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绝谷情迷

瀑布轰轰,如雷在殛。

这贯耳欲聋的轰声,震醒昏睡的人儿。

芮玮睁开眼来,天已大亮,他首先发觉自己睡在软绵绵的沼泽地上,身旁背面躺着另外

一人。

他翻转那人——是仍在昏睡中的白燕,翘首从长长芦苇望出,不见第三人迹。

‘咦?她呢?’

她——当然指的是高莫静,高莫静不在,三人本抱在一起的,怎么独独不见了她?

芮玮忍着浑身如裂的创痛站起身来,低首自顾身上的衣服几乎支离破碎殆尽。

芮玮急忙伸手向怀中探去,还好,放在夹层衣内的七叶果尚未遗失,也未被岩石划破,

虽然滚流中凸凹的岩石已将他衣服撕裂成一条条破布,但那七叶果——半个巴掌大,却未被

岩石碰碎。

这果子他看的很重,并非他要吃这果子,而是留着这果子将来奉给母亲吃。这果子有万

种功能,陈淑真的脑病只要服下这果子当可痊愈。

芮玮深信这异果之能,有病治病,无病延寿。

然而这番果奉母的孝心看来行不通也,等他查实了目前情势,心里叹道:‘完了,虽

留一命又有何用?’

他本庆幸性命拣来,这时庆幸之心丧失,换来无比忧愁。

他为什么不因死里逃生而在高兴呢?看吧,四下削壁万仞,仰头见天,身处之地被万仞

高峰围成一个死谷地。

谷地大半为一深潭,潭边长满高芦杂草,草接山壁,壁削如刀,连个栖身的洞穴都无,

全是浑然一壁的奇黑岩石。

潭呈长形,一端接着一匹白练似的大瀑布,那大瀑布十分壮观,下面的声势只听那如雷

水声已然骇人耳目,仰首上望瀑布的顶端只剩一点,可见瀑布之长,该叹为天下观止了!

从那高顶点流下的大水撞击在潭边岩石上,力量何等之强,难怪听来震耳欲聋了。

芮玮看那瀑布暗暗咋舌,心想自己定从那瀑布顶点冲下,奇怪怎没被撞击在潭边岩石上

,要是真的冲在其上,只怕早已尸骨粉碎!

敢情瀑布下另有一股暗劲,将自己这凡俗之身冲出水外,不容自己死在水中。

‘唉,连水都不容我,老天啊,你要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发觉自己将终身囚禁此处,哪里还高兴得出来,再想到尘俗间种种未了之事,再也不

能去办,反而忧愁丛生,恨不得从瀑布冲下时撞死在岩石上,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去担忧

了。

这当然是弱者的想法,但此时此地,怎不令他生此想法而抱怨苍天要他在此囚禁一生的

活下去!

人既活着终是要咬牙活下去的,目前的困境虽是定局,芮玮却无寻死之心,一生不能脱

离此地还是要生活的。

他想到生活问题,决意把高莫静找到,三人成群,多一个人活着比二个人活着的好,况

且他对高莫静生死关心甚巨,不找到她心不能安,纵然她死了也要找到她尸骨安葬。

但他走遍这谷地每一个角落,只差没到深潭里去找,丝毫不见高莫静遗留下的任何痕迹!

倘若高莫静死在潭中也应尸首漂起,没有死得无影无踪的道理。

事实摆在眼前,高莫静神秘失踪了,像被这无情的瀑布吞噬,丝毫无存!

芮玮找寻高莫静的心完全绝望,他早已不指望活着的高莫静,只要能找到她尸首,此时

连找尸首的心也绝望了。

他暗暗在想:‘为什么不让自己死,让高莫静活在世上?’

又想:‘活着活受罪,焉知她死了不比自己幸福?’

最后他看到白燕横陈昏睡的情形,却又想:‘她为什么活着?老天让高莫静活着不比

她白燕活的好?’

在芮玮心里,高莫静与白燕二人选择,他是希望高莫静能同自己活在这块死谷地上。

要是白燕知道芮玮有这种想法,只怕她气得不愿醒来。

没有死终会醒来的,但芮玮没有等她自个醒来,已自动上去施救,他不指望高莫静活,

当不希望白燕死,二个人活着比一个人活又好多了,心想要自己一人一生活在这里,那还当

真不如一头撞死。

白燕幽幽醒来,看到芮玮不知是撒娇还是害怕,一头钻进芮玮怀里,紧抱道:‘咱们死

了没有?’

