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南进（十二）
狼之队终于出动了。
这是一支不仅在特区、在中国，甚至在世界上也绝对称得上人员和成份最复杂的军队。这支军队里面不仅有中国人，还有缅甸人、老挝人、泰国人、印度人甚至国籍不明的人。几乎囊括了中国西南以及与中南半岛交界处的各个少数民族，甚至还包括不能用民族只能用部落或者某某人来指称的“人”，比如木可人。他们没有明确的民族归类，在狼之队到来之前，他们绝大多数都还生活在树上，有自己的语言、没有文字，基本还处于原始社会的生活状态。由于这些民族中的绝大多数，都属于国际性民族，郎朗认为，狼之队为了实施东南战略和日后作战的需要，必须要得到这些族群的支持和帮助。只有这样，狼之队才能在远离特区的中南半岛立足。他和这些民族交好并博得他们好感的方式非常简单，就两个字——医药。
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些民族之间乃至民族内部的不同分支之间，经济发展极不平衡。例如傈僳族，居住在丽江宝山周边的傈僳族已进入封建地主经济社会。居住在大小凉山周围的分化出一些中小奴隶主。而居住在怒江以及缅北江心坡以及印度阿萨姆邦的傈僳族，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还基本上处于原始社会末期。虽然农村阶级有了一定分化，但是依然存在原始的公有制和家长奴隶制。所谓家长奴隶制就是奴隶被当作家庭成员或养子看待，日常生活与主人略有差别，社会地位较低，有的奴隶可以赎身为自由民。
对这些生产力极为低下，文化非常不发达的民族，给他们讲什么国家大计，民族大义和扯淡没什么区别。在很多人的脑海中甚至还没有国家和民的概念。如果采取像以前那些统治者一样的强迫手段，和郎朗这些人的现代理念极为冲突。不过这些困难，对于曾经成功开辟过根据地的狼之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狼之队的工作队携带着大量的药品，在****军政官员差异的眼光中，在当地马帮的帮助下，深入到滇西南的山山水水之间。为这些就医基本靠巫术的民族，带去了现代医药文明。那些即便在****眼中也依然贵如黄金般的抗生素等药品，被狼之队那些败家子儿们像撒纸钱一样扔给未开化的“土人”们。在世界医学史上，医和巫本是同源。
在落后原始的民族中，巫师即是能与神沟通的精神领袖，又是全部落的医生，救命星，因而具有崇高的地位。当现代救命星们，用现代医药为他们救死扶伤之后，在他们眼中这些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人无异于神仙转世。生存比什么都重要。当听到这些“神仙”们说，现在有一帮人要欺负奴役他们之后，纷纷拿起刀箭和“神仙”们出山。真的出山之后，才发现神仙们身边携带的“法宝”比刀箭更好使，排列的阵势方法也比自己习惯的方法更管用，于是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各种战术训练。狼之队这种办法要比国府强征边民修筑滇缅公路时所使用的方法，文明的多也有效得多。成功的关键，有意识理念方面的，更重要的依然是经济实力的支撑。
当然，交流永远是双方面的。在狼之队带给少数民族兄弟枪炮医药的时候，这些兄弟们也向狼之队传授了真正的丛林生存技能。这些世代生存在丛林之中的人们，很快就发现那些几乎无所不能的同伴们，一进入山林，笨拙可笑得令人难以接受。一根树藤几丛树枝，在这些丛林的精灵们手中都可以变成捕猎的工具，当然你愿意用来杀人也不无不可。在丛林之中，行动坐卧走，无处不学问。狼之队虽然进行了一定关于丛林作战的训练，但是对丛林的了解依然皮毛。在这些高手们的指点之下，狼之队对丛林的认识和适应能力，得到了飞速的提升。在短期内要想达到丛林精灵们的水平，绝对是奢望，于是，狼之队大量吸收他们中最优秀的份子加入特战队。双方各展所长，各取所需，都从对方身上获得了自己最需要的技能。经过特区批准，第三支陆军特战队“狼牙”，在“毒狼”“毒刺”特战队之后，终于在狼之队诞生了。在李杰接近于无耻的纠缠中，郎朗终于无可奈何地把这支新鲜出炉的狼牙，交给他主管。其实，郎朗也知道，李杰腆着脸挂了一个“名誉队长”的身份（这或许是世界上级别最高的特战队长），也不过是过一过特战队员的干瘾。以他的级别，终生再也没有可能踏上特战的前线了。
深知这一点的李杰同志，可不管这一套。他煞有介事的亲临特战队，出席授旗仪式。拔着标准的军姿，迈着一丝不苟的正步，郑重地从郎朗手中接过红底黄字军旗。郎朗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副手。这是一次小规模的仪式，可是狼之队内几乎所有前特战队员们都出席了这个仪式。特战队员出身的狼之队高官们，其实都想李杰一样始终无法割舍心中的特战情结。“狼牙”虽然只有不到四百人，在三支特战队中，是规模最小的一支。但是这些从“土匪”一步一步走来的前特战队员们，看到这支由自己一手缔造的队伍，依然难掩心中的那份自豪与激动。
“同志们！请稍息，”李杰一脸凝重地开始自己的“就职演说”，“我们今天有了自己的旗帜和名字，说明什么？”李杰环顾神情肃穆的队员们“说明我们六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六年的时光没有虚度。我们用自己的成绩和战果，证明了我们存在的价值。今天，我们不再山寨，不再业余，而是一支真正的特战队。‘狼牙’，多好的名字。我们就是狼之队最锋利的牙齿，令所有敌人胆寒的牙齿。今天，你们就要踏上征程，我要求你们用敌人的鲜血，使这面飘扬在你们眼前和心中的旗帜更鲜艳，用你们的行动，让‘狼牙’两个字成为敌人的噩梦！出发！”
