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凉风刺骨。

因为宵禁和灯火管制的禁令,整个城市空****的。只有寂寞的风穿街而过。路面上不时有凌乱撕裂的封条被吹起,又飘落。如同一个飘忽不**的幽灵。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从旁边的黑暗中闪身出来。他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手里拎着一个黑皮箱。素色的长衫,几乎就要融进月光里。

在一座西式木楼前,他停了下来。他轻手摩挲着木楼的大门,缅怀故人般沉思着。街巷深处,偶然有狗哮声传来。

“砰,砰”,良久后,他用力敲了敲门。

木楼里传来几声吱吱的颤声,似乎是一个老人在低声呻吟。然后,门闪开了一条缝。

“我回来了。”他抿了抿嘴,尽量平复着心里的激动。

“你终于回来了。”门一下全部打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里面看着她,泪眼婆娑。

“再也不走了。”他摘下礼帽,点着头,深情地看着女人。

巷子里的狗叫得更大声了。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似的,胡同里的狗跟着都叫了起来,连声一片。

“真是混乱年头啊!连狗都不安生。”有人从梦中醒过来喃喃说道。

“会不会是秦家?今天是初七啊!”旁边有人轻声哼道。

“是啊,初七了。兴许是秦家老三又来哭魂了。”

“哭魂?秦家人不是已经……”

“别问了,快睡吧!”

夜,安静下来。月亮惊恐地躲进了云层里。

凶宅

天蒙蒙亮,巷子里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了进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前面马车上坐着一名男子。一尘不染的白色西服,胸前打了个黑色的领结。他不时地四处打量着巷子里的情况,一边看,嘴里一边啧啧称赞。

“少爷,我们真的是来这里吗?”后面马车上坐了一个小男孩,穿着标准的长袍马褂。他两手紧紧扶着两个黑口大皮箱。

“苏小,你看这里的环境多好啊!真没想到,现在兵荒马乱的,还有这么清幽的地方。”前面车上的男子说道。

“苏少爷,这里可一点都不清幽啊!”旁边赶车的马夫忽然勒住了马缰。

马车突然一停,坐在车上的苏少爷差点飞出去。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望着马夫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马夫四下望了望,然后贴到苏少爷的耳边,轻声说道:“梅花巷20号,据说以前是一户秦姓人家的宅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秦家一夜之间,全死了。接着,便一直闹鬼。”

“闹鬼?”苏少爷眉毛一扬,嘴角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是啊!这里的住户一到晚上都足不出门。苏少爷,你是外地来的,还是小心为妙吧!”马夫一脸慎重地盯着他。

马车拐了个弯,离开了梅花巷。

苏小两手提着两个箱子看着眼前的宅子说:“少爷,马夫说这里闹鬼啊!”

“苏小,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苏少爷盯着前面的门牌,问道。

“少爷要来开蒸什么所。”苏小挠着头想了想说。

“笨蛋,是侦探所。就是专门调查案子的。这里闹鬼,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如果把事情搞清楚了,那么,我苏亚君可就红了。”苏亚君笑嘻嘻地说道。

砰。忽然,背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苏亚君回头看了看,只见那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是什么意思?苏亚君还是第一次见。

正在疑惑的时候,那道门又开了。一个妇女探出了头,看见苏亚君盯着门上的那张纸,一把拽掉了。

“哎!你好,我叫苏亚君。今天搬到梅花巷20号,多多指教。”苏亚君愣了一下,友善地笑了笑。

“你,搬到对面了?”妇女目光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是啊!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多多照顾啊!”