阵阵香气飞进芮玮鼻里,这番享受要是高莫静活着适得其反,他芮玮该说:‘至少她一

人活着在这方面白燕胜过高莫静。’

要他芮玮未解摄魂针之毒,只怕高莫静活在这谷内也难于相处,怎比得上白燕身上发出

的迷人香气呢?

芮玮大难不死,所处又是绝境,心情绝非寻常,美人在抱,自是愉悦道:‘死倒没死,

只是咱们俩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啦。’

白燕跳起道:‘那再好不过,我本来就要命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嘛。’

芮玮索性大笑道:‘别太早高兴,你先看看四周环境。’

白燕顾盼间‘啊’的失声一呼,当下一路走去,越走心越凉,到后来颓然坐地道:‘怎

么办,咱们要老死此地了!’

芮玮跟上道:‘可不是吗,所以我说你不要太早高兴。’

白燕忽然格格笑道:‘老天安排得太好了……’

芮玮一惊,以为白燕神经失常,仔细望去白燕正常的很,她盯着自己望,娇声道:‘相

公,我怕这生不能把你心收在我身旁,现在我不怕了,老天安排咱们永不分离,我怎不高兴!’

只见她张开双手,仰天飞舞起来,心中极端的愉悦不言而喻。

芮玮摇头暗叹道:‘女人的心忒也奇怪,她本颓唐若丧,剎那间欣喜若狂,真是不可捉

摸。’

女人心虽不可捉摸,白燕高兴若狂却是很简单的道理,她在尘世间无忧无虑,活着好不

活着也好,只要能与芮玮相伴就是她的一切,死也好不死也好,只要芮玮不离开她。

她连生死都不顾,现在能与芮玮永久相伴,岂会在意目下仅仅不能脱困的环境?

她这种人快乐愉悦的心情,男人们永不会了解。

芮玮不解地看着她跳舞,白燕的舞姿甚美,她彷佛全身的创伤不痛似的,越跳越狂。

起先芮玮看的杂乱无章,一看久了,不觉被白燕的舞意迷住,血脉慢慢贲张。

白燕那舞本是祭香神的祀舞,她无影门的香神全身,可想见祭祀所跳的舞极尽邪**

的了。

白燕边跳边扯去破衣,最后和她们供奉的香神一样的完全,于是她赤身跳了一刻,

忽然整个人扑向芮玮。

芮玮神智已被迷惑,再经白燕赤身发出的刺鼻香气激起原始的,照着白燕的舞意和

她睡着相舞起来。

白燕的心愿得偿,也借得了从未一借的种子。

不正常的狂欢后跟着是无比的惆怅,芮玮神智清醒颇懊悔那一段不正常的关系,只见白

燕竟赤身入睡在身旁。

此时还是冬天,深谷下不冬也够冷的了,芮玮怕白燕冻病正要推醒她,忽想先把衣服穿

起来,免得赤身醒来,面面相向,彼此都觉难堪。

拿起白燕的衣服,那已破的无法穿了,仅能遮身而已,遮住身子也比光身强,到底不是

原始人啊。

忽从白燕那堆破衣中掉下一只香囊,是手工甚精的锦绣织品,上面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芮玮好奇捡起,香囊拿到手中,熟悉的香气贯鼻而入,他大奇打开,里面装满碧绿色的

小小尖形叶子。

浓烈的香气正从那一只只小叶子发出,芮玮顿时明白白燕身上奇香的原因了,竟是这

小叶子的功能。

芮玮穿上自己衣服把香囊与七叶果放在一起,然后替白燕穿上,自顾两人衣服实在破的

不象话,穿的问题首先要解决。

他早发现深谷内草地中一种奇怪的黑鼠,行动甚快,身上皮毛很厚很长,倒可拿来制衣

服穿。

黑鼠行动再快,芮玮不难扣石射中,忙了半个时辰,打到几十只,足够做两件皮服了。

芮玮摇醒白燕告诉她制皮服的计划,白燕睡眼惺忪,懒慵慵道:‘我不穿,你要穿自己

做吧!’

她倒干脆,打算穿仅能遮身的破衣过一生哩!

芮玮笑道:‘不穿总要弄点吃的吧?’

白燕早饿了,问道:‘吃什么?’