郎朗特意把‘狼牙’的成立仪式和出征仪式安排在同一时刻。正如李杰所说，他需要队员们用战斗，用敌人的鲜血宣告“狼牙”的诞生。他要让自己的敌人明白，自“狼牙”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张晓明（曾经的悍匪张二狗。一点红的“老”部下，当年以不到18岁的年龄，就在“土匪界”小有名气。）为了成为真正的特战队员，他放弃了营长的官职，甘愿成为一名战士。“狼牙”成立之前，为了精心打造这支队伍，李杰等人在整个狼之队内挑选队员。前“山寨”版特种侦察大队，同样没有给予任何关照，一切以实力说话。经过严格的考核，特种侦察大队大约以二比一的比例进入“狼牙”，张晓明成为第一批入选的队员。然后，就是更为严格的训练和淘汰。由于，郎朗把这支特战队定位为以从事热带山地丛林作战为主，因此要求更加专业化。在这方面，以张晓明为代表的来自内地，尤其是北方的战士们处于明显劣势。相较于作战技能的提高，适应丛林的能力更为艰难。因此，那些来自西南少数民族的战士们，留下的几率更高。张晓明们，从最开始的不理解、不服气，到后来的潜心训练是有一个艰苦的蜕变过程的。
那些少数民族的战友们，学习掌握武器技战法的速度令他们瞠目结舌。而作为丛林之子，所必须具备的丰富的经验、迅捷的反应、敏锐的洞察力，却不是那么容易练就的。“一名优秀的猎手，武器不是最重要的。”此刻，张晓明才算真的明白当初郎朗这句的话含义。比不过怎么办？学！为了不被淘汰，张晓明们躁动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心态问题解决了，其余的事情就好办得多。这些人能够入选山寨特战队，自然都有过人之处。能力、素质都不缺，缺的只是对陌生环境和规律的认知和掌握。不敢说脱胎换骨，也称得上掉了几层皮的张晓明们，终于在狼牙站稳了脚跟，成为117颗狼牙之一。在狼之队内，万里挑一算不上，千里挑一绝对名副其实。如果算上狼之队本身的精锐程度，称其为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张晓明也成为三个中队长之一，在李杰一声令下，率领自己的38名队员，进入缅印边界的崇山峻岭之中。加上张晓明在内39个人，居然来自18个民族或部族，在世界军事史上也算是一道风景。
地处喜马拉雅山脉东端余脉的印缅国境地带，绝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人迹罕至。此地山脉幅员达数百公里，高峰耸立。这一带还是世界上雨量最多的地区。每年6月至9月的季风期，所有的河流溪谷，泛滥成灾，大树漂浮于上，道路坍塌离析。这片地方极不适合大兵团作战，但是对于像“狼牙”这样的小股部队穿插渗透，简直就如同天堂一般。只不过前提是你得有能力活着走出丛林。
热带丛林没有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的区别。人一进入丛林，就仿佛进入一个闷热潮湿的混沌世界。“放眼”望去周围到处是各种知名不知名的乔木、灌木和藤类组成的世界。你根本体会不到所谓天然氧吧带来的清新感受。残枝败也腐烂之后发出的气息，在被太阳炙烤之后，形成一种令人烦躁不安的氛围把人紧紧裹在其中。根本用不着剧烈运动，汗水和着丛林中的湿气，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粘稠膜，腻腻的滑滑的。张晓明和他的特战队员们，早已经熟悉了真实的丛林。他们轮流挥舞着开山刀，走在队伍前面披荆斩棘前行。耳边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告诉他们战场快到了。
“原地休息，注意警戒！”话音刚落，张晓明就“习惯性”的发现队伍里少了几个人。他们或者爬上树冠，或者隐身在某个进入警戒线内的必经场所的要点。张晓明拿出指北针和地图，再次确认位置和方向之后，倒头便睡。能吃能睡时特战队员的必修课。不论在什么环境之中，他们都能使自己在战友的保护之下，快速进入深度睡眠。深度睡眠对于恢复体力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平常人看似睡眠时间很长，其实绝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浅睡眠状态，也就是有梦境产生的时段。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3个小时。也就是这段时间，人才真正进入睡眠状态。特战队员们轮流休息之后，再次踏上征程。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摧毁英军在阿萨姆邦的一系列机场。也就是著名的驼峰航线上的机场。新丝路开通以后，由于西南和缅甸的局势并没有影响驼峰航线的运行。随着日本鬼子撤离中国大陆地区，这条危机重重的航线的战略价值正在迅速下降。只是为了快速给委座的西南军团以及狼之队进行补给换装，尽快完成出兵东南亚的部署，才没有最终撤销这条航线。它对中国本土抗战事业的作用已经基本上归于终结。在现在因帕尔战役中，直接导致日本失败的原因就是补给，而给日方补给造成最大危害，给盟军补给予以最大支持的恰恰是空军。为了帮助日本获得因帕尔战役的胜利，使之能够成功进入印度，特区决定给驼峰航线上的各个机场实施定点清除式的打击。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定位，预警机长途跋涉从华北飞行到西南边境也不现实。万一有个闪失，哭都来不及。这就需要特区出动的现代飞机，在尽可能缩小进攻规模的前提下扩大进攻成果。于是，狼牙们提供确切的机场坐标，给远程轰炸机指示目标就显得尤为重要。当然，狼牙们在完成主要目标之后，是否再自由发挥一下，提高行动的附加值，就不是特区军委这个层面需要考虑的问题，而是需要郎朗费心的事情。
张晓明带着自己的中队，用了近一周的时间终于进入印度境内。他们兵分三路分别向印度汀江至迪斯布尔沿线的机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