苏亚君话还没说完,那个妇女却一把把门关上了。跟着,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似乎是婴儿的哭声。

“少爷,这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啊!”苏小看着他问。

“还不都是因为战乱。唉,我们进去吧!”苏亚君叹了口气,往前走去。

对面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里面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看见他们走进宅子里,眼睛里闪过一丝摄魂人的寒意。

画像

眼前是一座西式的二层木楼,房子虽然破落却依然掩盖不了它曾经的阔气。假山,花园,走廊,石亭,甚至还有条干了的人工湖。

只是因为长年没有人住的关系,院子和花园里长满了野草。风一吹,簌簌作响。苏亚君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说:“看来,我们今天要好好打扫一下了。”

推开一楼的房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苏亚君不禁捏了捏鼻子,怪不得房产署这么爽快地把房子租给了自己。现在看来,这个房子至少有十年没人住过。

一楼似乎是会客厅,除了几张暗红色的桌子椅子,再无其他东西。楼梯是木式的,踏上去,吱吱作响。苏亚君走得很小心,害怕一不留神便栽了下去。

二楼是卧房,一共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竟然上着锁。这让苏亚君有些意外。他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拿出一个钥匙扣,在锁上捣鼓了几下。

啪,锁响了一下,开了。

啊!楼下传来了苏小的惊叫声。苏亚君转身跑向了楼下面。

苏小蜷缩着身体,指着前面战战兢兢的说:“鬼,有鬼。”

苏亚君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昏暗的光线下,一幅画像挂在墙上。画像上是一个女人,眼睛怒视,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什么鬼?一幅画像而已。”苏亚君不禁哑然失笑。

“不,不是的。刚才,画像上那个女人是笑着的。她的表情会变。”苏小颤抖着说道。

“好了,跟我上楼吧!”苏亚君看了他一眼,转身向楼上走去。

楼上的四间卧房,所有的摆设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刚刚苏亚君撬开的那间卧房,里面的家具、地面竟然干干净净的,甚至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苏亚君打量了一下那个卧房,冷笑一声,“看来,这里闹鬼,闹的还是女鬼啊!”

“少爷,你说什么?”苏小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好了,苏小,我们收拾下吧!今晚,我要睡这个卧房。”苏亚君大声说着,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房间里死一样沉寂着,所有的物体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少爷,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邪啊!要不,咱们出去住吧!”苏小心里一毛,颤然说道。

“苏小。我给你起名字叫苏小,就是希望你能像古代最有胆色的女子苏小小一样。可惜,你太令我失望了。”苏亚君摇着头说。

“少爷,我这就去收拾。”苏小深情黯然,眼神变得有些失落。

苏小是苏亚君在来江城的路上遇见的。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街旁路边到处是背井离乡的流浪人。苏小也混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苏亚君第一眼看见他便觉得有些亲切。于是,便收留了他。

唉,一声轻叹忽然从房间某个角落里传出来。苏亚君一惊,四处扫了一眼。房间里除了安静矗立的家具,没有任何影子。

正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他看见床底下,有件东西。

那是一幅画卷,画像上的人和一楼厅堂里那个女人一样,不同的地方是,一楼厅堂里那个女人是怒目而视,这幅画像上的女人是笑脸嘻嘻的地看着苏亚君。

苏亚君一下想起了苏小在一楼说的话,那个画像上的人是笑着的,她的表情会变。

鬼影

天黑了,深邃的宅子笼上了一层莫名的诡异。

苏亚君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唱片机,轻手拿起一张唱片,放进去。很快,轻柔甜美的音乐响了起来。似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缓缓流过卧房里。

苏亚君看着桌子上那一幅画像,心里有些疑惑。画像上的女人是谁呢?会是以前秦家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亚君看着画像上女人的眼睛,感觉就像看着一个活人一样。不知道是画像的人技术高明,还是那双眼睛本来就是一双真人的眼睛。

砰,砰,砰。有急促的敲门声传进来。苏亚君愣了一下,刚站起来便听见了苏小的争吵声。“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

苏亚君走下楼,看见苏小正和两个男人在揪打。

“苏小,不得无礼。”苏亚君走过去拉住了苏小。

两个男人也停了下来,年长的一个看着苏亚君问:“你就是那个搬过来的侦探?”

“哦,正是。我叫苏亚君,敢问先生怎么称呼?深夜造访,又有何事?”苏亚君笑了笑,说。

“我。梅花巷里的人都喊我福伯。这是马二。我们来,是想让你搬走。”福伯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我是按照房产署正当手续租下这里的呀!”苏亚君愣了愣。

“那个房产署光知道挣钱。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里是闹鬼的!”旁边的马二急燥燥地说道。

“这个我知道。”苏亚君平静地微笑着。

“你知道?那还不搬走。今天是初七,秦家老三会回来哭魂的。梅花巷的人都知道。”马二看着苏亚君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

“谢谢两位的好意。我不会搬走的。我堂堂正正男儿郎,怎么会信这些?如果两位没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苏亚君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福伯叹了口气,拉了拉马二,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了,苏小看了看苏亚君说:“少爷,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那个啊!”