芮玮指着死鼠道:‘就吃牠的肉,真对不起,咱们既穿牠又要吃牠。’

那黑鼠又大又肥,烤起来一定香喷喷,白燕拍手道:‘好主意,我来弄,你等着看我

手段如何?’

芮玮笑道:‘看怎行,要尝啊。’

白燕羞他道:‘你放心,会让你吃饱的。’

白燕烤了十来只黑鼠,两人大餐一顿。

芮玮意犹未尽,仍在啃着肉少的骨头,白燕却悄悄的刷洗剥下的毛皮,晒干后就好制皮

服了。

芮玮用鱼肠剑在平整的岩壁上凿开两个足可栖居的穴洞,他把俩个洞穴一个开在东,一

个开在南,恰好隔着深潭,遥遥对望。

白燕道:‘你怎么啦,费这大劲开两个洞作什么?’

芮玮道:‘睡啊!咱们不能每天睡在草地上。’

白燕嗔道:‘那一个就成,何必开两个,别吃饱没事做。’

芮玮不以为怪道:‘你睡一个,我睡一个,一个穴洞怎够。’

白燕心里好不舒服道:‘咱们还要分开睡,而且分的那么远?’

芮玮笑了笑没有搭理,心想:‘不分远点只怕你来骚扰我。’

他决定不正常关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燕是个聪明女人,当然也知芮玮此举的用意,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这情况下再勉强对

方,否则对方一定小瞧自己,长思:‘我不信长住下去你能与我永远分居两处,总有一天你

会心甘情愿的和我住在一起。’

她颇有信心芮玮无法抗拒自己的**,只要假以时日略使媚惑,一定又能使他乖乖就范。

这天晚上,白燕毫无异议的和芮玮分开睡了。

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只见白燕坐在芮玮洞前,芮玮微诧道:‘你起来的真早。’

白燕寒着脸道:‘我丢了件东西,不知你拿了没有?’

芮玮心里明白装傻道:‘什么东西啊?重不重要?’

白燕道:‘重要倒不怎重要,但那东西不能给你拿去。’

芮玮故意发急道:‘到底什么东西,你好像肯定我拿了去。’

白燕嗔道:‘这里只有我俩人,不是你拿谁拿,快把那香囊还我。’

芮玮见白燕情急之态,心知香囊的重要性,只要香囊在握不再怕摄魂针之毒,他怎肯

拿出,摇头道:‘你别冤枉我,也许那香囊在咱们冲来此谷时,被水冲走了。’

白燕昨晚急了一夜没睡,就怕香囊被水冲去,这实在可能,那劲急的流水使嶙峋的水中

岩石把衣服全划破了,很可能盛在怀中的香囊也被冲走,要真不是芮玮拿去,香囊永远不能

找回。

这香囊是她控制芮玮的宝贝,白燕不知芮玮说谎,急得跺脚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要骗骗到底,芮玮趋身上前,问道:‘那香囊重不重要,有何重要?不重要就算了。’

白燕道:‘当然重要,你快帮我找找。’她不好说那香囊的重要性,当先弯腰四处找起。

芮玮忍下心肠不说真话,应道:‘好,我帮你找。’

他也弯腰找起,那样子比白燕还小心,其实他哪里在找,香囊就在怀中,找个鬼。

可是他不能不装出注意的样子,免得白燕疑心,等费了力找不到,白燕自会死心。几乎

整个山谷搜遍,白燕绝望得连连长吁短叹。

芮玮殷懃道:‘你别急坏身子,我帮你到潭里找找看,或许被冲到潭里说不定。’当

下穿着衣服跃入潭中。

白燕本疑惑芮玮拿去,这时再无疑惑,反而暗暗感激芮玮热忱,心想:‘潭里再找不到

,只得罢了。’

