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

她暗暗惊奇,莫非他们从前在哪里见过,否则为何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司徒少主,你别忘了,她现在支持的是南宫神野,你最大的对手。试问她又如何会转变心意与你合作?”赵熙嘉听到司徒情说要反水,不由地怒了。

“所以……就请楚王陛下分清何为公何为私,现在是关键时刻,出不得半点错。你现在就将她交给我,我有办法让她听我的。”

“你真有把握?”赵熙嘉明显有些不信,但转念一想,司徒情此人向来神鬼莫测,他若不是见识过他的真本事,也不会贸然答应与他合作。如此想着,他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暂时将她交给你,不过,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他郑重地给了司徒情一记警告的眼神后,这才甩袖离开了石室。

看着赵熙嘉离开后,燕君率先冷声说道:“你别费功夫了,赵熙嘉无法说服我,你就更别想说服我了。天道门门主之争,各凭实力,到底门主之位最后花落谁家,大家各凭本事。”

司徒情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很是怪异。

时间久了,燕君不禁有些烦躁,搞不懂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终于,他动了,他竟然也学着赵熙嘉开始宽衣解带。莫非,他也想对她用强的?哼,臭男人!

她的拳头暗暗握紧,就等着他临近之时,给予他致命的一击。只要他死了,那么南宫神野也就能顺利地夺得门主之位。

司徒情脱下了最外面的长衫后,却不再脱其他的衣裳。燕君紧盯着他,看他一步步地临近,随后将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双手在她胸前拢了拢,将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全部遮盖了起来。她清晰地听到了从他嘴里发出一声及其轻微的叹息声,让燕君本想攻袭他的动作孑然而止,眉头轻轻地蹙起,为什么在他临近的片刻,她恍惚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谁?”她脱口而出。

司徒情远离了她几分,面色也逐渐恢复了冷寒,说道:“在下司徒情,天道门的少门主。”

“司徒情?”燕君默念着他的名字,自嘲地一笑,她在想什么呢?他们素未谋面,根本就是陌生人,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司徒少主,如果你想说服我跟赵熙嘉合作,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过,倘若你是想跟我合作,我们倒是可以谈上一谈。”

“哦?”司徒情似是颇为讶异,道,“燕王陛下不是支持南宫神野的吗?如果现在转而支持在下,那么你如何跟他交待?莫不是燕王陛下想要脱身,所以才想假意与我合作,然后试图让我放了你吧?”

燕君心神微动,轻笑了声道:“其实谁来当天道门的门主,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南宫神野此人野心极大,倘若他真的成为天道门的门主,恐怕日后我想要扼制他会很难。更何况,我支持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天道门的势力,而是能解天道之毒的解药。倘若司徒少主能答应成事之后,将天道之毒的解药交给我,那我就会全力支持你成为新任门主,如何?”

挺俊的眉峰深深地纠起,司徒情若有所思地转头望向燕君:“你想要天道的解药?是什么人中了天道之毒?”

燕君拧眉叹息了声,悠悠说道:“是我最深爱的人……”

司徒情的身躯明显地震颤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忽然立起了身,走至桌边,背对着她说道:“你最深爱的人?我听说燕王陛下和聂风聂大将军走得极近,你说的最深爱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燕君讶异地挑眉,不想他竟然会提到聂风,而且听他的语气,为什么她闻到了一丝酸味?她越来越迷惑了。

“司徒少主看起来也对王室的绯闻很感兴趣嘛!聂将军对我有情有义的确不错,可是我说的最爱之人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他问得很是急迫,声音又带着丝丝的颤意,这让燕君更为惊奇了。他为什么对她的私事如此关切?到底有何目的?

“这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没有必要跟司徒少主交待吧?”

司徒情再次背转了身,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黑暗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直都静默不语,这样的他,让燕君更加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又沉默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忽然又开口了:“你走吧,要小心南宫神野,他不能完全信任。”

他指尖向后一叹,一股强劲的气流就直直地弹射在了她的穴道上,那里正是解穴的穴位。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她?

燕君心中愈加疑惑了。

他还说要她提防南宫神野,难道他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抑或是南宫神野对她保留了秘密?

“你就这样放我走了,你怎么跟赵熙嘉交待?”

“其实你并没有受制不是吗?”司徒情忽而回首,他一句话让燕君止了声,原来他知道?

“好吧,那我走了。明日在门主推选的大会上,我们依旧是对手。”燕君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带着熟悉的感觉,离开了石室。

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南宫神野已等候在了她的房间内。

“小君儿,你去哪里了?”他的神色有些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出去散散心,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燕君隐瞒了事实,心中还介怀着司徒情所说的那句要提防南宫神野的话。

南宫神野半信半疑的神色,看了她许久,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说道:“明日去天蝠洞之时,将这个随身携带着,记住,一定要贴身携带。”

“这是什么?”燕君打开瓶子的盖头,一股浓重的药味立即从瓶口处飘了出来,往里瞄去,她清楚地看到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就放在了里面。

“这是……”

“你别问,明天自然会用到的。”

听南宫神野如此笃定的话语,燕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莫非……

“我可不可以多要几颗?”

“不行,我只有这么一颗。”南宫神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燕君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静默了稍许,说道:“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我们一起联手杀了天道门门主,你应该不会食言吧?”

“自然不会。”南宫神野伸手抚了抚她鬓上的发丝,浅笑道,“不过,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诺,等我们成亲后,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忽而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

燕君垂眸,一抹反感划过眼际,却没有避开他。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安排,明早见。”

“嗯。”燕君目送着他离开,柔和的面色在瞬间骤然变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心绪翻腾得厉害,她知道这一个瓷瓶代表的是什么涵义,她真的要这么狠心,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吗?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还有,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些话语不断地在她耳边环绕,她要成就大事,开辟新的天地,势必要牺牲一部分的人,只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怎么办?

忽而灵光一闪,一个人的脸顿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是啊,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那是一个阴暗的天气,天蝠洞外冷风呼啸,昨日还是晴好的天气,今日却是大大地变色。

数百人聚集在天蝠洞的洞门口,举头仰望着风云莫测的天际,不由地感叹。这些人当中武林人士居多,由武林盟主为首的段奕鸿领导,但他们私下里又门派繁多,各自为阵,所以看起来极为散漫。这些武林人士多半是来观礼的,因着天道门在江湖武林上有着极大的主导力量,所以天道门一旦发出邀请函,所有的江湖人士便纷纷汇聚而来。

今日真正争夺门主之位的一共有五人,除了司徒情和南宫神野两大热门人选外,其余的三位候选人显然失色不少。

司徒情的背后由楚王及其背后的楚国势力来支持,而南宫神野的背后却是另外两个国家的国君在支持着他们,按理来说是南宫神野的胜算更大些,但南宫神野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和天道门门主之间只是师徒关系,仅此而已,不像司徒情乃是天道门的皇太子,少门主,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

私底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谈论着谁夺得门主之位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时,代表天道门的十来位长老已纷纷来到了洞门外,为首的长老宣布道:“门主有令,天蝠洞中藏有上古传下来的天书,今日谁能寻到天书,谁就是天道门的新任门主!”

“天书?!”

这两个字立即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天书,天下人梦寐以求之物,有传说得天书者得天下,如此大**,谁不想得到?贪婪的神色在人们的眼睛里逐渐显现。

燕君听到这两个字,也当场被镇住了!

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天道门门主怎么可能将真的天书拿出来让众人抢夺?即便是真的得到了,也是一部已经破损的天书,根本毫无用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腰间,那里放着的就是南宫神野昨夜交给她的那只白瓷瓶,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个阴谋,而南宫神野早已知道,那是不是证明他……燕君的眉头深深地锁起。

“君儿,你怎么了?”秦风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也在惊讶门主为什么将天书拿出来让众人争夺?我看这里面多半是个圈套。”秦风也是聪明人,立即嗅到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燕君还没有答复,前边长老又再次宣布道:“门主还有一道命令,今日天道门群雄云集,天道门向来都是包容天下英雄之地,所以他特许今日到场的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寻找天书,无论是谁得到了天书,不管他是否天道门的弟子,都可以担任天道门门主之位。”

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比之方才更为激烈。

天书,再加上门主之位的**,谁人能够抵抗?

