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回归(十)

十余万战俘对于曾经动辄百万计战俘的苏联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人民父亲同样不当回事。但是,蒙古事件已经充分表明,华侨军在远东的崛起已经严重威胁了苏联在该地的安全和利益。敏锐的苏联人有理由相信,今天他们在外蒙动手,要求外蒙回归,那么下一个就是唐努乌梁海、然后是外贝加尔、滨海区和库页岛。中国人的行动已经让苏联人看到,他们非常有可能准备趁苏联危难之际,试图恢复中华帝国的版图。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在俄罗斯人的眼中,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平等条约之说,更没有什么条约是不能撕毁的,就像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一样。问题的关键是双方的实力对比。侵略这个字眼仅适用于外国,对于本国的类似行为来说,过去叫开拓,现在叫解放。面对现在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局面,人民父亲终于想谈判了。可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令人民父亲几乎吐血。

原来,就在那个他没当回事的所谓“联合声明”规定的期限过去一周,苏联方面突然接到蒙古“中国人民联军”的照会,要求苏联方面在1945年6月20日上午7时,分别在恰克图和博尔贾的苏蒙边境迎接被遣返的苏军战俘。所谓的中华人民联军将此照会,通过电台和报纸对外公布。中国人的举动令所有列强费解,没听说过在冲突还没结束或者没有达成任何协议的情况下就遣返战俘的先例。中国人的这种举动被包括苏联在内的多数国家解读为:中国人不想扩大事态,或者使事态升级。由于苏联方面手中并没有战俘可用于交换,因此面子上非常难看,不过,苏联方面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拒绝接受本国战俘啊!除非他们宣布这些战俘为叛国者,恐怕这种先例也非常少见。就算要清洗要等到他们回国之后再说,于是,苏联方面接手了中国方面的“请求”。是日,就在苏联方面提前在边境严阵以待准备交界战俘的时候,在苏联远东地区发生了一件令整个苏联陷入极大愤慨之中的事件,这个事件同时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

是日,凌晨5时30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哈巴罗夫斯克(伯力)赤塔和伊尔库兹克等五座城市,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条件下,分别有数十个降落伞零零散散的从天空中缓缓落向城市的各个角落。时至6时左右,这些已经落地后已经散开的箱子,才陆陆续续被当地的驻军、警察和普通百姓发现。军队和政府再想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

“上帝啊!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50年后,已经71岁的尼古拉维奇,面对记者的时候,依然难掩心中的恐惧“那天,我正准备到赤塔郊区的工厂去上班,您也知道战争时期,每一个不上战场的人都要努力工作。我走到巷子口等我的邻居伊凡结伴。突然我听见冲我走过来的伊凡指着天空惊慌地对我喊,你看那是什么?我抬头看见天上有几个白色的东西向下落,其中一个正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落下。伞兵!快躲起来!受过民兵训练的伊凡喊道。于是,我就和伊凡,以其躲到拐角后面。当时我们俩害怕极了。一直躲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这一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虽然我们都没见过伞兵,可是听那声音绝对应该是一个非常重的东西。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听外面没有动静,于是我们就乍着胆子向外看。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在巷子口,巨大的白色降落伞覆盖着一堆东西,在降落伞旁边的地上有一些白色的袋子散落了一地。我们俩观察了很久,没有看见伞兵,好奇心促使我们走了过去——”

说到这里尼古拉维奇满是沟壑的脸上,泛起一种非常痛苦的表情,眼中流露出的恐惧依然难以掩饰。他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寂静的街道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伊凡拿起一个袋子,紧接着他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尖叫了一声就把袋子扔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停说老天啊、老天啊!我真后悔当时的好奇心。我也拿起了了其中的一个袋子,感觉软软的,仔细一看。天啊!”尼古拉维奇,说到这里反复又回到了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时刻。“袋子里面全是人的耳朵。全是耳朵全是耳朵!我和伊凡都吓坏了,想跑可是腿根本就不听使唤!天啊,全是人的耳朵,全是。”

“您还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我当时吓坏了,真的吓坏了。我依稀记得好像每个耳朵上都订有一块布片或者纸片之类的。我记不清了。等我稍微缓过一点来的时候,警察和军队已经来收拾,并警告我和伊凡忘掉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对外乱说,否则,就把我们扔进劳役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人们哪儿能不议论啊!后来,我听说人们说,除了耳朵之外,还有人头。这些都是在蒙古被俘的苏联士兵。每只耳朵上订的布片就是这名士兵军装上的标牌。那些人头则是级别高一些的军官。每一个袋子和降落伞上都有中国人的用俄文写警告,大概意思是说,凡是侵犯中国人利益的,不论他们距离中国有多远,中国人都不会放过他。一定要告诉我们的后代,中国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非常和善,但是千万不要激怒他们——永远!”