芮玮潜在潭里十分认真的找,他不是在找香囊,而是在找高莫静的遗物,高莫静尸体不

在潭里所以没漂起,但或许她身上的东西可能被冲到潭里沉没。

白燕见芮玮一上一下的潜水找,更是感激他如此出力,却不知芮玮在找以资纪念高莫静

的遗物。

芮玮渐渐找到瀑布旁,这处希望甚大,再找不到,就是高莫静被这神秘的瀑布吞噬得无

影无踪,什物不剩。

芮玮怀着最大希望在瀑布附近潜下水去。

由于瀑布冲下的巨大力量,使这附近水底回旋不已,潜在其中压力甚大,不像潭中平静

得如同止水。

芮玮坚毅的硬闯,不在乎有何危险,此时他好像与一高手较艺般,稍一气馁就会被那水

底的暗劲击伤。

他全身真力满布,慢慢潜到瀑布正中,虽已下潜很深,瀑布的力量大减,仍被压得气闷

不已。

就好像与敌人战到互较真力的生死阶段,丝毫大意不得。

这底下怪石嶙峋,密密麻麻,狭窄处不容一人穿过去,芮玮正要知难而退,忽然看到一

只绣鞋夹在一堆怪石中。

这鞋子芮玮一眼看出是高莫静的东西。

芮玮精神大奋,暗中真气一转,飞潜过去拿起那只绣鞋,看到这只鞋子,他想:‘这鞋

大概被夹在怪石中,或许高莫静的尸体也被夹在怪石中不能上浮。’

这想法一现脑际,他奋不顾身的穿进怪石中,虽然又添几处创伤,仍不停止,只见越进

越深。

压力渐来渐弱,芮玮已知潜进瀑布里面,所以不再承受瀑布下冲的劲道,压力大减。

但除了绣鞋再不见任何可疑之物,更别说高莫静的尸体在何处了。

芮玮闭气太久,势必要上潜换气不可。

他不知上面有没有空间,倘若没有换气的空间那就糟了,只怪自己没计算,极力猛进,

而忘了留下回转的余气。

身体慢慢上升,暗中祈祷上面千万不要是座斜出的死山。

忽地头顶‘澎’的一撞,糟糕!果然是座斜出的死山,完了,这不要生葬此地?芮玮越来

越觉气闷,血管暴出,再不换气,活活憋死!

他扶着那座上斜的山壁,企盼在极短的时间能够发现换气的空间,于是他脚下猛踩,竭

尽余力斜斜上升。

几乎在他要昏迷的当儿,头上面到水面上,宝贵的空气,可爱的空气终于又接触了,像

是贪婪的饿鬼,张开鼻子大吸而特吸,新鲜的青苔味的空气饱涨胸内。

这上面是座宽大的山洞,芮玮不及细看,游到石头上,疲倦的爬着,他着实要好好的歇

一会。

外面可急坏了白燕,几乎嗓子喊哑仍不见芮玮上来,芮玮耳中只闻轰轰雷般瀑布声,哪

会听到白燕的呼唤。

可是此时,却有一丝人声钻进芮玮耳中。

那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是谁?’

芮玮心知在这情况下,说话的人内力已到‘传音入密’的地步,才不受瀑布雷响的掩盖

,送到耳旁,清晰可闻。

有这份功力天下难数出几位,他第一个想到敢情是高莫静,她没死而被瀑布的力量冲到

这里?

再想声音不对,他伏首地上暗暗摇头,暗忖:‘要是高莫静,她早认出自己了,何必再

问“你是谁”?’此时他疲倦的抬头的力量都不易拿出来。

只有高莫静的生死令他关心,说话那人虽是异人仍不令芮玮心动,他索性闭目歇息,蓄

养体力恢复过来。

芮玮够怪的了,已知有人懒得抬头一看,那异人更怪,此处终年不见外人,难得有人来

,该十分欢迎,不见芮玮动弹,理应上来一看死活,他却也不动,而且问都不再问了。

等芮玮调息过来翻身爬起,问道:‘前辈贵……’

‘姓’字未及说出口,大惊喊道:‘你?高姐姐!……’

那人正是高莫静,坐在洞内暗处,芮玮看的清清楚楚,不是高莫静是谁?

高莫静本是低着头,闻言抬起,惊惧道:‘芮……芮大哥!……’

芮玮一惊后,雀跃三丈,喜泣道:‘你没死!你没死!……’

正要走来,高莫静急道:‘你不要走过来,不错,我没死,但我不再见你!’

芮玮不问原由,脚下也不停,声音微微哽咽道:‘我看到你花容毁了,这有什么关系,

难道为了脸上几处伤痕就不见老朋友了吗?’

高莫静怒道:‘不准你走来就不准,听到没有!’

芮玮尴尬的停住,勉强笑道:‘我不走来,咱们就这样说话可好?’

高莫静道:‘你要说什么,说吧!’

芮玮道:‘你可知我身上有枚七叶果?’

