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杀戮（一）
日本海提前上演惊心动魄的俄罗斯版“神风特攻”，就那么突兀的呈现在以追求凄美的死亡为最高境界的日本人眼前，瞠目结舌之余，也颠覆了他们脑海中对白种人贪生怕死的蔑视。然而，在日本人心惊肉跳的时候，苏联红海军同样也领略了“神风特攻”的风采。在诺门罕战役中受尽了中岛97飞机**的苏联人，再次经受了强烈的刺激。二十余架日本战机呼啸而至，在苏联海军还未完全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这些飞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一架接一架和苏联水面舰只亲密接触。大批优秀军官被清洗所造成的最大恶果，就是军队的训练水平急剧下降。疏于训练的苏联海军官兵面对如此搏命的打法基本上束手无策，因此所遭受的损失要比日本人大得多。
两次“神风特攻”的导演者毫无疑问就是特区空军。已经“阔”起来的徐鹏雄，对于早期劫夺的日式飞机，尤其是苏联援助的老式飞机的容忍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不是败家子，但是他更心疼和自己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兄弟，还有那些辛辛苦苦的培养起来的飞行员。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会让自己的飞行员驾驶着过时的飞机，去和传说中的敌人玩儿命。当特区已经拥有较为先进的飞机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把“过时”的飞机淘汰了。一部分用于初级训练，一部分被当作试验品。挑拨苏联远东驻军和关东军的关系，是特区的既定策略，因为，包括李华雄在内的所有特区军官都没有自大到同时挑战双方地步。渔利，永远是特区的首选。为此，在陈纳德的“飞虎队”来到中国之后，李华雄在徐鹏雄的强烈建议下，果断的调回了所有支援重庆抗战的日式和苏式飞机。这些飞机经过一系列的空战之后，出勤率已经大大降低，因此，委座爽快的同意了。这些飞机调回特区之后，徐鹏雄要求尽快把他们改装成为无人驾驶飞机。对于徐司令这个不合时宜并且颇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遭到了博南的强烈质疑。
“我们的发展，还没到这一步。”博南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一些，“各种研制、攻关任务已经让军工科研部门左支右绌，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和精力，进行这项我认为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并不迫切的任务。徐司令如果不能给一个充足的理由，这项工作不能展开。”
“我没有你所说的充足理由，”徐鹏雄微笑着说：“我知道，您老人家现在面临着各种各样迫切的工作。自动化技术的重要性，不用我来做过多的强调，我们要想始终获得技术上的领先地位，很多工作就要坐在前面，而不能陷入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境地。如果那样，我们不是永远都跟在别人后面跑，就是永远都手忙脚乱。现在，这项技术的研发或许没有那么急迫，但是对于我们的无人侦察机、预警机的维护都具有重大意义，对于未来我们航空业的发展同样有着深远的影响。所以，我恳请您老人家恩准。人财物方面空军都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徐司令，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是就我来说仍然有些牵强。”任凭徐鹏雄如何威逼利诱，最后博南撂下一句“我需要认真考虑。”就匆匆告别了徐鹏雄。再后来的日子里，在很多场合，博南都拒绝和徐鹏雄讨论这个问题。最让徐鹏雄不能接受的就是，李华雄也坚决地站在博南一边。半途而废，那永远不是徐鹏雄的选项。遭到拒绝之后，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和能量，在空军内部组建了一个专门机构，要求在六个月内完成徐布置的任务。由于没有占用后勤和科工委方面的资源，博南对此也只能听之任之。后来，包括徐鹏雄自己都没想到，他一个看似无意，甚至还有些赌气成份的决定，奠定了中国在自动化控制领域翘楚地位，也成就了未来的“远东电气集团”。该集团在接收日本的电气企业之后，在五年内成功超越西门子和通用成为电气业的巨无霸。
