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第5师团发起进攻的同一时刻,关东军第20、21、22混成旅和驻天津的混成第2旅团,25000余人倾巢而出,对A集团的北线,发起疯狂进攻。这次进攻的指挥官是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本多政材少将。其实按照本多政材少将的预想,在A集团发起进攻之初就应该对支那军队发起进攻。可是寺内寿一没有同意。自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香月清司的死,给他带来的震惊可想而知,也引起他对敌人的足够重视,再不敢轻敌。本多政材少将的排兵布阵充分体现出了他的谨慎。第20、第21混成旅为左翼,第22混成旅、第2旅团为右翼,夹运河东西两岸向大城和青县猛扑过来。

A集团。北线。112师防线。

112师现在真正是寒冬腊月穿背心——抖起来了。在马厂一战中发了洋财112师现在可谓兵精粮足,装备变态的凶猛。由一个普通的轻装步兵师一跃成为一个不伦不类的伪重装步兵师。为什么呢?说他是轻装师吧!他拥有变态强大的炮兵旅还多两个重迫击炮营。外加2个坦克营。就这还是支援给107师8门火炮之后的状态。说他是重装师吧!他又没那么多坦克。说他是摩步师吧!他又没有那么多轮式运载工具。按照师长叶谦的话说,我就算是个副重装步兵师吧!不仅如此,沧州附近自古土地贫瘠民风彪悍,有武术之乡之称。随着A集团的到来,痛打鬼子的效应,加上热炒宣传和较为丰厚的待遇,要求参军者非常多。112师扩编最为迅速,毕竟人家阔嘛!现在的112师增编了3个独立团。正因为这个原因,韩先楚才放心的把112师独自放在北线。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112师可以较为方便快捷的得到任丘、河间方面的支援。

面对即将开始的战斗,叶谦丝毫不敢怠慢。这一齐杀过来的鬼子,可是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大日本帝国精锐关东军中的精锐。直到现在,叶谦才理解为什么李华雄当初不一鼓作气拿下天津。拿下天津痛快倒是痛快,不过那个时候恐怕来的就不会仅仅是这几个旅团了。虽然鬼子们现在比刚开始的时候谨慎了一些,但是骨子里对中国根深蒂固的鄙视加轻视,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不拿天津就是为了让高傲的大日本皇军不停的填油,不停的为我们输送武器弹药。就像现在这样,挺好!叶谦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句丰胸广告词,自己也不禁笑了。

在大平原上作战,没有完善的阵地那是不可想象的。阵地已经视察过很多遍了,此处水网密布,不适合大规模机械化作战。但是并不妨碍自己动用机械化布防啊!401独立工程旅的大型挖掘机、推土机那可不是摆设。虽然只能在夜里作业,但是那个效率可不是这个时代的鬼子们能够想象出来的。再说了土工作业本来就是咱们人民军队的强项,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热情似火的乡亲们的帮助。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运河两岸一个大型“现代化”防御体系完工了。那些缴获的鬼子坦克,不指望他们进攻,可是做个移动火力点总还绰绰有余吧!交通壕、阻击壕、反坦克壕(陷阱)、反步兵壕(陷阱),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各种不同用途的地雷早已经埋设完毕。为了有效抵御鬼子的炮击带来的无效损耗,经过特批从特区秘密调来数辆火箭布雷车和一批单兵布雷器。自己的打算就是让大运河成为索姆河,成为一部日军的绞肉机。他的作战计划得到了军委的认可。叶谦就像一只南美毒蜘蛛,张开大网只等猎物送上门来。

柳劲升和战友们早早进入位于大运河右岸的马厂阵地上自己的位置。他是一名普通的榴弹发射器射手。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今年刚满三十五岁的他,在任州市和油田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高中毕业考上了一所名牌儿大学,可是家境贫寒的他却上不起。无奈之下父亲只好托他一个老战友的门路,总算让他参了军。到部队之后,他成为一个技术过硬的好兵。可就是这个好兵,每次考军校的名额,都让更多有面子的人给顶了。当兵两年,部队说他军事技术好,希望他在部队再干两年。这样他超期服役。第四年退役了又被特种国家战略战备部队征召,在不知道什么位置的基地服役一年。

终于回家了。正要给他安排工作的时候,当年父亲求的那个“能人儿”老战友东窗事发。原来那个人与军队、武装部的人合谋倒卖服役名额。就这样他成了“黑兵”,油田按制度是不能给他分配工作的。其实是自己没有门路,加上超期服役才会如此。那些如期退役已经参加工作的“黑兵”,也没见谁被辞退。求告无门的老父亲一气之下命赴黄泉。他所有的理想和信念在那一刻全部破灭了。

他得生存、得活着,于是,他做了个小买卖。不愿意交保护费的他,伤了几个小弟。买卖也做不成了。可是他的好身手被大哥看中了。于是,成了别人的小弟。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便是“混社会”“捞偏门”,那也得需要智慧和胆略。