高莫静苦笑道:‘你想用七叶果替我复容是不?’

芮玮点头道:‘这七叶果研碎成汁粉外敷,功能生肌拔毒,你脸上被岩石划破的伤口只

要涂上,即可复原不留一点疤痕。’

他暗暗伤心,为何高莫静如此不幸,自己和白燕身上伤口不多,她却被岩石划的身上伤

口皆是,而且脸上也布满纵横交错的划伤!更且嗓音变了,大概喉咙也被划伤?

高莫静摇头道:‘不用了,我容貌已毁没什要紧,何必浪费一枚珍贵的七叶果。’

芮玮暗奇,心想哪有美女不爱自己容貌的,自己身怀七叶果这机会再好不过,她怎会推

辞不受?

高莫静想是猜到芮玮在想什么,又道:‘我不是在客气,七叶果还是留着吧,据我想

你冒险盗七叶果的用意定是用来给令堂医治脑病,好好保存留给她老人家服用。’

芮玮叹道:‘你大概没察看目下咱们的境遇,此生脱困甚难,这果子再也送不到家母那

里,与其糟蹋不用,给你复容有何不可,你不必推辞,我这就着手医治。’

才一移脚步,高莫静大声说道:‘你到底听不听我话?’

芮玮一吓没敢再动,心想她怎么脾气变的这么怪,硬是不准自己接近她?

这刻高莫静取出两本旧黄绢册掷到芮玮身前道:‘这个你拿着。’

芮玮俯身拾起,一本是‘四照神功’,一本是‘海渊剑谱’,这两本天下奇学拿到手中

,心中不无异样之感。

芮玮揣起‘海渊剑谱’,这剑谱野儿送他,当可收起,另外‘四照神功’却不能收,

当下道:‘四照神功是姐姐的东西,还请你自己保管。’

高莫静不悦道:‘二妹送你的能收,我送的就不能收吗?’

芮玮道:‘不是我不收,我想人家既不收我的东西,我有何脸收人家的东西?’

高莫静叹道:‘你定要我收下七叶果复容么?’

芮玮笑道:‘这是我一点心意,咱们以物易物,两方皆都收下可好?’

高莫静无奈道:‘好,你把七叶果抛过来。’

芮玮喑中一叹,想不透高莫静不要自己接近的原因,七叶果抛过去,高莫静接到手中道

:‘此果我暂代保管,哪一年能脱困后再奉还。’

芮玮立即道:‘那四照神功我也代你保管。’

高莫静怒道:‘谁要你保管,你不知我赠你四照神功的用意吗?’

芮玮平静道:‘姐姐也该知我赠果的用意。’

高莫静道:‘我是不愿糟蹋七叶果,你练了四照神功,却非糟蹋,要知你想替万老前辈

复仇,不习四照神功怎成?’

芮玮坚决道:‘七叶果替你复容怎说糟蹋,你要不用它复容,抱歉,我决不会修习四照

神功。’

天下有这等怪事,四照神功天下武林人物梦寐以求,他芮玮却以练与不练来要挟高莫静

复容,这给第三人听到,一定笑芮玮是个一号大傻瓜!

高莫静道:‘你可知不习四照神功,此生无法与如梦大师相抗吗?’

芮玮道:‘我知道的很清楚,而且太阳门将再出世,与其对抗,这四照神功实是月形门

弟子莫大的裨益。’

高莫静道:‘这么说,你练四照神功从此承认月形门弟子,有义务除去月形门世敌太阳

门了?’

芮玮点头道:‘这个当然。’

高莫静叹道:‘好,我用七叶果复容就是,其实复不复容……’

话到一半没再说下去,芮玮未有疑心,笑道:‘我略能医术,这复容一事可否让我效劳?’

