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鏖战(十一)

狼牙在机场周围山上山下的一通折腾,不论是高炮阵地的鬼子,还是机场内的鬼子都被炸蒙了。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机场的守卫部队。不过,狼牙们对此早有准备。为了防止敌人的守卫部队趁夜色在山林的掩护下,悄悄向高炮阵地增援,爆破组在行动之前就在守备部队的驻地门前和预定的道路上埋设了地雷和爆炸物。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炸死多少敌人,最重要的是起一个提醒警示和为炮兵定位的作用。从守卫部队方向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张晓明腾出三门大口径高射炮,用于拦截和迟滞增援的敌人。在三发急速射之后,狼牙们内行地校正弹着点,紧接着如磺的炸弹从天而降,直接砸向鬼子和缅甸皇协军的头顶。黑夜、炮火和密林,共同成功地营造了恐惧氛围。三门炮数量绝不算多,但是别忘了这里是山地丛林,可供敌人前进的途径也并不多。数量不多的几门大炮基本起到了震慑和迟滞的作用。

山顶上的狼牙们,成功的运用三七高炮驱散了鬼子的炮兵之后,又有4门大口径高炮投入到炮击机场和守卫部队的行列之中。刚才狼牙顾不过来的鬼子备用机场,立即遭到浩劫。鬼子高炮阵地的位置选择的非常精到,也正是这种精到,成全了狼牙,使他们有机会可以一并解决两座机场。备用机场在顷刻间所蒙受的损失,甚至比主力机场还要严重。炮声刚起,同样视装备如同生命的备用机场的鬼子飞行员们,急忙从宿舍中奔向各自的飞机,企图强行起飞以挽救宝贵的飞机。也正因为这样,当狼牙的炮弹光顾时,那些已经开始滑跑的飞机和正在准备滑跑的飞机,顿时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飞机的爆炸和规避炮弹时相互撞击更增加了混乱局面。飞行员和他们的座机一同湮灭。因此,他们的损失在一开始就超过了主力机场。

爱惜装备没有错,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应当具备的品质。然而,什么事情都不能过头,过分强调装备的重要性,往往就会忽视了战争最重要的因素——人。尤其是空军这种技术密集型军种,培养一名飞行员要被造一架飞机困难得多。在技术军种比例小的落后的军队中,往往都不同程度的存在重视装备而轻视战士的倾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挺机枪的价值远远超过数名或者十余名战士的生命。这样的情况在中国不论那支军队中都屡见不鲜,并非他们不明白人与物的价值关系,然而,残酷的现实表明,获得一挺机枪要比从街上抓几个壮丁难得多。这种现象发生在工业几乎为空白的中国并不奇怪,其实发生在工业发达的日本也不奇怪。他们的确已经进入到世界先进工业国的行列,在亚洲是老大,但是放在世界上他们则依然落后。过惯了苦日子的小日本在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在亚洲的颐指气使并不能遮掩他们在欧美强国面前的自卑。资源的匮乏和恶劣的生存条件导致他们无法从容面对人和物的关系。

“撤退!”

敌人的护卫部队距离高炮阵地越来越近,张晓明知道自己和队员们都已经尽力了。毕竟敌人的数量太多了。现在不走恐怕就永远也走不了了,于是,他下达了撤退命令。突袭行动已经取得了比预想还要好的结果,现在如何把这些兄弟安全带离这里成为最重要的任务。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以后有的是机会。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晓明带着哥儿几个把炮位前最后一发炮弹发射出去之后,迅速撤离阵地没入丛林之中。

机场护卫部队在短短的不到三公里的山路上,可谓历尽磨难。不是有人掉进陷阱一命呜呼,就是被树枝上、草丛中的地雷炸得胳膊腿乱飞。伤亡的数字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令所有官兵无时无刻不处在紧张和恐惧之中。这种现象就像癞蛤蟆爬在脚面上,不要人它膈应人。另一个令守卫部队毛骨悚然的就数狙击手的威胁了。尽管各国对狙击手的叫法不同,认识程度有深有浅,但是狙击手是干什么的却没人不清楚。要说在大白天死一个两个军官或者关键岗位的士兵,没什么稀罕,可是在这黑灯瞎火的丛林之中,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的被秒杀和爆头,就有点匪夷所思了。由主动红外像转换技术(近红外区)为核心的红外线瞄准镜,能够

利用光电图像转换原理来实现夜间观察的。红外光源照射目标,夜视镜将不可见光红外像转换成可见像。这类技术虽于三十代末期开始研究,在二战中得到发展与应用。由于太平洋战场的变化,原本广泛地用于太平洋战场上装有主动红外夜视仪的步枪瞄准镜,并未闪亮登场。因而,这项技术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军人所能想象的物件,尤其是像日本和缅甸这帮土鳖们更是难以理解。在黑夜中,日本军官和深受日本军人影响的缅甸军官非常好认,因为他们即便在丛林之中行军,也不愿放弃长长的颇有些碍事的指挥刀。狼牙的狙击手们就是利用这一点,在漆黑的丛林中不断狙杀敌人的各级军官。

其实,人类的恐惧绝大部分来自无知。比如电闪雷鸣,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人们的恐惧可以说无以复加,一但真的知道原因之后,也就无所谓了。在战场上,每一种在战争中被证明有效的新型作战技术,在被世人所熟知之前,其给人带来的杀伤的同时必然附加巨大的恐惧。在巨大的恐惧面前,机场护卫部队的行动速度被有效地遏制。二十来名狙击手,面对人数众多的军队,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吗?很多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对此难以理解,发出这样的感叹和疑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把狙击手想象成为李寻欢,就不难理解了。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李寻欢,面对一群武林高手而他手中只有一把飞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很简单,没人愿意成为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下一个例证。尤其是你亲眼看见过他例无虚发的时候更是如此。再加上黑夜、丛林等非常具有戏剧性的因素,恐怕就不难理解鬼子和缅甸军人的畏缩和恐惧了。