当即,那些江湖人物就率先冲入了天蝠洞内,哄抢着要去抢夺天书。

燕君和秦风两人并不着急,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山洞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开始商议。

“我看里面一定危机重重,进去容易,恐怕出来难。”秦风沉思着,道,“君儿,你不妨就留在洞外,我带着我的人进去,以免你遭遇不测。”

他此刻能想到她的安危,让燕君颇为感动,她想了想,也很想弄明白南宫神野和那门主到底在搞什么鬼,最后还是决定前往一探。

“不了,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她没有告诉他,他若是一个人进去的话,恐怕很难再活着出来,倘若她跟着一起进去,南宫神野或许会顾着她,而不对秦风下手。她几乎可以肯定设置这个局,南宫神野也有份。

这时,南宫神野从远处走了来,遥遥地朝他们说道:“怎么还不进去?我们已经落后了。”

看他的神色跟没事人一般,燕君在心底暗暗地轻咒,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轻快地说道:“对,我们进去吧,若是晚了,恐怕就迟了。”

她挥了挥手,带着身后跟随的十几个亲随便进了天蝠洞。

这是一个未经开凿的山洞,或者确切的说是一个天然的山洞,里面黝暗阴森了,听闻平时都很少有人接近这里,因为传闻里面有吸人血的蝙蝠,人一旦被蝙蝠吸了血,便会中毒。

对了,中毒……

燕君一路上都拧着眉头,一边行路,一边注意着南宫神野的动静。

刚开始的一段路都很太平,到了中段开始有人被蝙蝠袭击,地上躺了几具尸体,死相凄惨。但这些蝙蝠不过只有两三只,虽然顽抗,但他们这些人中不乏高手的存在,所以很快就将它们全部抹杀。

天道门门主将天书藏在了山洞里,且不说是否确有其事,倘若真的有,他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将天书放在一个亮堂堂、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要不然,这哪里还需要寻,直接取不就得了?

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当众人来至最后一个巨大的洞穴时,在洞穴的正中央一根三人身高的石柱上方,就高高摆放着三卷天书,几颗夜明珠高悬在天书的上方,将天书照得通体透亮,让人一目了然,看得真真切切。

“天书,天书就在那里!”

第一个到达洞穴的人高喊了声,其他人就跟着一拥而上,纷纷爬上石柱去抢夺天书。

哼,这也太明显了吧?这摆明了就是让大伙儿拼得你死我活,然后最后存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天书嘛!

天道门门主要玩,也玩得高明些,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能猜到这是个阴谋。但是,面对天书和天道门门主之位的**,人们就是没法理智了。

刚开始争夺的人还是小部分,到最后,数百人开始混战。

燕君只觉得地面开始晃动,而那根爬满了数十人的石柱也在跟着晃动,有摇摇欲坠之势。太疯狂了!倘若她没有事先得到天书,她是否也会像这些人一般跟着疯抢呢?

她摇了摇头,转头瞄向其他人的反应。

首先是秦风,他静静地立在她的身侧,两眼虽是盯着石柱上的天书,但似乎并没有要出手抢夺的意思,再就是右侧的南宫神野了,他的神色更为惬意,带着慵懒之姿,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她的视线逐渐转移,目光落在了赵熙嘉一伙人的身上,他们也同他们一般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但凡聪明人都知道此刻参加混战肯定捞不到什么好处。谁先得到天书,势必要被所有人围攻,哪怕是车轮战都能累死你。但就是有那么多不够聪明的人,不知死活地去抢夺,而这些人的武功平平,他们也不想想即便他们真的夺得了天书,他们能有命带着天书离开山洞吗?还有,即便他们真的成了天道门门主,他们有这个实力来操控这么一个庞大的江湖体系吗?

燕君嗤笑了声,随后她的右侧人影晃动,她警觉地回了神,开始去注意南宫神野的举动。只见他一步步不动声色地退到了洞穴的石壁边,伸手摸向石壁上某处凸起的一块地方。

“轰隆!”

声音很轻微,然而带来的效果却是不同寻常的。

嗡鸣声……

扇动翅膀的声音……

一阵阵的阴风自洞穴的头顶上方呼啸而来,当所有人抬头之际,只见漫天盖地的蝙蝠从人们的头顶上方笼罩下来,其势如狂风暴雨般猛烈!

“小君儿,快走!”

南宫神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猛拽了一下她的手臂,拉着她就往洞穴的外边跑。

“子归,快走!”燕君不忘回头喊了一声,看到她的人和秦风就在她的身后跟着,她便松了口气,只是,这么多的人命……

跑至半路,南宫神野忽然停了下来,咒骂了一声:“该死!他竟然想一网打尽!”

燕君不明所以,抬头望去,只见洞穴的外边也有密密麻麻的蝙蝠朝着洞穴里面飞来,这下好,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了,前后夹击,情况更为严重。

“小君儿,快服下药丸!”

南宫神野提醒了声,面色逐渐显得凝重,显然这样的状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眼底有着一抹恨意。

燕君取出了白瓷瓶,另外又取出了一个红色的瓶子,远远地丢给了秦风:“快将药丸服下!”

秦风接下瓶子,想也不想便吞下了药丸。

而燕君身后的随从们则是每人从身上取出一粒同样的药丸服下。

“小君儿,你……”南宫神野见此,颇为意外,也颇有些恼怒之色,一切都在朝着他没有预期到的方向发展,他低低地咒骂,“该死!”

“南宫神野,是你搞的鬼?”麒麟王已经发现了端倪,举剑朝着南宫神野刺来。

“君儿,快给我一粒药丸!”赵熙嘉则是发现了燕君他们都在服药丸,不由地生疑,跑过来向她索要。

燕君冷眼看着他,他竟然还好意思向她索要解药?难道他忘记了昨天是如何对待她的?想要强暴她的人,还想得到她的解药,简直就是妄想!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她冷哼了声道:“想要解药吗?那就去地下问阎罗要吧!”

她一掌击出,直接打在了他的肩上,不再顾他的死活。当她回眸四顾,去寻找那司徒情的身影时,赫然发现他已消失了踪影,抑或是说他根本就没有跟着他们进入洞穴?

她暗暗心惊,她怎么如此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司徒情的行踪。

这时,前后两边的蝙蝠如一阵风般朝着他们袭来,燕君脸色大变,立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开始斩杀。

那些蝙蝠的种类很是奇特,它们的血本身就是暗黑色的,一旦溅到人的身上,肌肤立即溃烂或是中毒。她的身上也被蝙蝠的血溅到了几处,不过幸而她吞服了解药,所以没事。

斩杀的过程中,她亲眼看到赵熙嘉被蝙蝠袭击命中,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溃烂,他厉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燕君冷眼旁观,若是他昨日没有那么对待她,她或许还会给他一粒解药,可是他既然对她动了那样的心思,就别怪她冷血无情、见死不救了!

“赵熙嘉,你安心地去吧,你的楚国会在我的手上发扬光大的!”她冷笑着,她的话语无疑给赵熙嘉雪上添霜,再一次致命的打击。

他疯一般地冲向了她,绝望的声音大喊着:“燕君,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哼,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燕君吗?你想让我杀你,我可不会成全你,你要死也死在这些蝙蝠的口中。”燕君轻盈地施展轻功跃起,开始去协助南宫神野一起对付麒麟王,只要除去了这两人,那么楚国就成了她囊中之物。

麒麟王的武功颇高,与南宫神野相斗,竟然不相上下,只可惜,他没有解蝙蝠毒的解药。

燕君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她长剑一挥,这一剑就是战胜了数只蝙蝠,飞溅的血液仍漂浮在空中吗,她的剑尖挥舞,将血液抡成一团漩涡,随后猛力发出,朝着麒麟王的方向泼洒而至。

那头南宫神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也配合着她,将麒麟王逼至蝙蝠血泼来的方向。

“你们,啊——”

一小团的血液沾上了麒麟王的脸,虽然只有这么一小团,但已足够了。他的脸开始溃烂,露出森森的白骨,随后,他的身体周围也不断有蝙蝠围攻向他,只是短短的片刻,他整个身体就被腐蚀成了一股骨骸,让人看着不由地寒彻入骨。

“小君儿,接着火把!”