“一派胡言。你要是怕,你搬出去吧!”苏亚君白了他一眼,拂袖向楼上走去。

推开卧房门的时候,苏亚君恍惚看见一个黑影忽地一下闪到了一边。**空****的,唱片依然响着。

难道自己看花眼了?苏亚君疑惑着坐到桌子边。突然,他的目光死一样盯着前面,额头上竟然泌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桌子上那幅画像上的女人,竟然变了样。本来笑容嫣然的样子,此刻竟然变成了怒目而视。

整个宅子的灯突然全灭了,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呜,呜。有幽咽的哭声响了起来。仿佛是从宅子的各个角落里传出来似的,带着颤抖的余音四散漂移。

苏亚君摸索着走出了卧房,他喊着苏小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哭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从苏小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苏亚君走到房间门口,哭声嘎然停了。接着,里面响起了说话声。

“你回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不甚的娇媚。

“我回来了,白秀,让你久等了。”一个男人说道。

苏亚君透过门缝往里偷偷看了一眼,犹如遭雷际般怔在了那里。

回魂

时间刚过正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气。这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大特点,不论阳光再怎么强烈,空气总是湿润清幽。

麦克医生用力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拉着一个素色长衫的男孩向自己走来。

麦克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名刺,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苏先生,好魄力啊!能把侦探所开到这里。”

苏亚君笑了笑,“麦克医生不也同样把西方医术带到了中国吗?”

“少爷,他,他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旁边的苏小一脸惊奇地看着麦克。

“那有什么?还是看你的病吧!”苏亚君瞪了他一眼。

“我没病。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苏小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胳膊。

“你呀!快跟我进去。”苏亚君看着苏小的样子不禁哑然一笑。

听着苏亚君的叙说,麦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思索片刻后,他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厚厚的英语书籍,仔细查起了资料。

墙壁上的钟摆一分一秒过去,麦克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终于,他从书堆里抬起了头。神情严峻的看着苏亚君,“苏先生,你确定你说的是真实的?”

“当然。我在西方求学三年。对于鬼魂之说,一直都不信。可是,昨天的事情真的让我……”苏亚君没有再说下去。昨天晚上,他看见那两个男女对话,竟然是苏小一个人做出来的。这着实让他震惊不已。

“苏先生,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很怪异。不过,在我们西方国家也有一些对此现象的解释。究竟是不是鬼魂作祟,我还不能确信。不过,你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苏亚君心里一紧,他直直地看着麦克医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事情。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雨夜。”麦克医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那是麦克来这里遇到的第一场雨。大雨滂沱,疯了一样冲刷着窗棂。就在麦克医生准备睡觉的时候,诊所的大门响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着件黑色的斗篷,身体显得很孱弱,说句话都要停顿半天。

看见男的身体状态差,职业的敏感让麦克伸手去把他的脉。结果,麦克的手刚搭到那个男的手上,那的女的便疯了一样推开了麦克。然后,拉着那个男的走出了门外,冲进了茫茫雨帘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麦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可是,更让麦克惊讶的是,在他把住那个男的脉搏时,竟然发现那个男的没有脉搏。

麦克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脉搏。除非,他是死人。

两天后,麦克的一名记者朋友来到了麦克的诊所。她是来这里收集一些资料,路过江城,所以来看看麦克的。聊天的时候,朋友告诉他在这里有一个叫梅花巷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闹鬼的宅子。

本来,麦克对这并不感兴趣。可是,当朋友拿出她拍摄的影像资料时。麦克愣住了,她在那里面竟然看见了昨天来自己诊所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白淑媛,是梅花巷闹鬼宅子里的人。已经死了两年。当时,我只能祈祷上帝保佑。”麦克医生说完,虔诚地做了个祷告。