高莫静苦笑道:‘你想接近我,我坚持不准,并非我有什么古怪,此生我想孤独一人不

再见任何人,你去吧,复容一事我自会弄,用不着你费心。’

高莫静下了逐客令,芮玮再厚颜也难僵持下去,她话十分明白,她要孤独,邀她出此洞

共同生活一定不会答应,芮玮本有意这么说,现在出不了口,心想:‘自己与白燕乱七八糟

,她纯洁无邪当不愿介身这中间。’

其实高莫静哪里知道芮玮与白燕已经发生了关系,她不离开山洞自有她的苦衷……

芮玮回身只见洞前轰轰的水瀑挂满洞口,这洞藏在瀑布后,敢情瀑布内蕴藏一股奇异的

力量,竟将三人分成两面,自己和白燕冲到潭边,高莫静冲到这洞内。

那力量竟能在下冲的巨大力量中涌出,而且把白燕和自己推出到潭边那么远的距离,实

在匪夷所思,但在眼前看来发觉不出有什异样,瀑布不变的下泄,那股奇异的力量在何处,

无可察觉。

芮玮有心一探那奇异的力量,然而望着万马奔腾般的下冲之势,实在没有胆量跃入一试

,以证实那股想不透的怪力道。

忽然他想起一事,转身问道:‘姐姐以何物为食?’

高莫静冷冷道:‘这洞中的蕈菌就是最好的食物。’

芮玮心想吃这些无味的东西够苦了,他见高莫静冷漠,生似压恶自己再待下去,摇头一

叹,潜下洞内凸凹的水道,照来路游回,升上潭面。

这其间白燕下潭多次寻找,哭的眼眶红肿,只当芮玮被怪物吞噬,忽见他升上,以为梦

境。

白燕不知瀑布后另有天地,她可不敢冲过瀑布去送死,心想芮玮不会傻得去送死,却不

知芮玮发现瀑布下怪石中夹着高莫静一只绣鞋,顿时忘了死亡的恐怖。

芮玮爬上岸边,白燕纵体入怀,娇语道:‘你潜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差点没急死!’

芮玮抱着木头般,一言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他脑筋乱得很,要想的太多了。

白燕摇他道:‘你怎么啦?’

芮玮轻轻推开白燕的身体,对白燕的热情他报以冷漠道:‘没怎么,我累了要歇歇。’

白燕贴着芮玮湿辘辘的身体,本身也是湿的,肉贴着肉,燃起上升的欲火,芮玮推开她

又贴了过去,呢声道:‘抱抱我,今天你不抱我,以后没机会了。’

芮玮没有胃口,又推开她,冷冷道:‘天天生活一起,还怕机会不多?’

他说的反话讽刺白燕的纠缠,他被高莫静冷言冷语,现在完全回报到白燕身上,倒霉的

白燕不以芮玮的冷漠为怪,笑道:‘以后你又会闻到我身上的臭味,有机会也不敢抱我了。’

芮玮道:‘你怕我闻到你身上臭味,为何不将我背上的摄魂针除去?’心知白燕失去香

囊,故恐惧自己对她的嗅觉将和普通年轻女子一般,更确定白燕身上不臭的原因,完全是香

囊中碧绿色的小叶的作用。

白燕奇道:‘你怎知摄魂针的?’

芮玮冷笑道:‘买影人三种针,因人而定,一曰“追魂针”二曰“失魂针”三曰“摄魂

针”,在下身受的正是第三种。’

白燕惊愣道:‘谁……谁……告诉你的?……’

芮玮哼了一声道:‘秦百龄!’

白燕摇头不解道:‘他对我无影门怎这等清楚?’

芮玮一想就气,怒道:‘小姐,处此绝境摄魂针该取出来了吧?’

白燕笑道:‘我倒不认为此地为绝境,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有情谷,咱们在此结情,有

情两字不正恰当?’

芮玮心想:‘一点也不恰当,有情要双方生情,我对你无意何来有情?’

白燕嘴角生春道:‘你记得昨天咱们……我……我可能怀了孕……’

芮玮慌道:‘怀什么孕,不会那么巧。’

他绝不希望白燕怀孕,昨天那关系太不正常,自己迷迷糊糊的和她干那勾当,生下的孩

子名不正言不顺。

白燕仰望山峰围成的小小天口,快乐道:‘你希望我生男的或女的?’

芮玮心想真怀孕,却要对她负起责任,胡涂的是自己,却不能令孩子生下来也胡涂,要

……要赶紧成婚。

他忘了身处绝境,真怀孕了,怎么个结婚,谁来见证他俩的婚姻,纵然自己俩人结婚,

孩子生下来照样名不正言不顺。

他在考虑会不会怀孕而与白燕结婚的问题,听白燕问话昏乱道:‘男女都好。’

白燕一跃而起道:‘不,我要生女的,决不生男的,我知道一定是女,你也要希望生女

的!’

芮玮好笑白燕的无知,心想:‘生男生女由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