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探幽

提要:

★ 孟夷家,不在村里,更靠近套山

★ 四个老太太扇面地展开,把干红往屋里让

* * * * * * * * * *

其实,几乎中国所有的鬼、神,都有人的根基。就算是神的后代——比方七仙女,她生命的走向,也是寻根之旅。这种教化,使我们很难形成国家宗教的同时,宗教活动又生生不息。

呙孚村,离海卫市不远。过了诚山岬,就是呙孚村的地界,再走三公里的样子,就是呙孚村。但孟夷家,不在村里,更靠近套山。

“我家原来就不在村里,村子改造,整体向东北移动了差不多一华里,更靠向“海文”公路,把我家“甩”出来更远了。村里书记,让我们搬进新居——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可是,四个姥,谁也不搬,只有我妈想搬,那怎么能拗过我姥们呢?没办法,分给我们家的房子只好空着,连往里放粮食,当仓库,我姥们都不让,说是哪天要倒了,不把粮食捂里了?”孟夷说到这里笑了,“干姐,一会到了你就能看到了,你看我家那破房子,你再看看村里盖的小洋楼,到底哪个能倒了,哪个能把粮食捂到里边?”

干红说:“那是,还能跟老人犟?”

“是呢,”孟夷说:“我们家要有分歧,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是我的四个姥,一派是我妈。我基本站在我妈一边。但最后,我妈也得向我姥们妥协,我也只好跟过去。”

孟夷说完后。咯咯地笑。

干红也跟着笑,“谁家不是这样?”

说着话,车就开进了新村,一排排小别墅,整齐划一,煞是整洁好看。出了新村,又往西南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边有亮光了,刚才可能是树什么的挡着,看不到那一处灯光。

孟夷指着前边的灯光。“那就是我家。”

“村里挺人性化呀,就你一家在那边,还把路修了,虽然不是水泥路吧。可是。一点儿不泞。”

“啥呀,这条路才没人修呢,就这样。一会儿你到我家院子看看去,下多大的雨,我们家都是雨过地皮干。”

“啊,有这样的事?”

干红好生奇怪,还能有这样的地方?从车轮碾压的声音听上去,好象路面铺的是煤渣子。要是煤渣子铺的,当然是“雨过地皮干”了。可是。干红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哪不对劲儿,一时还说不出来。

到了孟夷家的院子门前,停下了车。

干红伏在方向盘上,向孟夷家的房子看了看,借着些许的天光,和她家屋的灯光,干红看她家就是那种海草房。

这种海草房突出的特点是,房脊很高,号称“将军帽”。

房子周围的墙,是用山石砌的。

房盖儿,是从海里捞出的海草,晾干后,苫上去的,很厚,一般都在三四十公分左右,房脊处,能达到半米以上。

这种海草房,冬暖夏凉,特别养人,是胶东半岛建国前的主要民居,被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可是,现在已经没人会盖这种房子了,起码,用海草苫这种房顶,就没人会干了。不客气地说,连怎样把海草从海里捞上来,怎样晾晒,晾晒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苫房,都没人会了。

换句话说,谁会那玩意干啥?谁家还会去盖海草房?

呙孚村改建新村,把原来的旧居、包括为数不少的海草房都推倒了,唯有孟夷一家的老房子还留着。村书记原来不让呛,说影响村容村貌,必须迁到新村里来。

第三代单亲、孟夷的太姥说:“我们家让树木挡住,谁也看不到我们家,怎么影响村容村貌了?”

“嘁!”书记说,“那么两棵树,就能把你家挡住?”

“咋挡不住?要不你看看去。”

“我就犟不过你!走,咱俩看看去!”

书记是个老书记,那年五十大几了,而孟夷的太姥那年不到六十岁,在村里,他们俩般搭般的,就走出去了。站在新村的村尾往这边看,孟夷家可不真被树木遮得严实实的?

书记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我刚才去的时候,还能一眼就看见她家的屋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让树木挡的严严实实的?莫非树叶子一下子长得厚实起来了?

这还不算完,到了冬天,树木凋零,该看到她家的房子了吧?还看不大见,只串着空看到一些房顶。即便是那些树木中有松树、柏树、冬青树之类的常青树,但能把她家遮挡得这么个程度,也是挺怪的事!

老书记不自觉说了一句:“这婢养的!”

老书记这不算骂人话,一句口头语罢了。

其实老书记人挺好的。他的继任者,他的儿子,对孟夷家也是关怀备至、照顾有加。人人都说他是“好书记”,其实,他真姓“郝”,他儿子也姓郝,将来也被人称为“好书记”。

干红跨出车门,蹲下身去,从地下捡起一块“煤渣”,用手指肚儿捻着,感到它坚硬无比。

这“煤渣”比大米粒大不多少,而且,地下的都是这样一般大小,这是特意粉碎的?就算是特意粉碎的,这么匀溜,也是少见的。怪不得孟夷说,她家院里也是“雨过地皮干”呢。

这时,她家的门开了,有个女人走了出来,“丫吧?丫回来了?”