“你是说,你见鬼了?”苏亚君迷惑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只愿那天遇见的只是一场梦。只是,你今天说起的事情和我见到的极其相似,再加上又都是在梅花巷宅子里发生的。所以,我才讲了出来。”麦克医生怅然说道。

秘密

从麦克诊所回来的路上,苏亚君一直沉默着。难道秦家宅子真的是有鬼?麦克医生说的事情肯定不会作假。如果一切真如福伯所说的一样,那么,秦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思来想去,苏亚君决定去找福伯问问秦家的事情。

福伯开门看见门外的苏亚君,脸一下拉得很长。兴许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仍然无法释怀。

“福伯,我想找你问点事。”苏亚君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递给了福伯。

福伯接过烟,脸色缓了下来,“说吧,什么事?”

“秦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亚君问道。

福伯身体微微一颤,目光望着远方,“秦家?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侦探。所以,对任何事情都好奇吗?再加上,昨天晚上宅子里确实有些不安分。”苏亚君干笑了两声。

“也罢。我把秦家的事情告诉你,也许你就不会再呆在那里了。”福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秦家是两年前搬来的,大大小小一家有二十来口人。当时,可以说是梅花巷的一大热闹事。尤其是秦家老爷的三媳妇白淑媛,长得那个俊啊!惹得很多有钱公子哥的青睐。可惜,秦家似乎有很多秘密似的,一天到晚都关着大门。就连作为梅花巷的管理员,进去一次也很难。

出事的头天晚上,秦老爷把所有的邻居都请到了家里。很多人都喝得烂醉。第二天,我刚打开房门,便听见马二疯一样喊叫着,秦家死人了,秦家死人了。

当我们走进秦家宅子的时候,全部惊呆了。秦家大院到处都是死人。秦老爷仰躺在一楼厅堂,他的身边是秦夫人,还有一些下人。当时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

后来警察署来了三辆警车,才把现场整理干净了。秦家二十三口人,除了在外求学的老三,全死了。

秦家出事后,宅子便荒废了。梅花巷的人时不时听见有哭声从秦家传来,特别是到夜里,还有一些脚步走动的声音。于是,闹鬼的说法便流传开了。”

“那,有人亲眼见过,鬼吗?”苏亚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有。那是去年的初七,有人看见一个男人提着皮箱走进秦家宅子里。起先,还以为是谁走错了地方,便跟着那人走了进去。可是,在门口,却看见那个男人抱着一个女的在哭。声音凄惨无比。那个女的,赫然是秦家的媳妇白淑媛。”

“是她?”苏亚君愣住了。

“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亲眼看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福伯苦笑了一下。

从福伯家出来,苏亚君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没想到这个秦家宅子竟然有这么多秘密,还有那个白淑媛。会不会,她根本就没死?一直留在秦家宅子里呢?苏亚君忽然想起了那个一尘不染的卧房,还有那个画像上的女人。一些画面在他脑子里闪过,他觉得有些晕,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回到家,苏小竟然不在。偌大的宅子,空****的,显得有些阴森。苏亚君吸了口气,向二楼走去。

嗒。猛的,苏亚君顿住了脚步。他清晰地听见一个脚步声。他可以确定,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走廊里暗乎乎的,似乎有双眼睛在窥探着一样。

苏亚君听见自己心里剧烈的跳动。

死灵

月光飘进来,光影四散。

女子抬起了头,眉目如画,双眸似清幽的黑宝石。一袭锦色的旗袍,长发束在一起,端庄却不失妩媚。

她是画像上的女子,如此真实地站在苏亚君面前,让他瞠目结舌。

“秦郎。”女子浅浅一笑,似是万种风情摇曳横生。

“你是,白淑媛?”苏亚君脑子里窜过一个名字,脱口喊道。

“你走后,老爷一直很挂念你。秋儿也一直哭啊哭。后来,邻居大婶说孩子夜里哭是因为没有人保护。她留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四句话;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读三遍,一觉睡到大天

亮。结果,秋儿真的睡着了,再也没有哭过。

老爷为了感谢邻居们的帮忙,宴请他们。呜,呜。没想到,没想到。”白淑媛哭了起来,伴着穿堂风一声盖过一声。

“白,姑娘。我……”

