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五个受害者有多么的绝望恐惧,把手伸进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酸剂之中,被逼迫在清醒状态下自己动手锯断自己的腿……结果最终还是难免一死。

他们当时大概都已经被吓疯了,精神崩溃意志也被摧毁,有两个人是坚持彻底锯断了自己的左腿才死亡的,但是所有人都是死于失血过多。

每个人的死状惨不忍睹,大概是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崩溃尖叫或者诅咒怒骂之中死去的,最后定格的样子狰狞而且扭曲。

何处有生命,何处就有死亡。

动物世界可以简单地一分为二——把别的动物吃掉的肉食动物和被吃掉的猎物。

人类在地球上出现的意义仅仅是在食物链中添加一个环节而已,即使发展到19世纪末的文明水平,已经能够很大程度上使人类抽离来自大自然的严酷,意外却仍有发生。

但是总体上来说,杀戮往往都是为了生存,就像是肉食动物为了活下去而捕捉猎物,填饱肚子那样,即使是犯下罪行的杀人犯,绝大部分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很多罪犯犯罪的起因都是为了抢劫,为了夺取金钱……也许是因为如果没钱的话,没有工作的他们就要饿死了,又或者是亲人病倒了却没钱医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原因。

很多罪犯在犯下了莫大的过错之前,也许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游民懒汉,钱一到手就花光了,大大地超过了其所能负担的开支,因此经济情况变得非常紧张。

也许是一位兢兢业业勤勉工作的工人,曾经有一份不算体面但还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的工作,但是因为受到了工伤而被工厂直接辞退,不但没有任何的赔偿还失去了工作岗位。

他们待在病房火炉边费劲喘气,却没有养老金或者积蓄等任何生活的保障。

大概就是,合理的诉求或者不合理的欲望,导致了罪行的诞生。

总归而言,很多耸人听闻的犯罪一开始基本上都有着一个简单的目的,那就是罪犯想要为了自己的生存,所以才对其他人挥下了凶器。

为了生存而杀戮,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大部分的罪犯都不会让人太过惧怕,毕竟人们能够明白他们的犯罪动机,也知道应该怎么防范自己遭遇不测,避免死于非命——

给家里安上一把好锁,睡觉前记得锁好门窗,晚上尽量不要出门瞎逛……

尽可能的走在装有煤气灯的主要街道上,没事就别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凑热闹……

不要沉迷舞会和酒会等熬夜活动,出门的时候必须警惕扒手、妓女、假医生、假商人或者一切行踪诡异的陌生人……

——这就是普通市民阶层在让人没有安全感的伦敦生存的准则。

但是反过来,也就说明那些并非是为了生存而杀戮的家伙的真正可怕,他们不为了什么,就是单纯的为了杀戮而杀戮,享受猎杀这种行为的本身。

仿佛存在意义就是一个杀人鬼……这就很让人恐慌了。

没错,一件前所未有的恶劣案件,仿佛一颗深水炸弹那样,直接震撼了伦敦这个大污水坑。

大约是最能够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罪犯,设计了单纯以折磨人来取乐的杀人布置,甚至没有自己动手,就逼得受害者自己做出了各种自残行为,在临死之前疯狂的折磨自己……

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年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足够的线索指向罪犯本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但仅仅是他的所作所为,杀害的受害者的鲜血,就足够将他的存在在史书上染红了。

……

……

又是一个阴霾多雾的早晨,屋顶上笼罩着一层灰褐色的帷幔。

贝克街44号,一楼的盥洗室里突然传来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站在洗手台前,史密斯先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拳头狠狠的砸进了碎裂开来的镜子中心,重重的击打在后方的墙壁上,但是他的拳头没有被割伤出血,反而还是坚固的墙壁微微凹陷了些许。

他好半晌之后才收敛了心情,但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心里发毛……就差一点儿,也许就差一点儿,他要是没有能够及时「记」起来更多的东西的话,会不会就这样子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然后被那个恶魔所取代?

成为被牺牲的弃子,遭遇到世人所能够想象的最为惨烈的死法,被高温、核辐射活生生杀死,尸体都在沸腾的大海里被核爆威力给彻彻底底的挫骨扬灰……

任何人都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命运,史密斯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差异,即使是面对同样的情况遭遇,都会导致选择的道路有所不同——

有人内心深处充满了仇恨与怒火,但是却会压抑下来,将其打磨成为复仇的利刃,只针对真正的罪魁祸首而挥出。

而有些人则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自认为遭到他人的欺辱和伤害,就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开始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报复社会……

史密斯先生属于前者。

如果有机会复仇的话,他绝对不介意自己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但是前提是,他自愿让自己变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而不是让恶魔取代了自己的存在。

小孩变成大人,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的体现。

而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所取代,身份被窃取,存在被占据,这就是惊悚情节了。

收回了拳头,看了看指关节上出现的浅浅白印,史密斯先生用力的深呼吸,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沉着脸走出了盥洗室,然后直接上楼回到了二楼的卧室之中。

来到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伦敦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逐渐地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生活,但是在这期间也慢慢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最直观的首先自然是身体素质的显著变化,体力越来越充沛不说,力量、敏捷、身体协调性等机能似乎也得到了极大强化,他甚至能够在一瞬间伸出两根手指精准的夹住耳边飞过的蚊子。

还有感知能力,本来略微有些许的近视似乎不知不觉的好转了,还能够裸眼轻轻松松看清几百米外的景物细节,可以听清背后拉开几十米距离的人的低声说话声。

甚至于,他还隐约察觉到了一股神秘而不科学的纯粹力量,如同热流一般的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如同灼热的火焰一般在自己的身体内燃烧着。

只是就像是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血液那样,他似乎也无法控制这股神秘的力量,只能够感知得到——从模糊到清晰,再到察觉到这股力量的日渐强大。

同样在膨胀的,还有内心深处的黑暗面,偶尔走在街上的时候,一旦发现周围的人群过多、过于喧闹,史密斯先生就会下意识的感觉到厌烦,甚至逐渐有种想要压抑不住杀意四溢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