南宫神野从半空中抛了一个火把给她,燕君稳稳地接住,随后落了地,那些蝙蝠是怕火的,一旦见到有火光就绕了开去,去袭击其他的人。

借着火光,燕君回顾洞穴之内,一眼望去,尽是尸横遍野。

太残忍了!她曾经想过最坏的可能性,可是没有想到结果却是如此地恶劣。

她低头看了看已经化成骸骨的赵熙嘉和麒麟王,弯身摘取了赵熙嘉身上残留下来的玉玺和印鉴揣入怀中,冷声下令道:“我们走!”

进入山洞时还是数百人的队伍,出洞时却只剩下了聊聊二三十人,幸而燕君连夜找来了神医洛千云为她制备了解药,这才保住了她的手下,这些人都是从天下第一镖挑选出来的精英,是她花费了很多心里培养出来的,她必须保住他们的性命。

秦风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燕君只能顾及自己人的性命,至于他的人,她无能为力,能保住他的性命已经是她发慈悲了。

秦风的脸色臭臭的,身上全是蝙蝠的血迹。

“君儿,你早知道里面有问题是不是?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对于他的质问,燕君也很是不悦,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向他解释一切,毕竟他的命还是她捡来的。

“如果你不是早知道,那你为什么会有解药,还有为什么你的人都没事,而我的人……”他狠狠地咬牙,看起来他的人的损失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能贴身带着的人想必都不是寻常的高手,这一损失,足够他赔上几百人的军队的实力。他身边的人以一敌十肯定是可以的。

这边南宫神野闻言,也跟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燕君的身上,疑惑地问道:“小君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解药?”

燕君一副理所当然地耸耸肩道:“自然是自己配制的。”

南宫神野蹙了蹙眉头,将不悦和不满的神色隐藏在了深邃的眸底,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拳头紧紧地握起,手背上青筋暴突。

燕君此刻回顾了下山洞口,原本守在此处的长老们已经不在了,四下里空****的,让人产生幻觉,仿佛这里从来都不曾有人来过。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燕君侧耳细听,总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小心一点,天道门的门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我总觉得他很可能就躲在周围某处注视着我们。”秦风的话提醒了燕君,她也开始暗暗警觉。

而此刻,南宫神野却是踏出一步,朝着天空高喊了声:“师傅,您吩咐我做的事,我已经全部办妥,您现在可以现身了。”没有人注意到,一抹狠厉之色在他的眼底划过。

燕君和秦风对视了一眼,难道他们猜对了,天道门门主果然在此?

怎么办?倘若门主联合南宫神野一起对付他们,那他们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半空中遥遥地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徒儿!”

燕君只觉得眼前扬起了迷沙,让人睁不开眼,当她勉强睁开眼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跟前,这人的脸上戴着面具,赫然就是她曾在秦国的战场上遇到那个人。

他的周身满是煞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就是天道门门主,司徒锋!

“徒儿拜见师傅。”南宫神野上前躬身拜迎,他的头颅低垂,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司徒锋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做得很好。”

他赞许了一句,又朝着山洞某个方向喊了句:“情儿,出来吧!”他声音不高不低,却威严十足,充满了气势。

在山洞的暗处,司徒情一身青衣磊落,迈步而出。

“父亲。”

“嗯,你们两个都做得很好,经此一役,我天道门算是真正地统一江湖了。哈哈哈……”司徒锋心情很不错,仰天大笑。

许久,他止歇了笑声,掉头将视线落在了燕君、秦风等人的身上。

“你们二位就是燕国和秦国的国君?”

他只淡淡地瞄了秦风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燕君身上:“你就是燕君?嗯,倒是不错,确切地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我没想到你如此有能耐,竟然能让我的爱徒背叛我。哼,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燕君冷哼了声,对他丝毫不惧:“当然知道!堂堂天道门的门主所擅长的不过是江湖上最为微末的下毒技俩,动不动就给人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所谓御人,就得让人真心诚服于你,而不是用这些卑鄙的技俩!”

“好一张利嘴!穆青云就是被你给迷住了,所以才会背叛天道门,落得个毒发的下场。我告诉你,天道即是天道,从来都没有解药。穆青云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只不过倘若他没有背叛我,或许能活得命长些,可是就是因为你,他才缩短了活命的时间。”

“你说什么?天道没有解药?”燕君只觉得天昏地暗,被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这怎么可能,竟然是没有解药的,那么穆青云和聂风该怎么办,难道他们注定了要……

“你说谎!一定有解药的!”

“我骗你做什么?反正你很快也要陪着他去了,我就成全你们,既然你们这么相爱,那么就去地下做一对鬼夫妻吧!除掉了你,还有他,这天下就都是我的了,是我被逐出中原数百年的司徒家族的天下!”

他面具下的眸光一厉,身影也跟着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击出一掌打向了燕君,这一掌势如千钧,绝不是燕君一人之力所能扛的。她险险地退避,而身边的秦风此刻也加入了战局,一方面他不希望燕君有事,而另一方面他现在帮她,也相当于是帮自己,因为他知道一旦燕君被杀,那么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

“师傅,我来帮你!”

南宫神野大喝一声,也拔剑加入了战局。他是从司徒锋的身后攻过去的,他嘴上说的是帮司徒锋,而实则剑锋所指处便是司徒锋背后的要穴。

“逆徒!你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司徒锋背后似长了眼睛一般,挥手向后推出一掌,猛击在了南宫神野的身上,原来他攻击燕君是假,堤防着南宫神野是真。

南宫神野中了这一招,伤得不轻,还没缓过神来,司徒锋的剑锋突然亮了出来,朝着他一阵猛刺。

燕君见形势不妙,正要提剑去帮忙,谁知秦风在旁扯住了她的衣袖。

“不要理他!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恩怨!”

“不行!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除去门主!”

秦风却不允,使劲拉住她的手臂,提醒道:“你要想清楚,南宫神野的势力不可小觑,一旦他平安地存活了下来,我们接下来的敌人就不再是天道门门主,而是南宫神野了。”

“秦风,你卑鄙!”南宫神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咒骂,他在慌忙应战的空隙,朝着山下吹了声尖细的口哨,很快地,山下就有人回应。

“哼,想找人救援?你可别忘了,他们都是我天道门的弟子!”

师徒俩的武功都深不可测,旁人根本就插不上手,南宫神野一直处于下风,但尽管如此,还是能应付一阵,他就是在拖时间,等待他的援兵到来,他就不信他的手下这么多,就是轮番上阵也能将司徒锋给累死。

“你快放开我!这个时候先除去司徒锋比较重要!”燕君冲着秦风击出一掌,虽然她也知道南宫神野存在的威胁,但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先制服了司徒锋跟他索要解药,她不相信天道真的没有解药。

秦风应了一掌,但依旧是攥着她不放:“你冷静一点,没看到司徒情还在一旁站着吗?倘若他偷袭的话,我们两个都性命难保。别管南宫神野了,他的人很快就到了,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燕君经他提醒,也跟着转头看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的司徒情,他的举止很让人疑惑,他像是在看戏一般,既不帮着他的父亲打压南宫神野,也不过来对付她和秦风两个,他的态度实在让人费解。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司徒情转眸轻飘飘地将视线投了过来,目光晦暗不明。不过只是短短地瞥了一眼,他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到了司徒锋和南宫神野两人的身上,似乎相比较起他们,他更关心的是打斗中的两人。

“怎么回事,我的人呢?”南宫神野迟迟等不到他的人,开始显现出焦虑的神色,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这时,司徒情却开口说话了。

“你别白费心机了,你没有看到长老们不见了吗?他们都等候在山下,将你的人挡了下来,他们是上不来这里了。”

“哈哈哈……情儿,做得好!不愧是我司徒锋的儿子,做事有条不紊,滴水不漏!”司徒锋心情大快,手上的剑势也越来越凶猛,直逼得南宫神野退到了崖边,无路可退!