谣言和恐慌并不是强权和高压就能阻止的。当负责交接战俘的官员得到终止交接命令的时候,为时已晚。中国人早已经把九千三百七十四名失魂落魄、神情恍惚,肮脏邋遢,宛如刚从墓地中爬出来一般的苏联战俘,扔在边境之后扬长而去。

发生在边疆各个城市的“恐怖事件”,并没有吓倒“见多识广”的苏联基层官员。虽然在一开始他们感到极度不适应,但是经历了反复大清洗洗礼之后,似乎对这个世界上任何恐怖的事情都有了天然的免疫力。而苏联高层却受不了了。自己搞恐怖是一回事,外人强加给自己的恐怖却是另一回事儿。不论是克格勃还是人民父亲再接到报告之后,并没有什么国际的反应,人民父亲只是淡淡的告诉贝利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作为领袖不会忘记喊几句类似:“伟大的苏联人民不会被敌人的暴行所吓倒,我们要以千百倍的残忍报复对方,让他们后悔今天的行动。”

包括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李华雄,都低估了苏联普通百姓的忍受力和承受力。这件被冠以“威远”代号的行动,在华侨军内部同样也有不同的声音。以刘远洋为首的官员,对这种野蛮残忍的行径予以坚决反对。这也是穿越一来,刘远洋和李华雄之间爆发的第一次严重分歧。而且几乎毫无遮掩。刘远洋怎么也没想到,李华雄这么快就真的将“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付诸实施。

“一千多年以前的手段怎么能在现代社会运用呢?”刘远洋无法理解受过高等现代教育、位居军队高官多年的李华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么做不仅不可能吓倒夷狄之君,只能激起更加强烈的反抗。而且全世界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将会成为不折不扣的恶魔的代名词。”

“暴力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李华雄静静的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哥哥,在办公室内满脸通红的暴走。“不论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还是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他们作为游牧民族的后裔,不论过去多手年,他们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崇尚强者的血液。欺软怕硬是他们的本质属性。我认为他们可以放火,我们就可以点灯。你我都清楚,他们在殖民过程中,或者在民族和国家崛起的过程中,什么肮脏的勾当他们没干过。抢劫、贩毒、贩奴、残杀异教徒和所谓的野蛮人。他们不能在干完坏事,洗洗手穿上西装假模假式的扛一杆人权文明、民主自由的大旗,就真的变成所谓的文明人。对于别的民族遭受的苦难我没兴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对于我的国家民族和同胞所遭受的苦难,我一定要加倍返还给他们。尤其这个德罗斯民族”说罢,李华雄蹭的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内悬挂的中国地图面前,手指着江东六十屯地区,也就是俄罗斯的所谓滨海地区。

“大哥,你来看”李华雄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尼古拉耶夫卡、波亚尔科沃、穆拉维约夫卡、格罗杰科沃、沃尔科夫、库罗巴基诺、格里布斯基……这些名字你不熟悉吗?尼古拉耶夫是积极侵华的沙俄头子;波雅尔科夫是最早侵入黑龙江活吃索伦人的所谓俄国冒险家;穆拉维约夫连哄带吓逼中国签订瑷珲条约的俄国政治流氓;格罗杰科夫作为所谓滨海州总督是屠杀中国人的刽子手;沃尔科夫组织策划海兰泡惨案,大肆屠杀我华人同胞的阿穆尔州四区的警察局局长;格里布斯基是直接策划江东六十四屯血案,并组织对80余个中国村落万人大屠杀的所谓阿穆尔省军政长官。俄国人生性虚伪阴毒举世公认。他们说俄罗斯幅员辽阔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土地。这些土地不论是合法的还是非法掠夺的。他们又说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的鲜血换来的。他们应该换个说法,他们的土地都是用别人的鲜血换来的。”

“是谁给这些地方命名,他们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是以他们民族特有的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欢愉,还是对我们的恣意侮辱和毫不留情的藐视?都不是。俄罗斯有用伟大民族人物命名的传统。由于对伟大人物的理解不同,所以俄国人每次政府更迭总要换一些地名。然而,江东六十四屯地区的名字,历经沙俄、苏联、远东国、苏联、俄罗斯联邦,却从来没有变更过。他们为什么要在凝结着中国人奇耻大辱的地区如此密集的个这些恶棍命名?说明在俄罗斯人眼中,这些流氓恶棍骗子无赖,个顶个都是他们当之无愧的英雄,是俄罗斯民族精神所在,具有超越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执政理念的普世价值。他们还要世世代代对这些混蛋们顶礼膜拜下去,教育他们的后人。他们把这样的人当做英雄的民族,完全可以证明这个民族价值观。而对于这样的民族,我坚持认为暴力是他们唯一能够听得懂的语言!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未来依然是这样!”

李华雄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大哥,不是我偏执和激进。我们要努力减少在收复远东国土上的牺牲和损失,对对方心理上的打击和摧毁是必须的。而对于俄罗斯这样把沙文主义当做圭臬的民族,唯一能够摧毁他们意志打消他们内心妄想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承受无法承受的损失和痛苦。让他们一想到我们就浑身战抖噩梦连连。所有的这一切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就是要成为上帝的鞭子,持续不断地鞭笞他们的身体,以驱走他们心灵深处的魔鬼。”

“这仅仅是开始!”最后,当李华雄离开之时,冷冷的撂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