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回归(十四)

1945年6月18日凌晨5时,西北方面军第19、第20军,共6个师,分别从蒙古与唐努乌梁海交界的乌兰固木地区和木伦地区,兵分两路向唐努乌梁海发起进攻。西路军,为第20军第52摩步师、第55摩步师师、第76步兵师,从特斯出发,沿特斯河向唐努乌梁海萨马加尔泰进攻,攻占后沿克孜勒至萨马加尔泰公路,向首都克孜勒进附近以西出发,东路军为第19军的第71、第74骑兵师、第82步兵师,由乌兰固木出发,翻越唐努乌拉山脉向唐努乌梁海西部重镇阿克多五拉克方向进攻。集结在喀纳斯附近的第21军的2个骑兵师,向中苏边界运动,随时准备越过中苏边境,策应蒙古西部军队的行动。为了配合收复唐努乌梁海的行动,中队分别由喀什噶尔、伊宁、塔城等地向中苏边境运动。

“我们所说的唐努乌梁海可不仅仅是指,蒙古西北、萨彦岭以南、唐努乌拉山以北,所谓图瓦自治州的17万平方公里的山间盆地。”在战前的准备会上,武定国参谋总长厘清此次军事行动的最终目标“唐努乌梁海地区包括三个部分,蒙古的库苏古尔省、狭义的唐努乌梁海盆地,以及于1869年9月4日和9月13日,俄国逼迫中国签订的《乌里雅苏台界约》和《科布多界约》中被俄国掠走的十余万平方公里的优质草场。即所谓的‘图瓦共和国以西直属俄罗斯的部分地区’,也就是后来所谓的阿尔泰共和国。由于蒙古已被我们占领,因此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至少还应该包括所谓的阿尔泰共和国。还是那句话,出来混,他妈的总是要还的。”

武定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番话。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不仅不能保护国家的领土完整,而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领土被别人霸占**而不能为力,还有什么比这更深刻的痛苦呢?我们因为国际战略、发展经济和稳定边疆的综合考虑,最终从法律上放弃对这些土地的所有权、索要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考虑,这种行为总不能令人释怀和愉悦。尤其是对于军人来说,基本上等于耻辱。当年是没办法,而现在自己有能力终结这一切,又怎能不让武定国同志有种终于可以出口恶气的感慨呢?他只恨自己不能亲自率领军队,踏上故土,在叶尼塞河洗刷自己的军靴和愤怒。在武定国下达作战命令的同时,他亲自给第20军军长和参谋长“捍卫真理”(军长葛振黎、参谋长闻寒微)组合发电:“不要放过俄罗斯人,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理由。”

葛振黎和闻寒微二人端详着总参谋长的“私人嘱托”,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武总还是比较了解咱俩”闻寒微嘟囔道:“放过俄国人?我脑子可没进水。”

“没错!”葛振黎轻轻的点点头,“他们的存在就是对我们的侮辱!既然莫斯科不相信眼泪,那我们就只好让他们流血了!”

中队进入蒙古之后,苏军在唐努乌梁海地区边境地区增派了兵力,然而,由于苏联在远东地区的防御重点是贝加尔湖以东和滨海地区。唐努乌梁海地区东、南有蒙古作为屏障,与新疆交界地区又是自己传统的势力范围,虽然是边疆,但是长期以来一直作为自己的绝对后方看待。因此,就像在远东地区所做的那样,不断抽调从法律上来讲并不属于自己国民的图瓦人开赴苏德战场,所以,这里的防御力量只有一个团级规模的边防军,要防御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显得相当薄弱,几乎等于没有。所谓的增兵,只不过是一种姿态。在蒙古地区发生战事之后,作为预防性措施,从阿尔泰自治州和哈萨克斯坦临时调来2个步兵团。最然也对唐努乌梁海地区进行了动员,然而这里的总人口不足十万,再动员又能如何呢?更何况已经向欧洲战场征调了数次,这里的图瓦人已经心生怨气,只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华侨军之所以以牛刀杀鸡,更多是为了日后作战做打算。

命令下达之后,李华雄并十分担心战役的进程。他更关注战役之外的另一场战争。蒙古的领土是收复了,然而如何真正收拾蒙古地区的人心,这是一个更令人头疼的问题。毕竟蒙古离开祖国已经近30年了。在蒙古战役筹划阶段,李华雄就和刘远洋、武定国、王天浩等人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王天浩的意见是以华北模式解决问题,即以经济的改善促使蒙古人心归附。刘远洋则认为,发展经济是不可或缺的因素,改善当地民生是祛除叛乱势力影响的重要措施,但是文化上的导引教化才是治本之策。

考虑到蒙古人民在统治者和沙俄苏联势力的刻意为之,导致他们与汉族文化隔离日久,贸然采取文化认同的动作,恐怕引起当地群众的不理解被别有用心人利用。倒不如顺应蒙古人民的宗教信仰,恢复外蒙的活佛转世系统之后,再徐图之。因此,刘远洋建议,从西藏迎回九世哲布尊丹呼图克图,但是要进行必要的改革。也就是政教分离,限制僧侣阶层的特权。礼遇照旧,实权剥夺,使其变为名副其实的宗教人物。这样对收服现生活在苏联境内的原蒙古各部的人心,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可以提请国民政府予以册封,相信国民政府为了自己的颜面必然不会拒绝,不管怎样故土新归永远是一个领袖的荣耀。索性把这个人情卖给委座,也算是对其坚持抗战的认可,让在其退出历史舞台之前再给历史多留一点美好的记忆。随后,特区政府就迎接九世哲布尊丹呼图克图的具体事宜进行仔细地研究谋划。

