去给你那宝贝孙子买零嘴,又或是让你把我回去携带的换洗衣裳拿了给你那好儿媳偷偷换上?”

话完,喻戚好都忍不住一阵好笑——这孙氏虽然是身体原主的亲娘,可那心是完完全全偏到她那儿子身上不说,就是后来她儿子娶的媳妇在家中地位,在她的默认下,也是随时可以把当时尚未出嫁的身体原主当做粗使丫鬟使唤的存在。

当然,那家中地位最高的——她宝贝孙子一出来,好吧,身体原主在家中的地位只能说比门口养的那只土狗稍稍高那么一丁点。

“好好呀,你日子这般富贵,手里的银子随便松点出来就够你爹娘,还有你哥哥嫂子与侄子一起嚼口粮好几年了!”

说到这,孙氏瞧着喻戚好冷着脸面色没有一丝松动,她眉眼也有了几分不快,“好好呀,你过着这般好日子,你就忍心爹娘顿顿稀粥加那硬邦邦的灰面饼子么?”

“顿顿稀粥加硬邦邦的灰面饼子?”喻戚好扶扶头上簪的累丝嵌红宝石金步摇,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若是没记错,当初沈家给的聘礼中撇开绸缎不谈,光是银子就足足有五百两吧?”

孙氏脸色一板,“五百两银子?成亲那日请咱们村的父老乡亲,席面可是摆了三五十桌,你以为这置办席面的一大堆肉还有几车果蔬不要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还有你那嫁妆,你以为不花一个铜子娘就能给你弄来,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说到这个,孙氏很是失望的扫了她一眼,“好好呀,你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那心可不能坏的不记娘的好把娘给恨上!娘可是辛辛苦苦养了你整整十几年呀!”

听到这番话,喻戚好要不是完完全全有了身体原主的记忆,她或许会觉得身体原主不孝,可有身体原主记忆的她,很抱歉,看着面前这个该是和她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妇人,喻戚好除了厌恶其它的没有一丁点感觉。

身体原主出嫁,孙氏的确是给她备了几箱子嫁妆,可问题是那几箱子所谓的嫁妆除了几床半旧的被褥其它的什么也没有,用她偷听到孙氏的原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她几床被褥当嫁妆还是她赚了!

如今,孙氏找上门,肯定是有别的事找她。

果然,见喻戚好不说话,孙氏以为她是想起自己对她多年的养育之恩,一口喝完白玉茶盏里的茶水,孙氏脖子抬得高高的,一身气势也拿了出来,“好好呀,娘最近手头很是紧张,你看是不是拿点银子给娘花花?”

“哦,不知娘要多少?”喻戚好掩去眸里的神色,只是嘴角的弧度依然忍不住讥诮的弯了弯。

“不多,就一千两而已。”孙氏比了根手指,看着喻戚好轻轻笑了笑。

喻戚好也回了她淡淡一笑,“一个白面馒头也不过一文钱而已,这千两银子买的白面馒头咱们一大家子可是一辈子也啃不完呢!”

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喻戚好又摊摊手,“何况这账房的银子,相公是从来都不许我去支的。”

孙氏看着她一身穿金戴银,明显不相信。

偏偏喻戚好只是耸了耸肩,“我身上这些东西不过是面子功夫罢了。’

孙氏嘴皮动了动,刚要说什么,恰巧婢子这时进来禀告爷回来了。

喻戚好起身到门口接人,孙氏倒是一屁股坐在一边的红木扶手椅上,大口喝着婢子续的茶水,等着女婿进来给她见礼。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怎么写了那么久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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