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深痛的坏消息

手术室外,沈、安两家人还在焦急地等着。

安思禾急得在手术室外来回跺步。照警方给的一些信息来看,那三个人应该是冲着方悠去的,沈名言是为了救方悠才受的伤。一想到这里,安思禾就止不住心疼,那个傻小子啊,痴痴**了安示萧那么多年,这些年到底独自背负了多少心酸与疼痛。

安示萧与方悠甜蜜相恋时,他是什么心情?安示萧和方悠订婚时,他承受着怎么的绝望?当所有家人沉浸在方悠怀孕的喜悦中时,他又是一个人压抑着多少悲鸣?在他舍身救方悠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只因他不是女人,所以宁肯被安示萧误会着,厌弃着,也不敢开口表白,不忍将安示萧拉离顺利的人生轨道。那个傻瓜一般的小弟,年纪最小却总是最懂事,为了安示萧,一个人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悲伤,在所有人面前强忍泪水,牵强微笑,不知情的家人也许不懂,可现在她知道了所有的原委,她懂了啊。傻,真是傻,又傻又笨,为什么要**上自己那个蠢弟弟,她在替沈名言不值。

手术室的灯在经过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在黎明时分熄灭,在手术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满怀祈祷地围上前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过于沉重地说道:“腹部的刀伤没有伤及内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那一句转折,煎熬着所有人的心,沈妈妈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医生,他…还那么…年轻,不可以有事的,我求…求你救救他。”

“老婆,你冷静点,先听医生把话说完。”沈父强压着悲伤,扶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沈母。

“病人的脑部受到过强烈的撞击,目前我们也无法预料病人什么时候能清醒,如果超过半个月都没有醒过来,那请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医生绕过他们离开。

“什…”熬不过沉痛的刺激,沈母晕厥在沈父怀里,沈名语更是在丈夫许**则怀里失声痛哭。

安母也是哭得抽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孩子伤成这样,上帝让他们来到这世上却成了孤儿,如今老了,还要承受这样的打击吗?

安思禾在丈夫赵询怀里偷偷红了眼眶,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又深呼吸无数次强忍了回去。她要坚强,公司需要她,家人也需要她安慰。

而当她赶去方悠病房时,方悠已经清醒过来,也许被惊吓过度,整个人缩在安示萧怀里哭,考虑到她的情绪,安示萧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抱着她拍着背安抚。

安思禾见状,什么也没说,也跟着安慰了几句,虽知方悠有错,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等方悠情绪平复一些,安示萧将她扶着半靠在病**,用枕头小心为她垫好腰部。

三个人,沉默无言。

“沈,名言他,怎么样了?”半晌,方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甚至可以想像沈名言伤得肯定不轻,他的挺身而出,再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方悠就满是后悔,这么几年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一直知道沈名言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可她却狠狠践踏过他那颗**到至深至纯的心。

听到自己一直急切想问的问题,安示萧带着不知的焦急眼神望向安思禾,从安思禾走进病房的那时,他就想要知道,可安思禾一句话也不提,他也不敢当着方悠的面问。

“他…”话到嘴边,突然哽咽得无法开口,安思禾无言地撇开头。

“姐,你到是说啊,他到底怎么样了?”太过着急,安示萧脾气也变得不太好,见安思禾过于沉默,他心急地上前将安思禾的手臂拉住想让她面对自己,力道之大,让安思禾痛得皱眉。

“你说话啊,他怎么了?”

使劲甩开安示萧拉住自己的手,带着哭腔大吼道:“医生说半个月之内醒不过来,他就会变成植物人,你满意了吗?”

病房里一瞬间,鸦雀无声。

安示萧却一反常态,咧开嘴笑着喃喃道:“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别闹了,快点说实话。”

安思禾气极,怒骂:“你混蛋,我会拿言言的命开玩笑吗,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帐到底哪里好了,让他为你牺牲那么多,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划下,一开始就强忍着的情绪终于绷到极限爆发,不想再见眼前这两个人,安思禾拉开门跑了出去。

一旁的方悠为突如而来的消息,刚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拼命往下掉,嘴里念念叨叨:“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为了救我,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

可这时的安示萧完全没有了安抚她的意识,麻木地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好似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

怎么会,不可能啊,沈名言耶,那个从小就健康可**的沈名言耶,植物人,开什么玩笑,从小就聪明伶俐的沈名言啊,写起情书来脑子比谁都动得快的沈名言唉,怎么可能成植物人,不可能,他不信,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个庸医胡说八道,他**的人,怎么会变成植物人,他要去给他的言言换一个医生。

轻轻后退开几步,而后毫不犹豫拔腿跑出病房。

方悠啜泣地看着无情的门再次被关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离她远去。安示萧眼中的伤心痛苦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从昏迷中醒来,安示萧的眼神里只有温柔体贴,感觉不到太多悲痛,可当他听到沈名言的消息时,眼中传递出的一切都骗不了人。

她是不是就要失去安示萧了?是不是她真的错了?

用最快的速度朝有沈名言的地方跑去,路上不小心撞到多少人,头发被跑得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撞得散乱,他也顾不上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只是两层楼的距离,安示萧却觉得那么遥远。

感觉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咨询台的许**则,急慌慌跑过去。

“大姐夫,言言…言言在哪?”

许**则正在咨询台向护士小姐咨询一些注意事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安示萧打断,看到对方焦急的样子,不由得叹气,这么几年安示萧对沈名言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又是怎么的呢?也许终归是一家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出了这种事,救的又是他的未婚妻,这么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吧。

“直走前面第三个病房,小语守着,你去吧。”

不等许**则讲完,安示萧就想走人,却被拉住。

“示萧,有些话,虽然我不方便说,但是,这种时候,希望你注意分寸,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夫的不给你留情面。”沈名言毕竟才是亲小舅子,许**则自然偏向他多一点,再加上安示萧平时对沈名言的态度,许**则嘴上不说,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乐意,沈家就这么一个弟弟,沈名语一直疼这个弟弟得不得了,做为一个**妻如命的男人,自然也是**屋及乌。

“我知道。”安示萧苦笑,看来,他在家人的心里已经成了这般恶劣的人了,那沈名言又会怎么看他?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安示萧第一眼便瞧见沈名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及呼吸仪,一旁的点滴液一滴一滴往下流着渗进沈名言的皮肤里。沈名语安静地坐在一边守着他,双手轻轻握着他的右手。

沈名语看见安示萧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守着沈名言,这种时刻,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安示萧在另一边坐下来,又痛又涩的心,说不出的滋味。往事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可是啊,那些回忆越美好,越伤人。有人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拼命的欺负他,为的只是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啊,一个连自己心都弄不明白的人,又怎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知道,他伤害了沈名言,从身体到心理,都给对方烙下了深深的伤痕。

许**则从咨询台回来,在沈名语的身边坐下,三个人,静默无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病房里只有冰冷的医疗器械声叫嚣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寂的时候,沈名语看了一眼安示萧说:“示萧,安爸安妈和小禾都回去了,你去陪着小悠吧,明早他们会来换你。”

“大姐,我…”我想守着言言。可是这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方悠,好像成了隔在他和沈名言中间一道跨不过去的屏障。

“言言这边我们会守着,没关系。”

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安示萧,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起身,有些麻木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