南京。总统府。

江南的雨总是那么缠绵悱恻,久久不愿离去。

这场委座(现在应该叫总统了)亲自发动的内战,正在朝着非常不利于****的方向发展。****被美国抛弃之后,更多的是用缴获的日式装备武装自己。东北这个重工业基地,国g双方谁也没有得到。失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后的双方,作战人数、作战规模的缩水,使得战争的惨烈程度大幅度降低。由于有来自华侨军方面人员技术等方面间接的支持,前辈们的战斗力比抗战时期上升了几个等次。在中原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兵锋直径抵达长江南岸。来自外部的压力,使得原本就纷争不止的派系斗争更加白日化。委座采取了各种措施弹压维持内部的纷争,鼓舞同志和军队的士气,积极构筑岸防工事。虽然还拥有半壁江山和长江天堑,但是包括委座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已经腐朽的政权风雨飘摇。那些不争气的诸侯王公、豪门望族,依然在大肆盘剥,为自己预留后路。

刚刚应对完桂系的逼宫,委座真的感觉到累了。他疲倦的坐在沙放上,潮湿的空气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躁。他看着窗外,耳边再次响起枪炮声和厮杀声如同噩梦一般挥之不去。他似乎看见成千上万的g军,如同钱塘大潮向着自己汹涌而来。委座闭上双眼,不禁长叹一声。

“父亲,文白和辞修到了。”大公子看着疲倦的父亲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他希望今天的消息能让父亲宽心一些。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不过也算是在一片阴霾之中的点点光亮吧!

“文白、辞修,做吧!”委座示意二人坐下之后,强打精神回到沙发中。

二人对望了一眼,陈诚示意张将军先说。

“是这样!”张将军扶了一下眼镜说道“刘远洋再次来电,请求中央政府派员赴北京,主持金瓶掣签仪式,正式册封九世哲布尊丹呼图克图,准许其重新驻锡庆宁寺。他们希望国民政府派员赴外蒙出席主持九世哲布尊丹呼图克图的坐床仪式。”

委座听完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反应。

“李华雄他们打到哪儿了?”委座缓缓问道。

“他们已经攻克唐努乌梁海首府克孜勒,另外,他们越过阿尔泰山,光复戈尔诺——阿尔泰斯科(阿尔泰自治州首府)。”陈诚轻声说道。

“这个李华雄啊!”委座点点头“看来还是你们对他们更了解啊!真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和苏联人为敌。”当初,张将军和陈诚认为李华雄的最终目标很可能是苏联的时候,委座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他根本就没太在意。没想到,他们不仅真的展开收复故土的行动,而且进展如此神速。委座对华侨军在新疆的平叛行动以及华侨军收复故土的行为从内心讲是支持和赞许的。如果是他想要向苏联动手,也会选择现在。不过,委座担心依然担心美国的阻挠、以及日后俄国人缓过来之后的反攻倒算。那样无疑将会是比日本鬼子入侵还要惨痛的另一场灾难。作为任何一个统治者,不论他的政治思想、治国方略和意识形态如何,恐怕没人愿意在自己的统治时期国土沦丧。相反能够收复故土都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依然还是现在中国的名义统治者。“如果不知节制恐怕会误国误民啊!文白,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认为,国民政府不应该拒绝他们的请求,并且应该全力支持并大肆宣传。”张将军坚定地说道:“从华侨军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们对如何恢复蒙古的政治局势收拾民心,是有长远考虑的。对于深受喇嘛教浸**的蒙古人民在饱受苏联人荼毒之后,恢复他们的信仰,并实行彻底的政教分离,不失为一步好棋。此外,”张将军犹豫了一下,在委座鼓励继续说道:“他们或许和我们与g方的理念不同,但是从他们采取的措施和一贯宣扬的国家民族思想来看,他们不仅不会出卖国家的利益,而且坚决的、可以说不计代价的维护之。”

“我们能不能争取他们的支持呢?”委座转向张将军和陈诚,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李华雄的举动的确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最起码表示李华雄依然承认国民政府。这让委座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不过,也是稍纵即逝。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委座知道这差不多等于妄想。

“尽量争取吧!”张将军和陈诚不约而同的回答道。不过任谁都能听出他们并没有丝毫信心。

“好吧!我看还是麻烦文白跑一趟吧!”本来陈诚是最好的人选,但是陈诚作为他们曾经的长官,并有东北不愉快的经历只好作罢。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大战在即,工作千头万绪,委座也实在离不开陈诚。张将军老成持重,又和李华雄有在新疆愉快的合作经历,称得上是绝佳人选。

“是。”

张将军领命之后,内心可以说极为不平静。这次任务更多的是一种礼仪象征意义。他对自己说服李华雄支持国民政府,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就他个人来说,他无法抑制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他非常希望通过这次出行,能够更多的了解这名在中国最有实力的铁腕人物,到底想把中国的未来引向何方。作为一名把振兴中华作为自己毕生努力目标的高级官员,他希望通过自己所服务的这个政府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事实已经表明它无法承担这份期许。那么他不得不为自己国家的未来命运担忧。李华雄看似痛快的行为,会为这个国家带来什么,这是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有权利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