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的双方,不论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都要面对自己未知的命运。命运本身则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更不会因为你的梦想而改变。在敌我双方执行不同任务的诸多军队中,自身命运最为悲惨的,就要数由雁门关上杀过来的鬼子。2个大队的鬼子,2千多人,怀着建功立业的美梦向211旅扑了过来。没有发生预料中的两面夹攻,没有预料中敌人的惊慌失措,没有预料中己方的势如破竹。他们一头撞过来,结果撞在了坚硬的钢板上。

地雷,还是地雷。216单元履带式装甲地雷撒布车,快速为鬼子们布置了埋葬他们自己的坟场。黑夜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鬼子群中炸响。每一次炸响都预示着一个罪恶生命的远去或者一个杀人机器的残缺。鬼子们理解了举步维艰的含义以及束手待毙的悲哀。鬼子原本就金贵的工兵早就被炸得支离破碎。滚雷!只剩下这一种方法。那些不断从空中砸落的东西继续为鬼子们制造障碍,布设陷阱。

山冈重厚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部队被从未见过的如此勇敢或者说疯狂的部队。坦克、装甲车和榴弹,追逐、分割、残杀。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自己已经非常谨慎了,搜索队从未停止过在山地中的搜索和侦查,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铁甲车?山冈重厚没有太多的时间疑惑和找寻答案。他必须建立阻击防线,否则自己的军队就完了。

疯狂的坦克里面自然载满了疯狂的士兵。

“老大,撞死这个狗日的!你瞧他那两条小短腿儿,跑的还真不慢。对!没错,用履带碾,再转个方向!哈哈!又一张京东肉饼。”车长李林琳,手脚忙活嘴也不闲着,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面都向外流淌着肾上腺素。

“你说你一个挺秀气的小伙儿怎么他妈这么血腥呢!”炮长马超非常费解。

“骂谁呢?你这是骂谁呢!你才秀气呢!你们全家都秀气!”李林琳急赤白脸的吼道。

“夸你呢!”弹药手谭锐锋嘿嘿笑道。他最倒霉,干最累的活,车外边的情况什么看不见,还得经常让炮长吼。

“夸我呢?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咱是爷们儿,纯的!有他妈用秀气形容爷们儿的吗?”

车内的其他人全都哄堂大笑。

“又来了!”李林琳边说边命令马超用并列机枪扫倒几个企图靠近的鬼子。

“3号车你的位置太突前了,注意保持队型”耳机中传来连长的命令。

“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鬼子的反坦克火箭再一次光临李琳琳的3号车,车体猛地一震。

“还他妈的来劲了。怎么不长记性呢?明知道没用还使。”骂完之后,李林琳报出射击方位距离等数据,正准备熄灭这个火力点,结果被旁边的4号车抢先发难。

“不带这样的!”李林琳并不领情,“咱们以后动作还得麻利点。否则以后万一碰到较猛的火力,咱们都得玩儿完。”

“瞧好吧!”马涛应声道。继续在他的炮塔里面疯狂的杀鬼子。

其他坦克装甲车里面的情况大同小异。在山地行军中所受的苦,这次都要在鬼子们头上找补回来。亢奋或者说士气高昂的战士们,在平坦的盆地内,在鬼子的人群中,冲杀、驰骋。所到之处,无不裹挟走大片大片鬼子的生命。

潘瑜琳的耳机中充斥着战士们兴奋、咒骂、欢呼。这种一边倒的战斗,对于初上战场的战士们是非常好的练胆量的机会。轻易的胜利鼓舞着每一个人,他们超水平的发挥已经超过了平时的训练水平。战场成了演兵场,鬼子们似乎化身为移动靶、陪练。109师团的鬼子们的自信、顽强、凶悍,统统被铁甲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古今中外,凡丢弃作战意志的军队等同乌合之众,凡丧失作战斗志的士兵不如行尸走肉。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

鬼子们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溃败。溃败一旦形成如果在短时间内未能阻止,那么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发展成为溃散。这个道理山冈重厚哪能不知道呢?可是他所有的努力,在铁甲洪流完美体现的速度、火力、集中三要素,所形成的强大压迫下化为乌有。连督战的宪兵,都可耻的加入到溃散的行列中。

快速纵队紧追不舍。在潘瑜琳的调度下,一支由2个坦克连4个装甲步兵连组成迂回部队。迂回部队高速行进到溃逃鬼子的侧翼,然后像一把铡刀一样,把鬼子截为两段。已经胆寒的鬼子庆幸自己没被切下,更加玩儿命的向前逃跑。而被切下的鬼子们,被迂回部队和后面掩杀部队一同歼灭。接下来是下一个轮回。

命运之神是公平的,他并没有把全部的恩宠都赐予抵御侵略的正义之师,他吝啬的只给了一半,另一半却惠顾了侵略者。

白林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106步兵师的师部和直属部队、预备队,虽然占据了较为有利的地形,但是饭田祥二郎所率领的日军却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双方的仗打的都极为艰苦。前沿阵地岌岌可危,要求援兵的电话越来越频繁。

