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孤城(十六)

“那一幕,我终生难忘!”

屏幕上,镜头缓缓推进,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面孔尽管难掩老态,但是即便隔着荧屏,依然能够感觉到老人冷峻的目光中闪烁着逼人的杀伐之气。

酝酿筹划拍摄近四年的大型系列文献纪录片《英雄时代》终于在1998年和广大观众见面,作为纪念远东共和国建国五十周年暨远东共和国正式加盟五周年献礼片。该片通过对权威当事人物访谈,以大量翔实的史料,第一次揭开了中华远东加盟共和国的神秘面纱,打开了那段尘封的历史。远东共和国自1948年成立后,成为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国家。它的神秘并不在于他的重重铁幕,而是源于世界各国所有的谍报机构倾其所有能力,也无法弄到一份关于这个国家“真正”领导人的真实生平履历表。不是没有信息情报,而是各种自相矛盾的讯息太多。随着第一代领导人相继“失踪”(官方宣称因病死亡,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宣称在某某地方“发现”他们踪迹的报道,为本就披着神秘面纱的大人物又增加了一份扑朔迷离。)还有一件事情更令各国情报机构惭愧不已,他们手中只有个别领导人(李华雄、徐鹏雄)几张在抗战初期时模糊的侧面黑白照片之外(委座到北平协调第六战区与第二战区相关事宜的时,在宴会厅时的照片),连一张他们清晰的近照也没有。

“似乎他们在刻意隐瞒什么”各国的媒体几乎同时发出这样的感慨,能够获得一张李华雄等人的照片几乎成为他们的终极目标。之所以发生这种情况,原因就在于,刘远洋、李华雄等功勋统帅,全部“隐藏在”被外国媒体称为“元老院”的“国家发展委员会”这个机构内。通过台前的各个机构领导庞大的帝国。这些“元老们”从来不在公共场合出现,不接受媒体采访、不接待访问的各国元首和政府首脑。但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领导者。唯一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就是内阁副总理兼外交部长有“东方玫瑰”之称的王文怡。以自己的美丽、睿智和冷峻在外交界驰骋风云四十年。稍具国际关系常识的人都明白,从一名经验丰富的外交高官口中能够得到什么。

那些功勋彪炳的华侨统帅将军们似乎都没有写回忆录的习惯。在他们相继离世或者失踪之后,才由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撰写各种不同版本的回忆录问世。但是,针对同一人的回忆,相互之间又矛盾重重,使得人们更是云里雾里。种种因素,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因此,《英雄时代》热映大卖也就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每天在黄金时段播放时,几乎达到万人空巷的地步,创造了一个收视神话。人们试图通过这些尘封40多年的历史,穿过层层迷雾一窥曾经叱诧风云的统帅风采,还原那个英雄时代。

“那一幕,我终生难忘!”时年88岁的前国防部长仇杨海军大将又重复了一遍,可见56年之前的那场被后人誉为“真正的第二次黄海海战”(既相对于甲午海战,又相对于夺取旅大地区之后的黄海海战)在老将军心中的分量。

“漆黑的海面在瞬间被点燃……”仇杨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停顿了很久,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一夜。事实上,关于那次海战的很多细节,他也是在若干年之后才有所了解。

在鬼子们忙于应付b25和鱼雷快艇进攻的时候,在一万八千米的高空中寻找战机的4架轰—12型中程轰炸机和3架运—18中型运输机已经做好攻击准备。4架轰—12型中程轰炸机菱形队形,由一万八千米的高空迅速降低到五千米的高度,一串串巨大的云爆弹从机舱内向鬼子舰队倾泻而出。然后,在鬼子们还没完全醒过味儿来之前,凭借良好的性能高速脱离战场。“不明飞行物”呼啸而过之后,除了舰炮的怒吼和高射炮亡羊补牢式的密级射击,并没有凄厉的炸弹破空之声,天空显得那么寂静。很快鬼子们就发现了异常。一朵朵白色的伞花,猛然在舰队上方绽放,隐约看到确切地说是感觉到伞花下面悬挂着什么。还未等鬼子采取反制措施,那些伞花在一声接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中如同一现的昙花瞬间消失。一团团似雾似霾的东西渐渐弥漫开来。紧接着在鬼子们的疑惑中,轰的一声,一片片刺眼的火焰此起彼伏的乍现在天空之中,相互纠结翻滚升腾扩散向鬼子舰队席卷而来。面对鬼子舰队强大的防空火力威胁,运输机不可能从容投弹,再加上高速穿越鬼子舰队上空的因素,众多空爆弹投放疏密不一。

因此,火焰不可能在鬼子舰队周围和舰船均匀分布,而且云爆弹在空旷的海面之上的攻击效果并不能达到最大化。虽然种种不利因素的叠加使得云爆弹轰炸大打折扣,但是超强的爆炸和冲天烈焰足以震撼所有的鬼子。并不是所有的鬼子都能够幸运的躲过攻击,安然“欣赏”平生仅见的壮阔景象。由武藏号、日向号和伊势号战列舰以及三隈号、铃谷号、熊野号重巡洋舰构成的战列线自然受到重点照顾。失去动力的铃谷号和缓缓下沉熊野号分别被两枚云爆弹几乎直接命中。在上千度高温的炙烤下,舰上的官兵在沉没前就全部一命归阴。舰上几乎所有上层建筑都被摧毁,身受重伤的两艘标准排水量13440吨的重巡洋舰,再也无法经受这样的惨烈攻击。高温引爆了它们的弹药库,在一阵巨大的爆炸之后,巨舰带着炙热的火焰和破碎的舰体迅速消失在海面之上。铃谷号、熊野号尚且如此,舰队中那些小排水量的辅助舰只,一旦被击中或者哪怕是被近失的云爆弹波及,都难以承受。武藏号、日向号和伊势号战列舰以及三隈号重巡洋舰,虽然幸运的没有被击中,然而散落在周围的火焰卷起的高温热浪,依然令舰上的鬼子,深感燥热难耐呼吸困难。