“妈!”孟夷快步走过去,“是我,妈!”

孟夷走到她妈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妈,母女俩抱在了一起。

——这个见面拥抱,发自真情。也有孟夷几年广州生活的影子。

孟夷放开了她妈妈,回头找干红。

干红打开了后车门,把她在路上给孟夷的姥们买的东西。往出拿。从超市里走出来,是她一人抱着,这回从车上往出拿,就费劲了,干红就叫孟夷帮忙。孟夷又跑了回来,帮干红拎。

两人拿着东西,走到门口。孟夷的妈妈迎了上来,伸手要帮干红拿东西,干红躲着说:“不用。我能拿了。”

孟夷把她手里的东西,给了她妈,自己伸手从干红的怀里,把干红抱的东西夺了过去。并把干红向她妈介绍。说干红是她的新老板。

她妈一听,立刻点头哈腰的,极尽谦恭。她妈冲屋里可不说了一句什么,从东屋一顺水地走出四个老太太。

干红知道这是孟夷她姥们,尽管干红来之前就有思想准备,但一见到这四个老太太,还是有点慌,她回头问孟夷:“你。你怎么叫啊?”

干红做着“一起见了,你怎么称呼?”的手势。

孟夷当然一下子就理解了干红的意思。她笑着说:“我就一块堆叫她们姥。”

干红向四个老太太鞠了一躬,说:“姥好!”

四个老太太哈哈地笑着,连连说:“好好好好!”相当于“你也好!”

然后,四个老太太扇面地展开,把干红往屋里让。

干红只好一路上点头哈腰地走进了西屋。

进了屋,看到里边的炕头上,就一个行李卷,知道这屋里就一个人住。

果然,孟夷说:“就我妈在这个屋住,我姥她们都在东屋。”

干红露出疑惑的神色。干红心想,这东西两间屋,差不多大,怎么四个老太太挤在一起,她妈自己在一个屋,这是何苦的呢?匀乎开,多好,一屋俩一屋仨的多好?

要不说孟夷是鬼机灵呢,干红这个意思一句也没说出来,她就能猜透干红的意思,她说:“我们这里都这样,孩子在西屋,老人在东屋。我不在家住,我若在家住,我妈也许就得搬到东屋,和我姥们住在一起了。”

干红“啊啊”的,心里却想,怎么还有这么个说道?没听说过。

其实,这种规矩,也被山东人带到东北去了。东北的农村,至今,还有这个讲究,只不过,干红家没经历过老少几代人同居一屋的境地,就不知这一规矩了。

闪在屋门外边的孟夷的姥们,走进了一个,两手捧着一捧金丝枣,放在炕上,对干红说:“吃吧,姑娘。”

干红谦让着。

孟夷她妈,让干红坐在炕沿上,让干红吃枣。并介绍说:“这是丫的姥姥。”

干红几乎向孟夷她姥行了一个礼,“姥。”说完,屁股搭在炕沿边上。

老太太应承着,然后,两只手挽着,立在了一边。

干红见此,又从炕沿上出溜下来了。孟夷的姥姥岁数不大,应该不到五十岁,长得则更年轻,象四十多一点儿,但,是上两代的人,能说人家老太太站着,咱坐着?

紧接着,孟夷的太姥,太太姥,祖姥又依次走进了屋里,分别拿着地瓜干,无花果干。最后,她九十一岁的祖姥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黄橙橙果子走了进来,孟夷一见,大喊起来:“人参果!”

干红见过超市里卖的人参果,记得总体是乳白色果子上有象香瓜那样的纹理,这个不是,这个是黄橙橙的。

孟夷把她祖姥端的盘子接了过来,拿起一只人参果,给干红看,“干姐你看,这不是个小人儿吗?”

干红顺着孟夷手指看去,见那果子上,果然有凸凹处,连起来一看,果真是个胖乎乎小坐孩的样子!

“这是模子扣的吧?”干红说。她知道,现在采用一种有一定纹理的透明塑料模具,在果子的生长期,把这塑料模子套在果子上,果子就按纹理生长,要什么纹理,就扣什么透明塑料。做出一个小孩子,当然也不在话下。

孟夷也知道干红指的是什么,她说:“啥呀,这是自然生长的,就在天坑里!”

“天坑?”

* * * * * * * * * * * * * * * * * * * *

(嫱子说:“我敢断定,孟夷她们家接触的是神,顶多是半人半神,不是象

孟夷研究的,是外星人。”

岩子说:“你根据什么?”

嫱子说:“他们家所出现的一切怪诞,都是神的套路。”

岩子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