“少爷,少爷。”楼下忽然响起了苏小的喊叫声。苏亚君一惊,再回过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白淑媛的影子。

风吹着两边的门把声声作响。一幅画像从地上窜声飞起。苏亚君伸手捞住一看,画像上的女子正是白淑媛,她穿着一袭华丽的旗袍,装束打扮和刚才自己见到的一模一样。

苏亚君呆住了。

“少爷,你在怎么不出声啊!”身后传来了苏小的埋怨声。

“哦,苏小,你回来了。”苏亚君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麦克医生说让我去他诊所做什么检查,少爷,我能不能不去啊!”苏小央求着。

“那怎么可以?麦克医生还等着你呢?你跟我说回来拿东西,结果也不见人。”苏亚君这才想起和麦克医生说好晚上帮苏小做个身体检查的事情。

“少爷,我这不是病。我去问了问,他们说我这是鬼附身。”苏小一脸神秘地说道。

“别胡说。”话一说出口,苏亚君想起了刚才见到的情景。他舌头颤了颤说:“你听我的就对了。麦克医生还在等着呢。”

“那,好吧!”苏小悻悻地点了点头。

苏小走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了沉寂中。苏亚君拿着那幅画像走进了卧房。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似乎坠入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苏亚君屏着呼吸,陷入了沉思中。

“亚君,你真的要回国吗?现在,军阀纷争,战事四起。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导师望着他。

“可是,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想知道自己的国家究竟是怎样一个国家。并且,我也想找回以前的记忆。”

“是啊,我想你的身世一定非常凄惨。从我救你那天开始,也快两年多了。既然你决定要走,我也不拦你了。”

苏亚君抿了抿嘴,神情有些黯然。

唉!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幽怨的哀叹。苏亚君不禁有些生气,他冲着房间大声喊了起来,“到底是谁?是你吗?白淑媛?”

苏亚君话刚说完,一道白烟从桌子上升腾起来。白烟散尽,苏亚君又看见了白淑媛。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亚君看着她问道。

白淑媛怔了怔,轻步走到了苏亚君身边。两只清眸盯着他,“秦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苏亚君仿佛陷入了两潭深水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画面隐约飘来。

巫术

那一年,秦云和几个记者朋友一起去收集新闻。结果,途中遇到一队军阀。秦云失足从云南一座山上跌落下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奇怪的寨子。那里的人穿着打扮仿佛不属于人类。照顾秦云的,便是白淑媛。她告诉秦云,这个地方叫修罗寨。

秦云在修罗山里静养了一个月。然后,他和白淑媛相爱了。修罗寨里的人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仪式。

婚礼后的秦云渐渐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不知道和自己一起遭到军阀袭击的朋友情况如何。他更担心自己的家人。秦云的烦躁与不安,白淑媛看在眼里。于是,她便去央求族长,希望能和秦云一起离开修罗寨。

在白淑媛和秦云的苦苦哀求下,族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秦云和白淑媛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外面。只是,除了白淑媛,秦云对于在修罗寨里的其他记忆,一点都没有。

秦家很快接纳了这个漂亮的媳妇。一个月后,秦云接到了一个国外朋友的电话。朋友希望秦云能到国外留学。

朋友的意见最终成了决定。秦云离开了白淑媛,去了国外留学。后来,因为战乱的关系,秦家迁到了江城。

忽然有一天,秦云接到了国内传来的噩耗。秦家二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去。他当天晚上便赶到了家里。

面对家里的惨剧,他悲愤欲绝。可是,秦云并没有发现白淑媛的尸体。就在他准备去警察署了解情况的时候,秦家宅子来了几个人。他们看见秦云,二话不说,举起长枪向他射来。慌乱中的秦云跑到了江边,无奈之下,他纵身跳进了滔滔江水中。

