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御下

岑苾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阵头疼。

昨晚皇上的突然到来,自己费尽心机构陷太后,拉拢皇帝,只觉得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身心累的就要虚脱。

后来皇上留宿在自己屋中,不在乎自己沉疴未愈,并且第一次和自己同房。当时自己已经昏昏沉沉,身体早已不堪忍受病中又费尽深思之累,所以也记不清楚,只觉得一切混沌,今早皇上离开,自己也全然不知。不过,看皇上的表现,自己费尽心思没有百费。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娘娘醒了。”

岑苾扭头一看,只见自己宫中太监总管徐庆和宫女总管凌薇正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知道已跪了多久。屋内一阵饭菜的香味,只刺激的岑苾食欲大振,口水只流。

岑苾想坐起身来,凌薇马上上来扶起她,岑苾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凌薇恭谨道:“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岑苾诧然道:“我睡了这么久?”

凌薇陪笑道:“娘娘久病未愈,昨日又辛苦了,多加休息也是应该的。”

岑苾感觉到身上还是酸软疼痛,才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每日都是这么半睡半醒。

她看到徐庆还跪在地上,于是问道:“你们跪了多久了?怎么跪在这里?”

徐庆立刻道:“回娘娘的话,今天早上皇上一早上朝去了,奴婢等就跪在这里。”

凌薇道:“皇上吩咐厨房专门为娘娘做了点心、小菜,等娘娘起来就给娘娘吃,奴婢等怕娘娘醒了找不着人,就一直在此等候。点心,小菜冷了,奴婢又热好了,只等娘娘醒来可以吃。还有药,太医已经熬好了,等娘娘用晚饭菜,奴婢去热热给娘娘端上来。”

岑苾见徐庆还跪着,于是说道:“你们也跪了几个时辰了,快起来吧。”

徐庆道:“奴才多谢娘娘昨日开口向皇上求情,奴才等感恩不尽,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奴才等将来一定尽心竭力侍侯娘娘。”

凌薇也跪下道:“奴婢遇到娘娘这样的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奴婢以后不好好对待娘娘,必将天打雷劈。”

岑苾见他们不久才还巴不得自己早死,现在却如死狗一般哀求,羔羊一般听话,不知道是昨天救了他们良心发现,还是看到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赶快来烧高香。岑苾心中冷笑,面上倒是淡然。

凌薇侍侯岑苾吃饭,岑苾伸手欲拿饭碗,凌薇道:“娘娘久病未愈,现在让奴婢服侍娘娘进餐吧!”岑苾也不作声,让她一口口的喂自己吃了。

自从被禁足之后,每日都是盐水青菜,残羹冷炙,好久没有吃到御膳房精心料理的饭菜了,岑苾吃的分外香甜。

饭后,又服用了汤药,出了一身汗,觉得身子清爽多了。

徐庆又烧好了热水,灌到桶中,水面上洒了不少花瓣,凌薇服侍岑苾沐浴更衣,忙活一番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岑苾这些日子以来,才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一些。

岑苾坐在**,问凌薇:“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秀鸾宫中一共有十二个宫女,十二个太监,对吗?”

凌薇道:“娘娘记的不错,正是二十四人。”

岑苾道:“昨日皇上派人送了些什么来了?”

凌薇忙将礼单呈了上来,岑苾略略一看,只见多是些药材补品布匹。凌薇又道:“今日上午皇上身边的朱公公来了,按照宫中规矩皇上临幸后都有赏赐,今日皇上赏赐了白银三百两。”

岑苾道:“把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给本宫叫来,本宫有话要说。”

凌薇心想岑苾得到皇上宠爱,一定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找宫人训话一番,于是答应一声,立即召集所有人,来到岑苾屋中。

岑苾道:“将今日皇上赐予本宫的银子拿来。”凌薇忙起身去拿了过来。

岑苾道:“宫中这些人这么久来跟着本宫,着实没有油水,也苦了你们,今日先每日分十两银子。”

宫人们听到岑苾这样吩咐,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娘娘为什么突然要分银子,更为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感到高兴。凌薇已经将银子分给众人,岑苾又说道:“还有八十两银子,你和徐庆一人四十两吧!”

凌薇和徐庆高兴的赶快谢恩。

岑苾道:“今日本宫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以前的事情本宫只当没有发生过,全部抹去。你们想要油水,想将来有依靠也好,想贴补家里也好,都是人之常情,本宫当初嫁到这里,妆奁也不少,以后你们只要忠心给本宫办事,本宫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过,本宫最恨人在本宫手下办事却对本宫不忠心,以前发生的事情只允许一次,如果有下次,本宫绝不会饶恕。”岑苾说到这里,已经声色俱厉,声音中更透出一丝阴碜碜的寒意,下面众宫人只听的心头毛骨悚然。

话说完了,岑苾挥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了。凌薇要留下服侍岑苾就寝,岑苾说自己还要坐一会,让她先退下了。