很快,他就成长为别人的大哥。通过正当或不正当的办法(当然不正当的居多),他迅速聚敛财富。然后急速转型,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和成功人士。他通过自己的**威逼迫小弟们改走正途,从而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扫黑行动。正当他的餐饮娱乐业务蒸蒸日上的时候,突变来了。他经过短暂的调整权衡之后,作出决定把所有企业交给特区,并且只保留原有资本百分之五的股份。他知道那将会给他带来安全,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会很快变成一笔巨大的财富。有舍才会有得。他又一次平安躲过整顿。

去年在他差1个星期就满35岁的时候,一纸征召令,他从预备役又变成军人。和他一起被征召的,还有当初自己手底下,来自边远贫困山区2个战友。那是在他发达了之后,履行当初“苟富贵、勿相忘”诺言的结果。现在,他又成为他们的班长。最具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他见到博南的时候,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自己服役一年的基地,距自己的家只有不到二十公里距离。真是造化弄人啊!

柳劲升趴在战壕里,看着远方的景物发呆。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天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呢?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上有些发痒的伤口,那是上次被鬼子的弹片划伤的。每当自己觉得恍若隔世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的抚摸这个伤口。

“大哥”弹药手兼自己的保镖郝满堂凑过来,用带有浓重西北口音的“普通话”说“你说这帮哈怂甚时候进攻!”

“哥哥,我叫你大哥不行吗?”柳劲升急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班长。你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毕竟自己身上沾了那么点黑。别看李华雄对这个时代的土匪能够容忍,可不见得他能够容忍像自己这样原时空的“大哥”。

“习惯咧!改不了咧!”郝满堂黝黑的脸上满是憨憨的笑容。别被他憨厚的外表迷惑,他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优秀狙击手。只要他的手一碰到枪,他就立刻变了另外一个人。在原时空他们三个人只有他杀过人见过血。为了和柳劲升在一起,他放弃了自己心爱的狙击步枪。甘愿做个小工(弹药手)。他不觉得亏,要不是柳劲升他可能会一辈子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为瓦匠师傅递砖上灰。

“必须改!”

“要得!”来自川滇交界处金沙江畔的吴二毛窜了过来,“老子喊你多少遍喽!你好久才能改过来呢?班长,这小鬼子怎么还不来噻,老子等得不耐烦喽!”

“你们俩给我听好了”柳劲升面色凝重,“要说呢,咱们仨人也都算是穿鞋的。别小看咱们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在以后,只要咱们特区存在,那时我们几辈子都用不尽的。所以咱们必须要让它存在下去。还有就是,咱们都得活着。子弹可不认识你有钱没钱!从我记事儿起,我那打过越南鬼子的爹,就没完没了的在我耳边叨叨,子弹专找怕死鬼。一会儿打起仗来都机灵点儿。要想杀更多的鬼子,就得活长久一些。记住了?”

两个人刚要说话,鬼子的炮弹就飞过来了。

“隐蔽!”阵地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大喊。

三个人躲在防炮洞中一边等待炮轰结束一边仔细检查各自的装备。

“大…不,班长,你害怕呗?”郝满堂一边检查步枪一边问。

“害怕!”

“你们呢?”

“害怕!”两个人都点点头。

“还是那句话,要杀更多的鬼子,就得活长久一些。得活着!上阵地!”

柳劲升的团长卫国华从望远镜中,看到鬼子的工兵趁刚才炮击的时候,在反坦克壕上架起浮桥、扫雷。确认安全后,挥手示意进攻部队前进。两个中队的鬼子跟在四辆坦克后面,发起试探性进攻。卫国华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以日军现有的探雷扫雷设备,根本无法探测到大量使用塑料部件的现代地雷。而埋设在前沿的地雷绝大多数是抗爆地雷和遥控起爆式地雷。由隐蔽在一定范围内的战士遥控起爆。当然为了迷惑鬼子还埋设了一定数量传统的老式金属地雷。因此,鬼子们在自认为安全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雷场。当鬼子们来到防坦克战壕边缘的时候,地雷被起爆了。其他反步兵地雷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激活。倒霉的鬼子们被炸得血肉横飞,立即组织撤退,可是刚才还“安全”的路上,现在却危机四伏,不断有人踩响地雷。鬼子们面对那种突然跳到自己胸腹间只有一个棒球大小家伙的时候,除了死亡就再也没有别的归宿了。进退维谷的残存鬼子们成了柳劲升他们最好的猎物。他和伙伴们愉快的把枪榴弹、炮击炮弹扔到那些等待工兵的救援的鬼子们中间。

“太他妈刺激了。”看着一团团血雾和碎肉,刺激的柳劲升气血上涌、心跳加速。似乎多面来压抑在胸中的那口愤懑之气终于得以宣泄。

“班长快隐蔽!”二毛和郝满堂把柳劲升连人带装备一起拖入防炮洞。炮弹炸起的尘土不断散落在他们身上。看着表现异常的大哥两个人都无语沉默。

“班、班长,”郝满堂还是忍不住,“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痛快!怎么,刚才我有什么不对吗?”柳劲升诧异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疯了噻!”二毛点点头。“你不是说了吗?咱们得活着,可是你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想活着的样子噻。”

第三十一章东线(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