“小君儿,快救我!”

绝望之际,南宫神野还是将最后的希望投注在了燕君的身上。

燕君心神一动,想起他曾经对她的好,她心有不忍,提剑就要去帮忙。秦风死命地攥住她,只要南宫神野一死,就没有人再和他争夺燕君,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让她去救他呢?

“秦风,你让开!”

“我不让!就让他去死吧!”

“秦风,你——”

燕君一阵心血上涌,愤怒之下,挥剑刺向了他。秦风哪里会料到她会突然对他动手,他身子猛然一僵,低头看时,却见她的剑尖已经刺入了他心口处。

“君儿——”他难以置信地突出了双目。

“子归!我、我不是故意的!”误伤了他,燕君心神一阵慌乱,也顾不得南宫神野那边。

“小君儿!”悬崖外,遥遥地传来南宫神野拼死挣扎的高喊声,他坠入悬崖的最后一刻,看到她正欲奔向他的身体忽然调转,又跑向了秦风。这一刻,他是彻底绝望了,他闭上了双目,任由自己的身体坠入万丈悬崖。

“阿神哥哥!”燕君再回头时,就看到了南宫神野坠入山崖时那最后一瞥的绝望表情,她浑身顿时宛如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里虽是一直对南宫神野和秦风有着戒备和提防,但她从没想过要他们死的,她只是想要打压他们的势力,甚至夺取他们的势力,可是却没想过要他们死的……

“子归,你要挺住,我很快就找神医来救你。”

“君儿,你是为我流的眼泪吗?”秦风伸手抚上她的面颊,那里已湿成了一片,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惊得燕君更加慌乱了。

她连连点头道:“是的,我不要你死!你要挺下去,我一定会让神医救活你的!”她的手指频频点在了他的要穴上,暂时替他止住了穴道。

“君儿,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成亲的,你不能反悔……你说你不反悔,我就听你的话,坚持挺下去。”

燕君微愣了下,见他脸色越来越惨白,连忙重重点头道:“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挺住,我就和你成亲!”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他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秦风闻言释然地一笑,随后昏迷了过去,失去知觉。

“子归、子归!”燕君吓了一跳,以为他断了气,倘若他真因为她的误伤而命丧九泉,那么她一定会悔恨终生。颤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在,她顿时松了口气。

一道黑影逐渐向她走来,燕君蓦地抬头,就看到司徒锋已走到了她的跟前,而他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燕君身后的手下想要上前援救,已经来不及了。

“想不到对你有情的男人还真不少,可惜了穆青云对你痴心不悔,却不想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你这个卑鄙无耻之人!你除了用毒,就只会用剑对着一个女人吗?”

“哼,你不必用激将法激我!只要我今日杀了你,我就是这天下之主,你说你这个女人杀得值不值?哈哈哈……”司徒锋又是一阵狂笑,肆意无所忌惮。

余光处,另一道影子慢慢地挪近,燕君敛眉沉思了片刻,忽而抬头问道:“在我临死之前,我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也好让我死得瞑目?”

“好吧,我今日心情不错,就允许你再问一个问题。”

“天道,究竟有没有解药?如何解法?”

司徒锋明显愣了下,随即仰天长笑:“你死到临头还想着天道的解药,看来你对穆青云还是不错的……好吧,反正你就要死在顷刻,我不妨就告诉你,让你死得明白。”

“天道的解药……其实就是我身上的血!想不到吧?我用自己的血做药引配制成毒药,而能解天道之毒的解药,也正是我身上的血。”司徒锋脸上的面具乱颤,笑得极为得意,仿佛他的愚弄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燕君的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

解药,这就是她要的答案!

她的目光一转,转移到了司徒锋脚下另外一道黑影的位置,那抹诡异的笑容放得更大。

“爹,就让我来杀了这个女人!爹将来是要坐上九五之位的,手上不能沾染此人的血,否则必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就让孩儿来当这个恶人,替你除去此人!”司徒情突然出了声。

司徒锋微眯了眼,细想了一下,也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倘若他日他真的坐上了皇位,若是有人质疑是他下手杀了燕王,那么必然激起燕国百姓的众怒。

他收回了宝剑,对儿子点头道:“好,你来杀她!”

父子俩达成了协议,身子交错之际,一道银光乍现。

“啊——”

竟然是司徒情突然手持匕首刺入了司徒锋的心脏,一击即中!

“我来补上一剑!”燕君大喝了一声,看准时机,飞身而起,在半空中如飞鹰而至,狠狠地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司徒锋的后背,剑尖刺穿了他的身躯,彻底将司徒锋毙命!

“情儿,为什么?”司徒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不瞑目。

司徒情冷笑了声,道:“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他的手一扬,一张人皮面具逐渐从他的脸上被剥落下来,显露出了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孔。

“啊!是你!情儿呢?我的儿子呢?”司徒锋震惊,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扯着对方的衣襟质问。

“他已经死了,是死在了北狄**队的马蹄下。”

“什么?情儿——”司徒锋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停止了呼吸,撒手人寰。

临死前,作为一个父亲,心中还寄存着对儿子的关切,也算他没有完全泯灭了人性。

燕君看着那撕去了人皮面具的“司徒情”,泪水逐渐盈满了眼眶,方才与他对视了一眼,她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她忽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她对他有着那般熟悉的感觉。

“青云——”她哽咽地喊出了声。

“君儿——”是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穆青云。

穆青云几步上前与她相拥,滚烫的热血在胸前翻滚,在她来到天道门的那一天始,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来见她,可是他的计划还未成功,他不能提前暴露了自己。也就是那一日,他看到了赵熙嘉想要强暴她,他终于忍不住了,还是现身相见。

那一刻,他多想告诉她,她眼前之人就是他。

然而,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不想只图一时的快意,他想要的是与她一生的相守。

所以,他等待,他忍耐,一直等待,一直忍耐。

直到此刻,他终于释然了。

有一种情绪在瞬间爆发,他想要狂叫,想要怒吼,他穆青云从此以后不会再受任何束缚,他要生生世世地守护着她,守护他这辈子唯一所爱的女子!

“君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燕君紧紧地回抱他,只觉得之前所失去的一切都重新回来了,这其中无论受过怎样的苦,都是值得的!

“青云,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的面颊,鬓发处有一处阴影被很好地掩饰了,但她明显感觉到当她的手触及表面的肌肤时,他眉宇轻皱了下,似感觉到了疼痛。

是了,他既然可以用人皮面具改头换面,同样可以用化妆术来遮盖被腐蚀的肌肤。

心中莫名地酸楚。

“对了,青云,快去去他身上的血来解毒!”