当然，徐鹏雄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远见卓识得到了王天浩的鼎力支持。从天浩集团的相关部门，挑选了8名精英级人才，火线参军，投入徐鹏雄麾下。自“小王国”成立后，徐鹏雄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基本上都耗在这里。徐鹏雄不仅仅是督促，而且还亲自操刀上阵。作为前工科高材生，徐鹏雄在从军近三十年之后，重新披挂上阵。他还真不是玩儿票，而是实打实的领受攻关任务。那些曾经混迹于天浩集团的精英们，看腻了官员们不懂装懂大言不惭的嘴脸之后，没想到这个特区大佬级的人物，居然能够这样与民同乐，不，应该说与兵同甘共苦。感动之余，工作进度自然也大幅度提高。在动用了特区材料储备和摔了五架苏式飞机之后，于第四个月终于试飞成功，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这一刻，就是对当初质疑的最好回答！”当徐鹏雄目送四十余家“特攻飞机”腾空而起之后，转身对身边的李华雄和博南说道：“挑拨和渔利，必须在不能把自己装进去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否则，就弄巧成拙。要让我的飞行员执行这种自杀式任务，除非先弄死我。”
“老徐啊，”李华雄拍了拍自己这个老搭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是啊！”博南也应声道。
“早说？早说你们就能答应了？”徐鹏雄使劲板着脸，猛然憋不住笑了出来，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说实话，当初我也没想到今天。只不过，我当初看着无人机的出勤率越来越低，心里是着急罢了。空军是一个技术密集型的军种，装备和人员这两个方面的制约尤为突出。培养出一个好飞行员太不容易了，能减少一点损失总是好的。”
“老伙计，放心吧！会越来越好的！”李华雄坚定的点点头，他深刻的理解徐鹏雄的痛苦。穿越以来最难最痛苦的恐怕就数徐鹏雄了。空军不同于陆军，在穿越之初到现在，陆军始终也必须处于优先地位，否则根本无法立足和发展。而与空军同样属于技术密集型的海军，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迫切，特区对它的倚重更着眼于未来战争的需要。空军则不同，从一开始，就要需要配合作战，可是，特区又没有能力为空军提供充足的保障。用那么先进的飞机执行低端任务，徐鹏雄为飞机揪心，这是一种痛；后来，用高端飞行人才驾驶低端飞机执行危险任务，他为飞行员吊胆，这更是一种痛。等到新培养的飞行员陆续上机之后，人员的缺口和飞机的缺口总是交替出现，始终无法达到良性平衡，使得徐鹏雄和他领导的空军一直无法充分完全地发挥其作用。这种局面，对于深刻理解制空权，在战场上极端重要性的徐鹏雄来说，无疑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由于特区的发展和美国的援助，极大缓解了人机之间的矛盾。作为一名优秀军事家，徐鹏雄又必须为特区空军的将来未雨绸缪殚精竭虑。
李华雄看着消失在天际的机群，有点怅然若失。特区穿越以来，在多次的赌博式的决断和作战之中，从没有像这次带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压力。在国g之间周旋，已经让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现在，自己一帮人要带领特区在强大的美苏日之间上下其手，稍不留意就可能把特区乃至中国带入一个未知的危险境地。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不是一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就能完全涵盖的。有的时候真想放弃，自己这是图什么呢？什么家国大事什么民族伟业，都他妈的见鬼去吧！甭说自己了，就算真的伟人又能如何呢？百年之后也不过全是浮云罢了。