巨大的爆炸必然引起巨大的混乱。陷入混乱的鬼子舰队的厄运没有结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真正开始。3架运—18中型运输机,在火焰还未消退迅速从高空向鬼子舰队扑来。运输机?没错,运输机!装载巨型钻地弹的运输机。他们对那些辅助舰只毫无兴趣,他们的目标死死锁定了以武藏为首的大型战列舰。ZDII型钻地弹重达7.5吨。一般轰炸机根本无法胜任投放任务,只能有运输机进行投放。原本采用激光、惯性加GPS卫星导航复合制导的ZDII型钻地弹可以进行远距离低空投放,而无需运载机冒险进行近距离投放,然而既然没有卫星GPS也就无从谈起,为了增加攻击的精度,就必须缩短投放距离和高度。缺乏防护的运输机不可能承受鬼子舰队密集的高炮攻击,因此,鬼子舰队陷入最大的混乱的时候,才是它进攻的最佳时机。三枚ZDII型钻地弹几乎同时脱离运输机,骤然减轻重量使得运输机顿感轻松。炸弹在激光的指引下,高速冲向目标。运输机必须在炸弹命中目标之前始终用激光照射目标以指引炸弹,从而无形之中就增加了自己的毁伤几率,这也是需要混乱的原因之一。

吉三次郎中将和他的同事一样充满了恐惧和疑惑。敌人从未见过的新型武器层出不穷,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令人震惊。高温的辐射尤其呼吸困难,虽然达不到窒息的程度,但是巨大的恐惧不自觉占据了他的内心。一旦被这样的炸弹命中那将会是多么可怕啊!吉三次郎明白自己的职责,他命令自己的舰队加强全力加强防空。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命令还未传出自己的指挥室,他就听见一种怪异的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尽管在嘈杂喧嚣的战场上,这种怪异的声音,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包括吉三次郎在内所有指挥室的人都不自觉的抬头仰望屋顶。怪异的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大难临头临头的恐惧油然而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众高级将领的思维也在这一刻发生短路,就那么静静的等待。ZDII型钻地弹,裹挟着怪异的声浪和巨大的势能,一头撞到武藏号甲板烟囱开口处38厘米厚的蜂巢状装甲。强大的势能立即变成巨大的动能,坚硬的复合弹头,顿时撕裂的38厘米的装甲,径直向下一层一层深入。

武藏号在巨大的撞击声中产生剧烈的震动。舰上所有的人都被抛离甲板,又被重重的摔下来。那些还没有陷入昏迷的鬼子,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藏号,像吃了烟垢的巨蛇一般抖动之后,突然陷入了沉寂,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从未发生。片刻之后,ZDII型钻地弹的延时引信引爆了相当于10吨TNT当量的装药。炸弹从武藏号内部引爆,强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向四周散发。密闭的舰体成为钻地弹发挥功效的最佳场所。反复叠加的冲击波,使得整个武藏号就像被充气的气球一般鼓胀开来然后猛地爆裂。振聋发聩的爆炸声随着刺目的火光向外激**。幽深的海水随着爆炸猛地冲上高空海面突然形成滔天巨浪。核心温度达3000摄氏度,燃烧溶解了附近的一切物质。远端未被溶解钢铁部件则随着冲击波漫天飞舞。高温和冲击波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大日本帝国的骄傲。日向号和伊势号战列舰重复着武藏号的厄运。三个超大的火球在海面之上彼此交相辉映,一点点暗淡下去。暗淡的不仅仅是火光,还有幸存的日本帝国海军精锐们的壮志豪情。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和结果,击碎了帝国勇士们的关荣和梦想。

令人匪夷所思的神奇的战争场面,不仅震惊了鬼子,同样也震撼着每一个中国海军官兵。仇杨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不敢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有这样的景观。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是怎么做到,也不敢想还会有什么是它所不能做到的,但是震惊之余,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命令所有的战列舰和重巡洋舰集中火力向硕果仅存的三隈号重巡洋舰展开炮击。

惊魂未定的鬼子此刻称得上斗志全无。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往往超过事物本身,鬼子自然也不例外。当三隈号重巡洋舰沉没之后,浸入骨髓的恐惧,令幸存的鬼子舰队成员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

海军的选择,令运输船上的陆军怒不可遏。大日本黄军的荣誉岂能毁于一旦?疯狂的陆军要捍卫他们的荣誉。但是,在波涛之中的陆军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别人宰割。当两艘运兵船被无情的摧毁之后,对生命的渴望战胜了羞耻心却错过了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一定要让鬼子们知道,面对中队,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仇杨轻蔑的一挥手,数万名鬼子葬身在他们为天皇“开拓”的万顷波涛之下。

“返航!”仇杨知道,这一战之后中国海军将会成为世界最优秀海军之一,中国海军的名字将会永远镌刻在共和国的史册之上。不过,他更知道,回家的路并不平坦,在即将到来的又一个白天,他要面对成群结队的日本陆机战斗机的攻击。他希望他希望自己和自己的舰队能够活着享受这份荣耀,而不是被人们追忆缅怀。

“第二天,”荧屏上的仇杨继续缓缓说道:“鬼子的飞机并没有如期而至,直到下午,鬼子的轰炸机群才抵达。这个时候,我们的路基战机也赶来了。随着我们的航行,路基战机的滞空时间也越来越长,鬼子的战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这些幸存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