穆青云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这才踱步到司徒锋的跟前割开了他手腕上的大动脉,用小瓷瓶来接取血液。

燕君看着他的举动,忽而想起了远在燕国的聂风,不由地又加了句:“记得多装一瓶。”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穆青云执瓶的手明显地抖动了下,燕君也注意到了,她眉头轻皱了下,颇为小心翼翼地说道:“青云,有件事我想亲口告诉你,但是,我……”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确这种事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换作是她,要她接受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他,她也是做不到的。只是,木已成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他,这样一来,她两边都对不住了。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穆青云装完了足够了血液,这才起了身,再次踱步到她的跟前,认真地望着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你,他帮了你很多,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份量和地位……君儿,作为一个男人,你的丈夫,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可是,他日若是你成为了天下之主,那么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是属于天下人的。”

“聂风他是一个将才,天生的大将军,有他的存在,可以保住你的江山,保住天下!”他隐忍地叹息了声,继续说道,“我承认我是介意的,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妻子让给别人,可是同时,我想看着你成就一个传奇,让天下人都仰望的传奇。你将是这千百年来第一个成为天下之主的女人,我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一抹浅笑在他唇边逐渐绽放,宛如山间的野花悄然盛开,春天来临……

“青云——”燕君喉中哽塞,这是她听过的最为动人的情话了。

倘若她是个传奇,那么他就是成就她的传奇的最大助力,人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好女人,那么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也必然有一个好男人,而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两个!

她向上一跃,就蹦入了他的怀里,笑若璨花。

穆青云单手搂着她,故作重咳了几声,道:“方才的话只是一方面的,我的重点还没有说到呢,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燕君在他肩头处向上翻了个白眼,仰头紧盯着他,努嘴道:“那请问你的重点是什么?夫君大人?”

一抹狡黠的神色划过眼际,穆青云板着脸,故作正经道:“我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除了我和聂风之外,你不得再将其他男人纳入后宫,尤其是秦翊和秦风这两兄弟,我不喜欢他们!”

额头滴下一滴豆大的汗珠,想不到穆青云的醋劲这么大,到现在还惦记着秦翊呢。她乖乖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开玩笑,倘若不答应他,万一他一生气又跑了怎么办?

“第二,我和聂风之间的身份和地位可以不分先后,但是你每个月至少得有二十天的时间陪我,不分昼夜。”

燕君拼命地眨眼,这算不算是不平等条约呢?还不分昼夜?

她忽然之间有些同情起聂风来,倘若将他们两个搁一块儿,聂风那么实诚的一个人怎么斗得过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穆青云?聂风的前途堪忧啊……

“想什么呢?不许同情聂风!他既然第三者插足,就得做好心理准备,谁让他打我娘子的主意了?”穆青云狠刮了下她的鼻尖,将她从出神中拉了回来,一看她这分心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哪能呢?那第三条呢?”燕君十分乖巧地讪笑着,坚决不能承认方才心中所想。

穆青云眯眼想了想,说道:“第三,你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和我生的!”

燕君当即就抚上了额头,使劲擦汗,这个要求……有点难度啊!

这万一……

“没有万一!所以,这段时间,你只能陪我,直到替我生出第一个孩子为止。”穆青云竟然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她刚想到什么,他那边就立即感应到了,还立马给了防范措施。真是太绝了,太精了!

“怎么样,你倒是答不答应?”

面对穆青云精光闪闪的目光,燕君猛然点头,她能不答应么?瞧他这气势,倘若她不答应的话,都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的日子,她会被某人管得死死的,因为她已经有了不好的前科,为了防止她再犯,他一定会看死了她,不让她有任何出轨的机会。

心中甜蜜蜜的,真好,她最爱的穆青云又回来了!

“你们没事吧?”

洛千云领着一队士兵从山脚下走了上来,之前燕君猜测到山洞内会有埋伏之类的危机,所以就差洛千云前去调兵,以防万一,虽然迟来了一会儿,但来了总比没来要强。

看到他的到来,燕君这才想起了处于昏迷中的秦风,方才探了他的鼻息后,她就判定他暂时不会有事,虽然她的剑刺入了他的心口,但是应该不是最为要害处。

“洛神医,你快给他看看伤。”

洛千云诊了下秦风的脉搏,又喂他服下了几颗药丸,说道:“他的伤势有点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对了,你帮青云看看,方才天道门的门主说他的血可以解青云身上的天道,你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属实。”

“你说天道的解药是他的血?”洛千云颇为诧异,随即取了司徒锋的血液研究,又察看穆青云身上的毒发状况,许久,他终于得出了结论。

“不错!这的确是解药。”他顿了顿,又怪异地看向穆青云,道,“怪了,我记得我上次给你诊断的时候,你身上明明中了两种毒,另外还有一种能让你的身体散发竹香的特殊的毒,为什么现在都没有了?”

“是啊,我也没有在你身上闻到竹香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燕君再次凑近他身前闻了闻,什么也没有闻出来,这才想起来为何初次见到司徒情的时候,虽然感觉很熟悉,但是没有认出他来。倘若他身上的竹香依然存在,那么她必然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穆青云轻笑了声,说道:“凡是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身上有这特殊的香味,倘若我身上的香味未除,我又怎么能假扮司徒情,骗过司徒锋,蒙混过关呢?”

“你的意思是,你的毒真的已经解了?”燕君有些紧张,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毕竟她刚刚体会到了幸福,闻到幸福的气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了一切。

穆青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浅笑道:“不错!在此之前,我回了一趟北狄国。你不是一直疑惑我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吗?那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一般北狄国皇室的血统,他们怕皇室的血统不纯,怕我继承了皇室的位置,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迫害我、在我身上下毒,使我自幼就流落到了中原,后来被司徒锋捡来,培养成他杀人和扩大势力的工具。我此次回到了北狄国和他们谈判,在我身上下毒之人,也就是现在北狄国的国君。我和他进行了谈判,只要他给我解药,我就保证在你统一了天下之后与他们北狄国和平相互,二十年之内绝不侵犯他们。君儿,我擅自答应了他的要求,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给你解药。”燕君恍然大悟,原来穆青云真的是北狄国皇族的后裔,可怜他那么小的年纪就遭受流离失所和被人下毒、迫害的噩运,这样的他该有多大的坚韧和毅力才能活下来?

“我当然不会怪你!就算三国真的统一了,也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和融合,等二十年后,国力强盛了。别说是北狄国,哪怕是西戎国、南边的夷族、东边的岛国……凡是我中华民族该有的和不该有的版图,我都要将它收入囊中,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为之骄傲!”

“嗯,那我们一起努力!”

待回到燕宫已是十日后的事了。

此时的楚国和秦国依旧处于战乱之中,虽说没有两国国君掌控大权,但仍有少数两国的大臣和大将不肯轻易归降,负隅顽抗。

前方的战火依旧蔓延,而燕国上下却是团结一新,充斥着新的气象。

深宫之中的某处宫阙,梨花纷落间,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远远近近。

燕君从朝堂上归来,正头疼着前方的战事,忽听得这悠扬的箫声,不由地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循声走入了宫阙,来到一片梨园。

暖风吹拂,在梨花纷飞间,一抹绿色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一身宽松的长袍,满头披散的发丝,随风飘拂,谪美如仙。

燕君使劲揉了揉眼,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她记得她是将这座宫阙暂时留出来让受伤的秦风居住来着,这里除了他,怎么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存在?

他到底是谁,为何身影与秦风如此相似,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是炯然。

秦风的身影犹如苍松劲柏,巍峨如山,任何时候,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的警惕之中,不像眼前之人,他宛如一阵风,飘然欲仙,有着一种怡然自得、无忧无虑的轻快。

他究竟是谁?

一支玉箫含在了他的唇边,随着燕君越走越近,箫声也跟着骤然停歇,而余音依旧缭绕。

梨园中的那名男子徐徐转过了身,逆光处印出了一张丰神俊朗的脸颊,俊秀的剑眉,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切都那么得熟悉又陌生。

竟然真的是他!可是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燕君很是疑惑。

他的眸光闪耀,泛着晶莹的光泽,眼波之中没有太多的情绪,里面很平静、很平静……宛如他们只是陌生人,是的,只是陌生人!

“你是谁?”

他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却是充满着疑惑。

“你不认识我了?”她试探地问道。燕君很是讶异,他竟然问她是谁,难道他失忆了吗?

秦风摇摇头,眼神之中满是迷茫之色。燕君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喜是忧,再次试探道:“那你可知道,你是谁?”