“突围吧!”琉球忍不住建议。

“不,我想再等等!”白林中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希望,那就是驻守山阴的303独立步兵旅。毕竟这里距他们只有30多公里。“如果我们不顾一切的向山阴方向突围,那么进攻我们的部队要么可以腾出更多兵力夹攻211旅的代县阵地,要么对我们紧追不舍。我们不仅那难以突围,而且一旦溃散极有可能冲垮303旅。毕竟我们的战士们包括我们俩,绝大多数都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吧!我来掩护你进行突围。”

“非凡,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现在不是我们玩儿仁义的时候。我们的存在会极大的牵制鬼子们的兵力和注意力。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是有意义的。”

刘非凡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好作罢。突然,山阴方向骤起枪炮声,让二人既感到欣慰又让二人悬着的心提的更高。

303旅接到白林中的命令后,立刻向师部驰援。可是精于作战的梅津美智郎,也玩儿了一出围点打援。他亲帅第一军其余部队在距山阴13公里处的山阴城,伏击了303旅。战争中,疏忽大意在任何时候都是比轻敌更为严重的错误。疏忽大意葬送了303旅的1团和2团。留守山阴的3团和旅直部队,立刻遭到梅津美智郎的围攻。日上三竿的时候,山阴被日军攻陷。

梅津美智郎一系列漂亮的战术动作,被109师团的溃败抵消的干干净净。原本计划中被夹击消灭的代县守军211旅,现在成了正在进攻106步兵师师部饭田支队的最大威胁。猎物跳出陷阱必然要威胁猎手。梅津美智郎看到短时间内歼灭106步兵师师部的战役设想难以实现,于是命令饭田祥二郎立即撤出战斗,并掩护溃散的109师团向山阴“转战”。

“恳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全歼当面之敌!”梅津美智郎从饭田祥二郎的电报中,看到了一个还不成熟的指挥官。当然,他也能够想象得出,饭田祥二郎接到自己的命令后,心中的恼火程度。

“必须执行命令!”梅津美智郎没有给饭田任何商量的余地。

饭田祥二郎尽管恼火,尽管遗憾,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执行命令。相对于帝队的安危来说,自己个人的荣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饭田没有直接回山阴,而是向西南方向的张庄一带急进。他必须完成接应掩护109师团的任务。

确认饭田执行命令之后,梅津美智郎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山阴、张庄、马营庄几乎是一个等边三角形。饭田一旦脱离战斗,以现在106步兵师的状况,已经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了。只要饭田和山冈能够顺利与自己回合,哪怕34是的追兵到了,自己或战或退,都由不得对方了。以自己现有的实力,加上大同的守军,歼灭对方佯攻部队自己还是有把握的。虽然这次战斗由于敌人的摩托化部队的意外出现,没有完全达成战役目的,但是总的来说结果勉强还可以接受。

此时,106步兵师乃至代县的局势依然艰难。34师快速纵队的的油料弹药基本告罄,需要必要的补充和修正,106师部的兵力十去其六,仅有211旅还保持较为完整的战斗力,却还要面对饭田支队的巨大威胁。34师最快还需要2个小时才能全部抵达。白林中现在不论如何也没有力量对山阴日军发动进攻。

代县一战的结果,梅津美智郎能够勉强接受,但是李华雄却不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这是我们来到这个时空后打得最窝囊的一仗。这个白林中是怎么打仗的?”李华雄已经接近于暴走。“最可恨的就是303旅,他们已经大意到不顾死活的地步。你死了没关系,还让那么多战士做你的牺牲品。该死!该杀!”

“军长,”石磊谨慎的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华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命令106步兵师、34师立即对梅津美智郎展开进攻。告诉白林中和叶海涛,如果放走了这个老鬼子,他们也就不用回来见我了。另外,命令郎朗加快行军速度,火速驰援!”

“军长,”石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34师已经非常疲劳,106步兵师目前损失惨重,仓促间对山阴展开进攻恐怕会有更大牺牲!”

“更大牺牲?只要能够歼灭梅津美智郎这个老鬼子,就是把这两个师拼光了也值得。要是他进入河北,恐怕我们牺牲的就不是两个是的问题!告诉白林中和叶海涛我不听解释,不听借口,我只要结果!我只要这帮鬼子死在山西。”

“是!”

李华雄的命令像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刺眼的放在白林中面前的桌子上。

“师座,军令不可违啊!”刘非凡提醒还在兀自发楞的白师座。

“以我们当前的状态,我们如何展开进攻?”白林中幽幽地说道。

“军令不可违啊!”刘非凡只得再一次提醒自己的师座。

“也罢!”白林中长叹一声,终于下达“进攻”的命令。

同一时间,叶海涛和郎朗分别向自己的部队下达全速前进的命令。

一场恶战即将在大同上演。

第六十三章绞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