屋中又恢复一片宁静。岑苾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小钥匙,打开自己的妆奁箱子。岑苾当日和亲出嫁,魏啸疆对她甚感愧疚,因此给她置办了丰厚的妆奁,带来燕国,但是一年以来,岑苾一直安静生活,也没有开过妆奁。后来虽然被禁足,但是那些奴婢到底没有胆子偷她的妆奁,因此妆奁一直锁在屋中。岑苾第一次仔细查看自己的妆奁,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金银财宝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都是可以舍去的东西,千金散尽还复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了这些金银珠宝,自己才能拉拢这些奴才的心,将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才能更容易。自己之所以一举获得穆晟钊的信任,不正是因为自己留神注意了别人没有注意的事情,然后穿插在一起,成为一个真实的谎言。

窗外月色正好,岑苾在屋中闷了多日,于是披上一件白貂皮袍子,走出门外,往宫女住所而去,到底旧病未愈,她走的缓慢无力,不过还是走到住所门外。

室内灯还没熄灭,那些宫女太监又聚在一起闲聊,不过今日他们似乎兴致勃勃,十分高兴。只听一个宫女道:“十两银子,真想不到这位娘娘出手这么大方。十两银子够我两年月例银子啊!我日子过的不用这么省了,能买个胭脂,还能送五两回家,让哥哥娶老婆呢!”

一个太监也笑道:“我可要留着银子将来出宫了娶老婆养儿子,哈哈!”

一宫女谑道:“你这老不正经的,就想着这个。要说啊,咱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啊!本来以为这位娘娘闷声闷气是个呆子,翻不起什么浪来,哪里知道她病还没好,不知道什么法子,就把皇上给引来了。你们没见今早皇上走的时候,轻手轻脚,千叮万嘱要让娘娘好好休息,咱们在宫中这么多年,几时见过皇上对别的娘娘这样?就算是最受宠的淑妃娘娘也没这样。”

一个太监说道:“你以后说话小心点,今天娘娘训话你没听到啊,背后可不要乱说娘娘,否则娘娘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今时不同往日了,娘娘这次病了之后似乎变了个人,与往常一点都不一样。”

几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之前说话的宫女辩解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说话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一个太监突然笑道:“我说清涵啊,你看你,当初对娘娘端茶送水,今日看来,娘娘分毫没有偏帮感激你,还不如和我们一样。”

另一个太监接口道:“不错,当时娘娘整日发热,整日昏睡,都病的糊涂了,哪里还记得你啊!你这次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

一个宫女戏谑的接口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初娘娘如果没有清涵照顾,只怕早死了。清涵,我告诉你,你自己去跟娘娘说当时的事情,多少得点好处。”

只听见清涵道:“当初我给娘娘端差送水,并不是为了今日有什么好处。只是觉得娘娘远离家乡,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一个人病在这宫里,所以才那么做的,现在娘娘好了,我也安心了,哪里想什么回报。”

几个宫人不相信的“嘘”了起来。岑苾心中暗想,自己之所以不厚待清涵,那是因为自己已经连累太多人了,自己现在所行之事又艰险异常,因此不想连累她。至于清涵对自己的好处,自己怎能忘记!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刺破夜空,只听到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一个女子高声大叫:“有鬼,白衣的鬼啊!”

岑苾听出声音在她身后发出,立刻意识到这个宫女胆子小,将一声白袍的自己当成鬼了,她不想宫女太监们知道自己在门外偷听,于是头也不回往自己屋子跑去。本来她身体虚弱,没有力气,但是这一惊之下,竟然爆发出力量来,无比迅捷的返回屋子,脱下白袍,放入箱子里,然后躺了下来。

只听到屋外一片嘈杂,大约那些人都被宫女的叫声惊到了,然后跑了出来。宫女吓的七魂掉了六魂,口中只是不住的说:“白衣女鬼,披头散发,好吓人,往娘娘屋中跑去了。”

宫中大概有不少人深夜遇见过鬼,因此十分相信,一时间人心惶惶,个个色变。

凌薇和徐庆赶紧走到岑苾屋外,高声喊道:“娘娘,娘娘安歇了吗?”

岑苾道:“进来吧,外面什么事那么吵?”

凌薇和徐庆推门进去,只见屋中灯火已经熄了,只有一个长明灯还亮着。凌薇道:“启禀娘娘,刚才有个小宫女说看见女鬼,往娘娘的屋子跑来,奴婢想来看看有没有吵到娘娘。”

岑苾道:“本宫刚刚睡下,正要入梦,突然听到外面十分吵闹,然后你们就来了。”

凌薇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太监高喊:“皇上驾到。”凌薇一下子又喜又急,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没有通知奴婢啊!”

岑苾想爬起身来,却显得分外艰难。凌薇道:“娘娘,今早皇上走的时候吩咐过了,娘娘有病在身,外面风大,不用出外迎接。”

岑苾道:“这怎么行!皇上疼惜本宫,本宫怎么能恃宠而骄呢!快来扶本宫出外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