“我吗?我叫秦风啊。”

原来他没失忆,那他是在捉弄她吗?燕君颇为生气,一把躲过了他手里的玉箫,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好了,别玩了!我现在烦得很呢,前方的战事吃紧,你大哥和聂风两人各自为战,情况不容乐观。秦国的几位侯爷得知你受了重伤,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反了,抢着要争夺王位,不愿意归降我燕国。我看还是得让你亲自回秦国一趟主持大局,要不然两国的士兵只会有更多的牺牲。”

“秦国?我为什么要去秦国?还有,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动我的东西,你把玉箫还给我!”秦风皱起了眉头,眼睛紧盯着她手中的玉箫,有种强烈的占有欲,凡是自己的东西,他就不喜欢别人去动它。

燕君凝神看着他,越来越疑惑,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真的……失忆了?

“洛千云!洛千云,你快给我出来!你到底怎么给人治的病?你是不是故意把他给治傻了?”

洛千云自从来到燕国后,就被燕君强行留下充当燕宫里的御医,他此刻正在吩咐着宫女们处理药材,远远地就听到了她的大喊声,他迈步朝着这边走来。

“别喊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神医的医术么?”

“哼,就你这破烂的医术,你看你都把人给治傻了!”燕君冲着他一顿数落。

秦风左右看着两人,很是疑惑。

洛千云看了看他,随即将燕君拉到一边,有意避开秦风,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他现在这样子远比从前喜欢争强好胜的秦风要好得多吗?你想想,倘若他恢复了记忆,他肯善罢干休、听凭秦国沦入燕国的统治之下吗?”

燕君逐渐陷入了迷茫中,的确,现在的秦风无忧无虑的,眼神清澈,无欲无求,也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或许这样的他会更加快乐。可是,她有资格剥夺他的记忆吗?倘若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他会责怪她对他隐瞒了真相和事实吗?

“你该不会是治不好他,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我吧?”

“当然不是!”洛千云面色有些微红,的确,失忆症并不是那么容易治的,他身为一代神医,怎么能承认自己的医术不行呢?

“是不是真的?”燕君有些不信,转头再次望向梨园中的秦风,他执着玉箫,随意地漫步在梨园中,衣袂翩跹,潇洒俊朗,她看着看着,竟有些着迷。

或许,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对着洛千云挥了挥手道:“你给他多配些养身子的药吧,至于失忆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一切随缘吧。”

燕君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秦风,转身迈步离开了梨园。

“君儿?”

忽然听到了他喊她的名字,燕君骤然止步,回首望向他,却见他并不是真正在喊她,而是仰头盯着天空的某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儿、君儿、君儿……到底谁是君儿?为什么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悠悠地传入了燕君的耳朵里,她心中一阵酸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人事已非。曾经的他追求名利、追求权势,可到头来一切成空……幸而,他心中还存着一丝的牵挂,而这唯一的牵挂,不是别的,而恰恰就是她。

“子归——”

她低低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毅然转身离开了宫阙。

然而梨园中的秦风却是在听到了她这一声“子归”后,浑身震颤了下,蓦地回首,将视线投向了她离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愁思逐渐拢上他的心头,他忽而感觉到了心痛。

“君儿,你是不是君儿?”他的声音变得无限飘渺,像是在问天,又像是在自问。

回到寝宫时,燕君心中仍有些惆怅,总觉得心底某处缺了一块。秦风失去了记忆,也将他们之间从前发生的种种一并抹去,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纠缠和恩怨,忽然之间一切都随风而去了,她忽然有些不适应。

“君儿,你回来了。”穆青云自书桌上抬起了头,举目望向她,发现她神情有些落寞,看得起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迈步走向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在为前方的战事担忧吗?你就放心吧,楚国那边有聂家军坐镇,早晚能凯旋而归。秦国那边也有秦翊带领着靖王的人马奋力剿灭叛军,相信也就快能有消息了……”

燕君打断了他,道:“我不是在想这个。”

穆青云微微挑了挑眉,拥着她走向了软塌:“那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我刚刚去了秦风那里,他竟然失忆了,他不认得我了……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陌生……他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却只记得我的名字。”燕君一边思索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青云,你说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呢?不过是失去了记忆,却有着那么迥然不同的变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秦风他自幼生长在皇宫之中,皇宫是个大染缸,任何一个单纯的人一旦进去,都会被腐化,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人才会一直保持着本心,永远不变。但是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那样的人也很难在皇宫里面生存。”

“青云,皇宫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也成长在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中。”

穆青云扑哧一笑,搂着她的纤腰,挨着她说道:“当然不会!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生长在那样一个恶劣的环境里,我要让我们的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然后像我们一样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子或男子,幸福地共度一生。”

“嗯,那么以后后宫的大任就全权交给你了,我的皇夫。”燕君狡黠地一笑,看着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中也跟着甜蜜。

穆青云当即就黑了脸,翻着白眼道:“我可不喜欢管理后宫,再说了,这后宫里也就只有宫女和太监,你要我管什么?难道……专门管你的另外一个皇夫?”说到后面,他故作咬牙切齿,表示不满,惹得燕君窝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聂大哥可比你乖多了,我一点儿都不需要操心,倒是你,整天在宫里面晃悠,都不知有多少宫女对你虎视眈眈呢。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背着我偷吃,我一定要你死得很难看!”

穆青云咬了咬粉嫩的唇瓣,作沉思状道:“那你得先让我吃饱了,我才没功夫去搭理别人啊。嗯,趁着你另外一个皇夫没有回来,我们得赶紧实施造人计划!”

这家伙!嘴上说不介意她和聂风在一块儿,可是自从回到宫里,他每次提及聂风都是“另外一个皇夫”的称呼,可见他的醋意有多大了。

瞧瞧,人家聂风在外拼死拼活地打仗,他却想着风流快活,真是无良啊!

“喂喂,这还是大白天呢!一会儿我还要去跟大臣们商议政务,不能跟你厮混了。”燕君使劲捉紧了自己的衣襟,不让他的魔爪侵入。

穆青云不悦地扁了扁嘴道:“让他们等着去!为燕国增添新的储君,这才是稳定国家的头等大事,他们会明白的!”他一派义正言辞的说辞之后,就强拽着她倒向了软塌上,一番火热的缠绵。

守在宫外的宫女们听到里面引人遐想的**之声,一个个都绯红了脸,相互偷笑着退离了寝宫。

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大军凯旋而归的好消息。

燕君大喜,当即就下令率领所有的大臣一齐前往城门外迎接凯旋而归的大军。

鼓乐之声奏响着,响彻天际,整个都城一片欢欣鼓舞之声,百姓们也纷纷聚集到了城门口、大街上来迎接他们燕国的常胜将军。是的,或许聂风从前是楚国的战神,但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他是燕国百姓心目中的常胜将军,百战百胜,敌人闻之望风披靡。

红毯铺地,百姓欢呼,礼乐齐鸣……

这场景何其得相似!

记忆回拢,燕君不由地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聂风的场景,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气。

只听得一声低沉肃远的号角响起,城门徐徐开启,然后,整座城市都安静了下来。

聂风一袭墨黑的铁甲闪耀着刺目的寒芒,熠熠生辉,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使得人无所遁形。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他就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至今都不曾忘怀。

他是真正的英雄!在她的心中,他一直都是!

今日,还是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场地。这里不是楚国都城,而是燕国都城。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委曲求全,藏身于楚国都城的假冒太子,她现在是燕国的大王,更是天下之主。

而他,依旧是他,从未曾改变。

他依旧是那一袭墨黑的铁甲,寒芒刺目,熠熠生辉,然而他的脸色不再是冷冷的肃杀之气,当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她的刹那,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得柔和,柔和得好似冬日的暖阳,温暖了她的心。

他挥动了马鞭,一人独骑,策马向她奔来。

此刻,他的脸上有着最为阳光和璀璨的笑容,那一刻整个燕国都城的天空都亮了起来。

“君彦!”