找一片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就算这些是奢望，哪怕能够，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呀！李华雄知道这些不过是心中的一闪念罢了。前边有人拽，后边有人推，人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放弃就能够放弃得了的。正所谓人在江湖吧！李华雄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空，他转身回到候机室。再有半个小时，老朋友陈诚同志就该到了。还是想点实际的吧！希望特区能够顺利度过这个坎儿。
日本海。
“准备发射”陈联沉声下达命令。海面上的混乱并未促使他下达等待多时的命令。他依然在等待。黎明时分，当“周围”苏联潜艇越来越多的时候，陈联知道等待多时的机会来了。苏联红海军遭到神风特攻之后，太平洋舰队司令员尤马斯赫夫，向游**在日本海的所有潜艇下达了攻击一切日本帝国舰船的命令。狼群们在成功挑起日苏潜艇之间的战端之后，非常大方的帮助苏联潜艇清扫他们通往死亡的路障——日本潜艇。由于出色的降噪功能和先进的攻击能力，一艘又一艘日本潜艇在没有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命丧以他们国名命名的海底。在狼群们的帮助下，苏联潜艇开始向日本联合舰队汇集。与此同时，苏联的水面舰也向预定海域开拔，陆基空军整装待发，准备对日本海军还以颜色。报复心极强的斯拉夫人，开始他们的自卫反击战。
两枚鱼雷相隔五秒挣脱大鱼的束缚，高速向自己的目标飞驰。鱼雷如水之后，大鱼立即开始下潜，暂时脱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向鬼子友善的提个醒儿。在大日本帝国海军尽情**苏联红海军之后，再给鬼子一个乐极生悲的教训。
对于贪婪的北极熊，陈联和他的绝大多数战友一样，没有丝毫好感。痛失的广阔领土，被独立的外蒙古等等无不拜它所赐。承认满洲国的是它、向我国广泛渗透的是它、胜利后掠夺本该属于我们的果实是它、抢劫我们的资源设备财产强**们的先人还是它，在逼迫我们丧失日本海出海口之后，依然念念不忘包括中东铁路、旅顺港在内和远东利益的依然是它。因此，他一直希望能给北方邻居一点颜色，狠狠的教训一下所谓的老大哥。（特区的远东战略不是他这个层级的军官能够明了的。）现在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陈联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两枚鱼雷命中日军一艘轻巡洋舰，巨大的爆炸不仅沉没了一艘战舰，更激发了鬼子的愤怒。山本的嘱托几乎被所有人抛在脑后。驱逐舰、反潜型护卫舰，在广阔的海域拼命搜寻苏联潜艇。随着一枚枚深水炸弹落水，渐渐亮起来的海面上陆续飘起一团团潜艇内的垃圾和尸体。运行起来称得上轰鸣的苏联老旧潜艇，在反潜能力有了很大提高的日本舰队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严重缺乏训练和合格指挥官的苏联潜艇部队，战争思维还停留在一战水平。潜艇被击中发出的巨大声波，令慌乱之中苏联潜艇进退明显失据，更谈不上什么战术配合。撤退，不是没想过，只不过，那些在大清洗中以出卖告发朋友首长同事战友起家或者躲过一劫的潜艇艇长、政委们，在清洗的巨大压力下，分本不敢下达撤退的命令。政委们一边给潜艇官兵做深入的思想政治工作鼓舞士气，一边鼓动艇长向日本海军发起英勇无畏的攻击。
真理再多前行一步就是谬误，精神再多强调一点就是宗教。真正的信仰不是依靠狂热支撑，相反他与理性是天然的盟友。在战争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没有精神的支撑，没有信仰的依靠是不可能获得胜利的，但是抛开一切，仅仅依靠这些就显得可笑和愚蠢。
惊恐的苏联潜艇官兵，用信仰的狂热掩盖内心的怯懦，结果可想而知。海面的垃圾和尸体越来越多。为了追求心中的不朽和所谓的英勇，竟有潜艇不顾一切的浮上水面，顽强的向日本舰队中某一艘军舰一面发射鱼雷，一面直挺挺撞过去。红海军的英勇，让很多日本鬼子回忆起白天“神风特攻”那一幕。错愕之余，一门门速射炮爆豆般炸响，一枚枚炮弹挣脱炮管的束缚拥抱那些“勇敢”的潜艇。勇敢者游戏，临近尾声的时候，在舰队远方的天空中一场规模空前的空中厮杀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