当鬼子和缅甸的“皇协军”们“攻占”了高炮阵地之后,还没来得及欢呼胜利,就被惊天动地的爆炸送到天空和谷底。狼牙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杀伤敌人的机会。他们在撤退前,在将弹药库中的爆炸物和油料,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给冲上阵地的敌人们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凶残的鬼子呢?鬼子再傻也看得出对方人数并不多,因此胁迫着“皇协军”们和他们一起进入凶险莫测的丛林之中,寻着狼牙的脚步紧追不舍。

狼牙的撤退迅速而坚决。进入丛林的狼牙如鱼入海。各小组交替掩护,凭借高超的作战技术,精准地杀伤后面的追兵。枪声并不密集,基本都是短点射,然而击杀效果却令身后的追兵不寒而栗。爆破手在撤退的间隙,依然不忘快速布置简易诡雷,利用随处可见的藤蔓枝杈设置陷阱。这些东西同样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一方面迟滞敌人行动,另一方面为火力组提供目标指示。只要爆炸声一起,密集的子弹和榴弹瞬间就呈扇面型覆盖炸点后的范围。鬼子和皇协军的惨叫声几乎随即响起。在丛林的海洋中,面对如此精准的打击,对于任何一支军队的军心士气来说都无异于一种灾难。你明明知道敌人的数量不多,而且就在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的前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敌人的脚步声,可是不论怎么努力,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敌人依然故我。面对这样的情景该怎么办?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缅甸皇协军不知所措,经过大风大浪的皇军同样也不知所措。但是他们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流别人的血总比留自己的血要好得多。于是,他们就像在中国一样,逼迫皇协军冲在前面。既然敌人数量不多,那么携带的弹药量自然有限,放着这帮傻逼不用岂不是可惜。引狼入室和为虎作伥的缅甸皇协军傻是傻了一点,不过生命只有一次的道理并不艰深,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在黑暗的丛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装死、开小差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鬼子和狼牙几乎同时发现追兵的力量渐渐薄弱了,空隙越来越大,供狼牙自由发挥的空间也越来越广阔。

人的体力不仅是有限的更是存在个体差距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追兵相互之间渐渐拉开的距离。对付狼牙这样的军队,即使一点错误不犯也不见得能把他们怎么样,更何况屡屡犯错误的追兵呢?张晓明决定利用敌人之间的间隙,打一个小小伏击战,迅速消灭追兵中的突出部,从而彻底改善狼之队被动逃跑的局面。在张小明的指挥下,狼牙迅速分成三个战斗分队,第一分对负责正面狙杀,第二、三分队负责从左右两翼穿插。狙击手火力支援手迅速就位。瞄准镜中鬼子们的身形清晰可见。张晓明虽然不是专职的狙击手,然而枪法也绝对称得上一流。他一枪打翻突前的敌方指挥官,引爆了这场称得上微小规模的伏击战。被三面包围的敌人中绝大多数是被迫突前的皇协军。根据他们的“经验”,密集的枪声一般都是在爆炸声过后才会来临。追了这么久,距离上一次的爆炸声已经隔了很长时间了,渐渐他们相信了敌人的弹药即将消耗殆尽的想法。因此,才在皇军的逼迫下乍着胆子向前冲。而现在骤然出现的这片枪声,打破了他们的经验,自然也被吓了一跳。

狼牙们绝不会给自己的对手留下任何调整的机会。他们的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在隐蔽待敌或者接敌的时候,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出击的时候,则要求具备“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猛烈、精准、配置合理的火力,像一阵惊涛骇浪,从正面和侧面一起向突前的敌人涌来,迅速将其吞没的干干净净。

后面的追兵看见前面的战斗,并非不想迅速前去支援(姑且信之),但是,经过近一夜提心吊胆的折腾之后,实在是力所不逮。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除了满地的尸体和声嘶力竭的呻吟呼救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敌人的身影呢?

歼灭追兵的突出部之后,对于改善狼牙的处境的确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和追兵渐渐拉开的距离。然而,在这场亡命追杀之中,狼牙自身的损失也不小。十一名队员永远地留在了莽莽丛林之中,七名重伤,其余几乎个个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伤。他们不敢稍作停留,依然疾步前行。重伤员被死死绑在简易担架之上,由同伴轮流抬着艰难的在山间跋涉。张晓明是有先见之明的,他太了解自己这些兄弟了。都是一条条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兄弟受伤宁死也要把他带走,而受伤的人同样宁死也不愿拖累别人。在牺牲的十一个人当中,就有两位是受重伤之后自行了断的。当时战斗非常激烈,张晓明顾不上。当他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就加强了对重伤员的“监管”,称得上严防死守。“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甚至把他们的下巴都摘了下来。由于重伤员的存在,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正是为了改善队伍的整体生存状况,张晓明才冒险发动这次小小的伏击战。

终于到达了预先设置的补给点。狼牙隐蔽了下来,同时派出一个分队,将敌人引向远方。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味撤退,除非敌人放弃,否则绝无脱险的可能。听着渐行渐远的枪声,张晓明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暂时安定了一些。向情报支援中队发出了请求支援的信号。一天之后,他带领狼牙趁夜色向预定的接应地点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