他低低地唤了声,人和马已经到了她的车舆前,他这一声唤已等候了许久,带着深深的思念和喜悦。

在燕君准备跳下车舆之际,他忽而跃下了马,单膝跪倒在了她的跟前,沉稳震撼的声音响彻了天际:“启禀大王,楚国和秦国已向我燕国递上了请降书,两国的臣民热切地期盼着大王早日登上皇位,统领三国,成就大业!请大王遵从民意,登临九五之位,统摄天下!”

他苍劲有力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十万大军便跟着齐声高唱:“请大王遵从民意,登临九五之位,统摄天下!”

燕君心中极为震撼,她凝视着聂风,知道他是在为她造势,趁着大军凯旋的胜利契机,登临皇位,正式地向天下人宣布三国从此一统,天下归一。

他真是良苦用心啊!

穆青云也在她身侧单膝跪下,高声唱道:“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他的,是车舆后面成千上百的臣民,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了整条大街!

热泪逐渐在眼眶里盈满,她跟前的两名男子,都在为着她而无怨无悔地付出着,她何其幸运能遇到他们……

十年后……

朝堂议政,今日主持朝政的依旧是两位皇夫,不为别的,因为女皇陛下目前正在养胎中,这已经是她第三胎了,借着养胎的机会,她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将朝政大事都交给了穆青云和聂风两人,自己则躲在宫里面跟两个孩子逗乐玩耍。

在朝堂之上设置了一左一右两张椅子,分别置于龙椅阶下的两侧,穆青云坐在左侧,聂风坐于右侧,而大臣们的站立位置也有讲究,凡是文臣都立在左侧穆青云的这边,武将则立在右侧聂风的一边。

在朝堂阶下的正中央,此刻站立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一身铠甲风尘仆仆的秦翊,秦大将军兼牧阳王!

说道秦翊,他可谓是除了两位皇夫之外,权力最大,得到的封赏最多的一位大臣。想想,一个异姓的王爷在大燕皇朝,他可是头一遭。整个朝堂上下,除了原来的三皇子燕汐被封了王,哪里还有其他的异姓王爷?

然而此刻,这位在大燕皇朝权力滔天的牧阳王却是一脸的不爽,满腹的怨气。

“凭什么?本王刚刚从西边的边关平乱回来,为什么又要将我调往北边去出使?难道这满朝上下除了本王,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穆青云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指甲,神色慵懒地开口道:“牧阳王,正所谓能者多劳嘛!整个大燕皇朝谁不知道你牧阳王英勇善战,这打仗的名声都快超越咱们聂大将军了,此次出使北狄国责任重大,若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国的战乱,所以,不派你去,还能派谁去呢?”

“我是将军,只负责打仗,至于出使的事,你们还是派别人去吧!”秦翊将头一扭,很是愤慨,随即转换了方向,看向另外一边的聂风,他想着或许聂风能为他说话,毕竟大家都是军人。其他大臣的目光也齐齐投向了聂风,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这朝堂上的事必须得两位皇夫都同意了才能通过,倘若两位皇夫意见有分歧,那么就只能留待女皇陛下去作最后的决断了。

聂风手指敲击着椅子上的把手,拧着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直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才装作恍然觉悟的神态,扬眉道:“哦,关于出使的事嘛,我们和北狄国早晚都会有一战的。牧阳王如今是我大燕皇朝数一数二的大将,他日若是北边的战事一起,那么牧阳王首当其冲就是这征北大将军的首选。此次趁着出使之机,牧阳王不妨早些去熟悉一下战场的环境,也好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我很赞同穆臣相的建议,牧阳王就是此次出使的最佳人选。”

秦翊听他说完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话语,不由地眼角直抽筋,屁话,全是屁话!

他们一个个把他吹捧得上了天,其真正的用意和目的,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不就是怕他留在皇城里边去勾引他们的女皇陛下吗?为了防止他有机可趁,但凡他一回皇城,他们两个就联起手来给他指派任务,非要把他弄出皇城去不可。

什么金银珠宝倒是给了他一大堆,他都可以把他的府邸池塘给填满了,可是他要金银珠宝做什么?他不过是想时常能进宫见到君彦罢了,这两个小气的男人,竟然联起手来一并阻止他。他都有三年没有见着君彦的面了,这一次,说什么他都要见上她一面!

“本王不服!本王要亲自面见陛下,让陛下来定夺此事!”

他说着,也不顾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直接就迈步离开了大殿,往后宫方向走去。

大殿上,穆青云和聂风默契地交换了个眼色,也跟着一齐起了身,紧追着秦翊去了。

“君彦,君彦你在吗?我要见你!”秦翊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就闯入了女皇所在的宫殿,才刚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对正在玩耍的兄妹俩。看到有人闯入,兄妹俩齐齐抬了头,然后跑过去拦在了秦翊的跟前。

“秦大将军,你私闯宫殿,该当何罪?”燕子枫板着一张酷酷的脸蛋,背负着双手,仰头盯着秦翊质问,俨然一派小太子的风范。

秦翊斜着眼瞄了他一眼,居高临下地摸摸他的头,说道:“臭小子,连我你都敢拦?”

燕子枫臭着脸躲开了他的魔爪,昂首道:“父妃说过了,以后凡是见到秦大将军出现在宫里,都得将他拦下来,不能让你见到我母皇。”

秦翊嘴角抽抽,该死的穆青云,什么不好教,非教孩子这些。他蹲下了身,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别听你父妃的话,我跟你母皇是好朋友,很好的交情。快跟我说,你母皇在不在寝宫里面?”

燕子枫警惕地斜眼盯着他,道:“好朋友?好朋友才危险呢,不许进!”

秦翊很是气馁,只好将希望转加到了旁边长得粉嫩粉嫩的小公主燕子凌的身上,冲着她笑道:“子凌,你告诉秦叔叔,你母皇到底在不在里面?你告诉秦叔叔的话,秦叔叔就带你去放纸鸢。”

燕子凌大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哥哥,看到哥哥正冲她使着眼色,她低头对着手指,嘟嘴道:“皇兄不让说,子凌不能说!”

秦翊使劲地瞪了一眼燕子枫,弯身抱起了燕子凌,将她放在自己的臂弯,带着哄骗的口吻说道:“子凌,你皇兄不让说没关系,你可以不开口,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了,嗯?”

燕子凌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回头又去看哥哥的神色,谁知这次秦翊有所防范,她刚一扭头,他也跟着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再次询问:“到底在还是不在?”

在没有确认之前,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擅闯女皇的寝宫是违反宫规的,他不想被人抓住了把柄,给他判个闭门思过的罪名,那样他岂不是又有很久见不着君彦?

没有得到哥哥的提示,燕子凌一脸的苦恼之色,嘟着小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时,穆青云和聂风两人也跟着追到了。

“秦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快把我们的小公主都给弄哭了。”穆青云从他手里将燕子凌抱了过来,转交到了聂风的手中,随后阴恻恻地冲着秦翊笑道,“对公主不敬,这也算一条罪名吧!再加上你私闯宫闱,足够判你闭门思过一个月了……”

“你们够了啊!别以为我忍气吞声,你们就可以变本加厉!今天见不到君彦,我绝不离开皇宫,你们休想再给我强加罪名、乱扣帽子!”

秦翊的咆哮声过后,另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接着响起:“再加一条罪名,他藐视本太子,还摸本太子的头,罪加一等!”