苏亚君身体猛地一颤,他想起了一切。原来,自己竟然便是秦家的老三,秦云。

“可是,淑媛,你怎么会?”秦云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修罗寨,本是修炼巫术的地方。所以,当年我们出来的时候,族长才会洗去你的记忆。当年我跟你出来的时候,族长教了我锁魂术。所以,我把自己的魂魄锁在画像里,等你回来。”白淑媛轻声抽泣着,良人已经归来,是幸福,还是酸楚,她已经分辨不出来。

“究竟是谁?是谁要灭我秦家?”秦云一下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喊道。

“祸起萧墙。”白淑媛忽然抬起了眼睛,怒火从里面窜出来,引出一个惨绝人寰的悲剧。

梅花巷20号,本是秦家通过正当手段从房产署购买过来的。可是,在秦家安顿下来后。一个外国人敲开了秦家的大门。他向秦老爷说明了来意。

听完他的要求,秦老爷不禁大怒,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后来,秦老爷的外孙秋儿夜里经常哭泣到天明。无论怎么哄,都止不住。找了一些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邻居一位大婶告诉了他们一个偏方。是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句奇怪的话。说,只要把那个纸条帖在秦家大门外,小孩便不会再哭。

那张纸条贴到门外的当天晚上,秋儿果然不哭了。秦老爷非常感谢邻居的帮忙,于是,在秦家设了宴席,请邻居们过来做客。

悲剧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酒足饭饱的人们离开后。十几个人冲进了秦家大院,把秦家所有的人都杀了。

秦云仿佛看见自己的父母亲友一个一个被杀害的情景,他颤抖着嘴唇,泣声喊道:“是那个外国人?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想利用秦家的宅子进行鸦片生意。老爷说那是出卖国家的事,绝对不允许。所以,他才想要霸占秦家。”白淑媛擦了擦眼泪,说道。

“这些年,秦家宅子闹鬼,是你怕秦家被人霸占做的吧!”秦云柔声看着白淑媛问。

“是的,那个外国人也来过。我听他身边的人叫他,麦克医生。”

“麦克医生?”秦云惊声,呆住了。

真相

苏小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做个检查怎么要把全身都绑起来,眼睛还要蒙着。

隐约,有灯光亮起来。他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麦克医生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苏小喊道。

“别急,还没好。”门口传出了麦克医生的说话声。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跟着,他的眼罩被取掉了。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麦克医生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站在床边。苏小的心骤然紧缩起来。

“麦克医生,你这是做什么?”苏小吸了口气,紧张地问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老实回答的话,我就把你解剖了。”麦克医生阴沉着脸,说道。

苏小嘴角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们在秦家宅子里,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没什么发现啊!就是少爷说我被鬼附身了。才让你检查的。”苏小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一句话让麦克医生下了毒手。

“你们真的没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比如,一个穿着旗袍的女鬼。”

“啊。”麦克的话没说完,苏小便叫了起来,他指着手后说:“你,你看。”

麦克愣了愣,转过身一看,不禁脸色刷白。

一个女人正站在他身后。应该是悬在他身后,目光阴毒地看着他。

苏小嘴唇发颤,然后,他看见了少爷走了进来。

“麦克医生,你应该为你所做的罪恶付出十倍代价。”秦云盯着麦克,眼睛里几乎冒出一团火来。

“苏先生,我和苏小只是开个玩笑。你,你别介意。”麦克看见秦远,笑了笑。

“麦克,我不姓苏。我的名字叫秦云,是秦家宅子的三少爷。”秦云冷哼一声,说道。

麦克一听,冷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他颤抖着瘫到地上,“苏先生,不,秦先生,我,我……”

“淑媛,现在,我们为冤枉的家人报仇雪恨。”秦云盯着麦克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尾声

1943年7月,江城各大报纸除了报道全国的战势情况外,还报导了一个消息。在江城一家西方私人诊所里,人们发现诊所的主人麦克医生,全身被解剖,并且,尸体被挂在诊所的解剖图上。

梅花巷里又有了关于秦家的传闻。那个住在秦家的苏亚君,失踪了。他的随从苏小一个人离开了江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夜深了,福伯把被子铺好,准备睡觉。对面秦家宅子里却传来了说笑声,似乎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人在轻唱,“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唉,福伯摇了摇头,躺到**把灯灭了。

窗外,一片寂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