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刺痛（五）
日本鬼子的行动速度绝对称得上迅速。伞兵们刚刚降落，还未完成集结动作，枪声就已经开始响起。并非巧合，也并非华侨军的空降部队运气不好，而是日本鬼子的准备分外充足。在朝鲜半岛停火之初，大本营就一再告诫负责朝鲜战场的谷寿夫中将在加强坑道防御的同时，要严防中国人的空降作战。
说起来谷寿夫这个老鬼子的命运就像海浪一般起伏跌宕，他的军事生涯虽然没有终结，但是也处于半休眠的状态。起因很简单——南京大屠杀。他的辉煌和他的落魄都源自这场震惊世界的现代人类灾难。37年的时候，他率领第六师团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追击华北****，10月调至华东战场之后，在柳川平勋中将的第十军编成内参加金山卫登陆作战，不过后勤的缺乏，长途奔袭南京，屡战屡胜，被日军认为是个优秀的高级指挥官。南京沦陷前松井石根生病，由谷寿夫的老上级朝香宫鸠彦王接替出任工程总指挥，谷寿夫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率部率先攻破德械第88师防守的中华门，攻入南京。早在战争前他就在日本海军大学讲授陆战术是就曾强调，作战时的掠夺、强盗、强奸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
秉持这一宗旨的谷寿夫，纵容部队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也就不奇怪了。结果，对于谷寿夫来说很遗憾，南京大屠杀造成的恶劣国际影响不仅为鬼子老兵所不齿（谷寿夫邀请日本参加过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和一战老兵参观，被老鬼子们假惺惺地大骂“坏了皇军威名”），就连日本大本营也感到不安。为了平复世界舆论，谷寿夫于同年12月27日带人本土防卫军担任中路军司令官的闲职。如果按照谷寿夫的资历来说“军政兼优”的谷寿夫应该早在1940年8月1日就被升任大将担任某个方面军的司令官了。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中将。后来，战事吃紧，日本不仅兵力匮乏，而且更为重要的事高级指挥人才的欠缺。于是，谷寿夫又迎来了他局势生涯的第二春。为了让自己绽放的更为绚丽夺目，谷寿夫调动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经历投入到朝鲜南部的整体防御作战之中。
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是有道理的。这名以第三名成绩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第24期的老鬼子，还曾写了一本《机密日俄战史》，具有非常高的价值，也正因为此，他被认为对日本陆军的军政和军事教育方面有很大贡献。抛开政治立场和民族仇恨不谈，仅从纯军人的角度来看，谷寿夫当真称得上是一名很优秀的鬼子。这从他构筑的防御工事以及迅捷的防空降作战部署就可见一斑。
空降部队，面对越来越密集的枪炮声，并没有丝毫紧张。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这句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一种真实战斗场景的写照。作为执行空降作战的指挥官们非常清楚，相对来说，鬼子的机械化程度并不高，难以在短时间内集结充足的兵力。而空降作战的要义在于，在敌人最不喜欢的时间出现在最合适的地点。空降兵们利用自身卓越的作战技能和良好的协同能力，在陆航部队的掩护下，迅速消灭了前来围剿的小股日军，向预定地点集结。在轰炸机编队的狂轰滥炸之下，日军的集结速度收到了极大的干扰。第923空降师第一空降旅一团、二团，在陆航旅的支持下，迅速夺占了西部的论山机场和东部的永川机场。第二旅则与第一独立空降师协同向战况最为激烈的大田方向进攻。以期冲鬼子后方实施如破，与正面部队前后夹攻。
奇兵并不需要多少数量。当你正在全神贯注与正面之敌交锋的时候，一直精锐奇兵出吸纳在自己身后是什么感觉，不用亲临战场也不难想象。空降部队一路快速挺进，遇到稍强的抵抗，就护航空中力量予以支持。此时，固定翼飞机立即会把顽敌之阵地变成一片火海。直升机则对顽固火力点实施定点清除。
谷寿夫虽然对防空将实施了精心的准备，但是长期脱离战场的结果就是他奥特了。或许在他和他的部下来说，他们对华侨军的实力已经充分重视了，然而，事实上他们依然低估了华侨军。这不能完全怪他们。华侨军随着国防科技的进步或者说完善，那些已经被后世充分证明正确的战术，在战场上的应用也越来越频繁，而且还在以令人目不暇给的速度不断更新变化。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传统军人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一个的人就算再怎么具有开创精神，他毕竟会有他自己的局限性。而且，他以及他所在的团体中每一份子的局限性相叠加的结果就是使这种局限性进一步扩大。最让日本军人痛苦和纠结的地方正在于此。他们掌握的那些作战技能或者说战术素养，在对抗美军的时候，可以说相当令人满意，可是正是这些正确的东西却在华侨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变与不变都是一个问题。一支军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应对各种各样的敌人。让他们放弃自己得心应手的技战术，换一种并不熟悉的战法，并不容易。更何况这种所谓的新战法还不知道在哪个将军的腿肚子里面转筋呢？