燕子枫抚弄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对秦翊的行为很是不满。

穆青云得意地一笑,牵起儿子的手,扬眉道:“听到了吧?你在这里很不受欢迎。”父子俩站在一起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父子连心,穆青云很满意儿子坚守岗位的作派,颇有乃父之风。

倒是聂风抱着女儿一直在旁轻笑不语。

平日里穆青云总霸着燕君,他也不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明白在他和穆青云之间,燕君的心里究竟孰轻孰重,他是清楚的。他永远也无法取代穆青云在燕君心中第一的位置,但是他能退居其后,居于第二位,他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所幸的是,除了在霸占燕君一事上穆青云绝不退让外,在其他的事务上,他们二人有着超乎常人的默契。在外人看来,两位皇夫永远都不可能和平共处,因为女皇就只有一个,两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到达均衡,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朝政上的大事小事,两位皇夫都是统一口径的,想法也往往如出一辙,正因如此,朝堂上下一派和谐之色,从无党派之争。

眼前的秦翊实在是对穆青云无语了,这家伙占有欲不是一般得强烈,他真怀疑当初聂风是如何获得了他的同意进入皇宫的。

“穆青云,你够了!拜托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吗?我这次来找君彦,可不是为了你想象中的那等事!”

面对秦翊的一脸怒意,燕子枫不轻不重地插了句:“父妃,防患于未然,是有必要的。”

穆青云点头,非常赞成儿子的话。

秦翊气得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这时,燕君挺着个大肚子从里面挪了出来,没好气地瞪着在场的所有人,抱怨道:“吵什么呢?我正打瞌睡呢,就把我给吵醒了。”

“怎么又怀孕了?这次是谁的?”秦翊盯着她凸起的肚子,眼里冒着火光,很是嫉妒。

燕君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道:“谁晓得呢!”这话回答得很容易引起人的遐想,秦翊当即就充满了猜疑的神色。

“难道不是他们两个的?”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谁让这两人把她看得这么紧,其他男人想要近她的身都难,更别提有前科的他了。

穆青云和聂风当即就齐齐将厉目瞪向了他,不是他们的,难道还能是别人的?他这话问得真是欠揍!

“难道不是?”秦翊被两人瞪得心里发毛,这才微颤颤地改了口。

当然不是!只是那一夜他们三人都喝醉,然后就来了个3P,一整夜的**,谁还能记得到底是谁播了更多的种子。想到那一夜的狂热,三个当事人都不自觉地红了脸,感觉荒唐之余,竟然还有些怀念。

“母皇、父妃,为什么你们都脸红红的?”

“咳咳……”燕君轻咳着,制止了女儿天真的问话,说道,“子凌不觉得今天的天气有点热吗?好了,大家都别杵在院子里了,还是到寝宫里面去说话吧。”

寝宫内,各人依次入座。

秦翊率先开口道:“君彦,我此次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这十年来,秦风自失忆后,就一直住在宫里,无所事事。我说到底都是他的亲哥哥,他是在郦城出生的,我想带他回郦城去。回到了那里,或许他就能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来,哪怕是想不起,我也希望他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燕君陷入了沉思,关于秦风,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可是不常去见他。她怕见得多了,他会想起她来,相比起从前的种种,她还是希望他能活得单纯些,也更快乐些。

“你带他走吧!若是可以,就帮他找个好姑娘,早日成亲生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我会的!我也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待到皇朝再有战事之时,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义不容辞。”

“你也要走了?”燕君颇为诧异。

秦翊落寞地轻笑了声,坦言道:“我想,或许,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是吗?”他深深地凝望着燕君,他曾经最爱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所爱的女子。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很快地,她又会迎接来第三个孩子。

她是一个母亲,同时拥有着两个丈夫,这中间已没有他任何的位置。十年的时间,他已经看得很清楚,这里面已没有了他的位置。是时候,他放手,去追寻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另一半……

或许短时间内,他还忘不了她,但是他相信时间能抹平一切的记忆……

“你怎么不早说?既然你决定要离开了,那我们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喝一场,不醉不归!”穆青云心情忽然变得大好,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揽过秦翊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惹来秦翊一记不客气的白眼。

不过他没有拒绝,还是跟着他去了,他也想大醉一场,忘记以往的一切,或许当他酒醒之时,也是他梦醒的时分。

那一夜,秦翊醉了,醉得彻底。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他是被人抬出去的,当他醒来时,他人已在了前往郦城的马车上,他苦涩地笑着,就这么离开了吗?

在他的身侧,秦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神思有些飘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口中低低地念着两个模糊的字眼。秦翊没有听清楚,他掀开帘子,朝着东北边遥遥地望去,那一头的旭日正在燃燃地高升,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大燕皇朝开国十一年,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大燕皇朝又迎来了第二个皇子,听闻此子生得十分俊俏,结合了两位皇夫和女皇的所有优点,谁也无法判断二皇子殿下究竟是女皇和哪位皇夫所生的孩子,也没有正式的皇室验血,总之他的到来给大燕皇朝带来一场又一场的好运和大丰收。

这一天,女皇和两位皇夫微服出巡,遍访民间,想看一看新皇朝的新气象。

不知不觉中,来到一片农舍,这里的庄稼都长得很旺盛,随处可见百姓民收割的身影,一片繁华景象。

“青云、风,我们也下地去帮忙怎么样?”燕君看着眼前繁盛的景象,心中开阔,连年的战祸后,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养生息,过太平的日子,她很是欣慰,这也是她和她的臣民们一齐努力的结果。

“这可真难倒我了,我从没下过地呢。”穆青云轻笑着,如春风拂面,十分愉悦。

聂风则直接掀起了袍角,随后跳下了庄稼地里。他遥遥地朝着庄稼地里的农民打了声了招呼,紧接着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不知在跟他们谈些什么。穆青云和燕君两人只看见农民大叔们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的功夫,聂风就原路返回了。

“我跟他们说好了,这边一块的地,由我们来收割,收上来的麦子还归他们,就是有一点,不能踩坏了他们的庄稼地。”

“风,你真了不起!”燕君大大地赞赏了他一个,惹来穆青云一记白眼,颇为酸意泛滥。

燕君没搭理他,也学着聂风掀起了袍角,下了地。

“你教教我,我跟着你学。哎,青云,你还不下来吗?不是说好要同甘共苦吗?”

穆青云站在庄稼地的边上,蹙着眉头,有些犹豫,说实话,他是有洁癖的,他怕弄脏了衣裳,所以不愿意下地。可是燕君今日也不知是犯了什么花心思,偏偏就热衷上了收割麦子,看着她和聂风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他也开始心里痒痒,最后一咬牙、一狠心,也跟着下了地。

“哈哈——青云,到这里来!”

一阵阵的欢笑声传遍了整个庄稼地,三人追逐着穿梭在麦田里,暖日挥洒,共谱祥和。

在庄稼地的不远处,一男一女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就站在那里看着庄稼地里追逐的身影。

女子屈身蹲在了轮椅前,深情地望着坐在上面的人,细声说道:“阿神,你看到了吗?她来了,你一直想念的人她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

没有任何的回答,轮椅上的男子睁大着一双眼睛,然而那眼睛却没有焦距,也没有神采,男子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声无息。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十一年了,我等了你十一年,为什么你还是连一句话也不能回答我?”墨欣儿趴在了轮椅的扶手上,痛哭出声。

另外一名男子看着墨欣儿执着而坚强的神色,于心不忍,叹息道:“欣儿姑娘,赤主自从掉下山崖后,就全身瘫痪了。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才会造成如今自我封闭,不肯言语,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解决的,你也别太着急了。”

“段奕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他心里存着的是别人,却还在这里苦苦地等待,我很怕他永远都无法从自我的世界里面走出来,我以为他看到了她,或许就能解开心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站在墨欣儿身侧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武林盟主段奕鸿。段奕鸿从始至终都是南宫神野的人,他本可以帮着南宫神野得到天道门门主的位置,然后统领整个武林,可谁知最后还是棋差一招,南宫神野被司徒锋打下了山崖,全身瘫痪,但所幸还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遥遥地,传来了燕君悦耳而欢快的歌唱声:“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轮椅上,南宫神野的手指弹动了下,无神的眸光逐渐聚焦,他举目望向了歌声来源处,他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无比深邃,仿佛是穿过了尘埃,看透了穹宇,直抵那个他向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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