谷寿夫为代表的日本军人，已经接近所能地从自己脑海中挖掘潜力，千方百计地研究华侨军的作战特点，制定具有针对性的战略战术。可是，最终他们发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狡诈多变花样翻新。一些还处于小众脑子中的某种设想，比如特种作战（此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或者充其量不过是雏形）都被他们几乎运用得得心应手。这是一件令人非常崩溃的事情。就像一个武林高手，你全身的功夫对别人都有用，而且可以说胜算很高，可是唯独对某一个人没用，而且对方还在不断的成长，而你却始终找不到破解办法，好不容易玩空心思找到了自认为能够奏效的方法，结局依然是失败，这能不让人头疼欲裂吗？
谷寿夫此刻就是这种心情。骂街解决不了问题，只能采取果断措施应对当前的情况。谷寿夫有他的难处。面对华侨军前所未见的猛烈进攻，日军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一定损失（在他们看来华侨军的损失绝对称不上惨重），但是自身伤亡的情况极为惨重。那些所谓用于防空降、反登陆的部队，不得不在前线频繁的告急声中一点一点补充到一线前沿。在持续的抽调过程中，那些部队更多的成为一种象征或者心理安慰罢了。谁也没有想到，华侨军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能够突然发起如此规模和猛烈地空降作战。而部署在朝鲜半岛以及本土的飞机又几乎全部用于抵抗盟军对本土实施的战略轰炸，其数量还在以令人心碎的速度递减。最让谷寿夫难受的就是，在这次空降作战中他所能够直接指挥的飞机几乎毁损殆尽，本土的飞机现在还遥遥无期，因为盟军新一轮的轰炸比前几次更加疯狂。因此，谷寿夫的作战部署几乎全部落空。
来自前方和后方的坏消息，让谷寿夫一筹莫展。他现在手中几乎无兵可调。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二线部队中的高丽部队，充数去抵挡势如猛虎的空降部队，一起迟滞他们进攻的脚步，为自己硬的一点点时间。此刻他最盼望的就是，来自本土的增援部队了。不过，谷寿夫不敢对此抱太大的希望。在这么猛烈的轰炸面前，集结部队并顺利投送到朝鲜半岛，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在制定作战计划大纲的时候，没人能想到，来自敌人的轰炸会是这样的史无前例的规模。
正如谷寿夫所担心的那样，日本大本营无法将补充兵力及时运送给岌岌可危的朝鲜和库页岛前线。来空中和水下的威胁，粉碎了大日本帝国大本营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不仅损失难以承受，而且重新集结部队显得非常困难。几乎铺天盖地的轰炸机，肆无忌惮的抛洒着重磅炸弹和熊熊火焰，这一切足以令经历过的幸存者肝胆俱裂。在卫星和狸猫的共同努力下，日军所有的调动部署都在特区军委的参谋部的桌子上，这样的信息单行透明绝对是致命的。虽然在局部日军可以暂时阻挡华侨军的脚步，然而从更大尺度上来说，他们已经落入不可挽回的失败之中。只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大日本皇军本身没有意识到罢了。
朝鲜半岛和库页岛的战火依然在猛烈的燃烧。随着，华侨军空降部队后续投入，日军的抵抗越来越呈现出布置的状态。当单兵云爆弹和火焰喷射器激发的火焰，把越来越多的坑道、堡垒变成炼人炉之后，喷薄的火焰、人形的火球和刺鼻的人肉焦臭味，终于击垮了残存鬼子的神经和抵抗意志。一双双放下武器高举着的手，战抖着随着主人从各个隐蔽的角落里鱼贯而出。
一轮红日冲出乌云的羁绊从山峦背后喷薄而出，点燃了山头上的白雪。蓝天下，一时让人分不清那里是阳关普照，那里是人类厮杀后的遗迹。白雪上的鲜血和燃烧后的污浊，默默地向世人展现着刚刚过去的惨烈和悲哀。
在朝鲜战场取得如破性进展的时候，从遥远的库页岛也传来令人激动的好消息。华侨军成功粉碎了日军坚固的防线，四路大军正势如破竹般地展开追击，以图将日军全歼。这些消息让魏剑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战斗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是他毕竟在48个小时之内突破了日军坚固的防线。到了现在，恐怕连日军都不怀疑华侨军的胜利。这个时候，伤亡的代价，战士的鲜血和生命，已经不再是魏剑捷所关注的焦点。相对于这些来说，他更关心敌人的防线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突破，以及部队进发到什么位置。对于他这个级别的指挥官来说，军事地图上不断前移的小红旗才是他最为关注的事儿。这些东西不但关系到战斗能否取得胜利，更关系到他个人的荣辱成败。经年累月的战争早已经让他的曾经敏感的心麻木了。死亡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一个数字一个点而已。曾经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经历，已经渐渐远离他的记忆。他现在身处后方的指挥部内，甚至都听不到远方战场上的枪炮声。所有这一切，都已经渐渐远离了他的记忆。或许在梦中某个片段，他才能够回到他曾经熟悉的战场。到底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或许只有老天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