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西进(五)

新疆混乱的局势在委座签署的军政两份命令的下达之后急转直下。

按照张将军的建议,委座确认了李华雄行动的“合法性”,当然在给李华雄手谕中的斥责措辞极为严厉。李华雄看罢也只是淡然一笑。相对于暗地的斥责,李华雄更看重命令中“由第六战区入疆部队维护当地秩序至中央军接收防务”这一条。委座在政令中确认了新疆省各部官员的委任状。张将军替代朱绍良任第八战区司令长官兼任新疆省主席。盛世才赴重庆调任农林部长。其余在疆军政官员的职务除部分留任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明升暗降或平级调动。(真实历史:1944年9月11日,盛世才离开了新疆到重庆赴任农林部长,由朱绍良代新疆省主席。张将军于1945年任国民党西北行营主任兼新疆省主席)

以盛世才为首的新疆军政大佬们看到委座的命令之后可谓感概良多。尤其是盛世才。自被劫持以来,时间已经过了一天,机场内频繁起降的飞机陆续运抵大批军队和物资,而自己的部队至今没有任何反应。李华雄的行动不仅得到委座的认可,而且还处处体现出是委座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之举。李华雄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能够逼迫委座俯首,那么自己又能如何呢?虎走山冈龙离水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盛主席现在做何打算?”李华雄再次出现在盛世才面前。

“李长官,杀伐果断,盛某佩服佩服!”

“盛主席真的要赴任农林部长吗?”李华雄一步不让。

“中央命令,自当遵命!”

“看来盛主席心意已决,看来我只能恭送盛主席了。”说罢,李华雄转身作势离开。

“振起(李华雄的字)兄——”老于世故的盛世才太明白什么叫审时度势,什么叫能屈能伸。“昨日,振起兄的建议,晋庸愿闻其详!”

李华雄接下来和盛世才商议具体运作的细节问题。最终盛世才无奈之下只得同意。当时至下午时分,李华雄得到他想要的消息:驻哈密苏联红军第八机械化加强团,被快反部队“依照盛主席的命令”(要求苏联政府从新疆撤走除外交人员以外的全部人员,其中包括军事人员,且须在三个月内撤离。)缴械,并接管哈密防务。马继援的第82军190师的先头部队已经进抵南疆重镇若羌。李华雄几乎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通报给盛主席。盛主席心中惨然一笑,李华雄够狠,把我所有的退路都掐断了,至此,再也没有投奔苏联的可能。

盛世才接受了李华雄的城下之盟后,被劫持的军政要员在空降旅的“护卫”下回到迪化。盛世才一到迪化,立即命令主要军事主官到他的官邸召开会议。看到曾经的“爱将”们各式各样的嘴脸,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盛某戎马半生,为国戍边逾十年——”说到这里盛世才的情绪有点激动,他心情复杂的看了李华雄一眼,然后宣布所辖各部“屯垦戍边、建设新疆”。“诸位如果无意戍边屯垦,我将电请中央另委要职。”一石激起千层浪。戍边屯垦?在这些将领们的脑海中几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新疆地瘠民贫,由于有苏联的帮助,军队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些将领们。现在让他们屯垦谁能接受呢?另委要职?在新疆他们称得上是跺一脚四城乱颤的人物,可是到了中央又算什么呢?朝里没人啊!“我意已决,诸位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在盛世才的“命令”下,迪化防务交给了空降旅。李华雄也有意小小炫耀一下武力,给当地的主人们一点威慑。空降旅本身绝对称得上龙精虎猛装备精良。各型迷彩涂装的空降兵专用车辆、配上伞兵们披挂的精灵古怪的特殊装备,以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被无数恶仗大仗浸泡出来的杀伐之气,为这支迷彩“大军”罩上一层令人恐惧的气势。那些将领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精锐之师,心中的感受不难想象。他们虽地处边疆,但是华侨军队的赫赫威名自然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再说,就凭他们的机动能力和远程投送能力就足以震撼人心。更让他们揪心和顾忌的就是停在郊外机场上的那些飞机。对于缺乏防控能力的新疆各部,严厉的空中打击将是致命的。不过,给这些军官们带来切实巨大压迫感的却是身边那些装束怪异的特战队员。不论是谁,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腾腾杀气所笼罩,绝对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情。

其实,此刻李华雄的内心比任何人都紧张。毕竟他只有这点部队,加上后续空运而来的快反旅人数也毕竟太少。就算哈密的快反旅昼夜兼程赶到这里也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这点部队相对广袤的新疆大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从那些将领们的眼中看到了不满。这种不满很可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酝酿成为一场叛乱。一旦打起来,胜负放在一边,这种自相残杀的伤亡是李华雄最不愿看到的。局势一旦失控,自己部队的补给能够支撑多久呢?想归想,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最盼望的就是第六装甲师尽快抵达新疆,而在这之前最好别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世上不如意事十有,总是你怕什么就来什么。先是苏联驻迪化领事馆就驻哈密苏联红军第八机械化加强团被缴械一事向新疆政府提出严正抗议,继而苏联驻华大使向中央政府提出抗议。国民政府外交部王文文副部长受命全权负责解决争端。委座的意思很简单谁惹的麻烦谁来处理。早在盛世才宣布驱逐苏联人员之时,苏联在新疆三区(伊犁、塔城、阿山)的苏联领事馆人员,联布人员、谍报人员分别在封建宗教上层和知识青年等各阶层群众中大肆活动,鼓动一些地方势力反对中央派军进驻新疆。由于历史上封建统治者在新疆实行的错误民族政策,导致新疆各族人民始终心存芥蒂。现在经过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鼓动,新疆各阶层开始人心浮动。由于这些情况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当年(1944年)直接导致盛世才离疆的原因,就是苏联间谍、联布成员活动所致。因此,特区对此也有一定准备。韩龙城的梦魇早在当初确定新疆攻略的时候,就已经派员进入新疆。再加上,盛世才与苏联的愉快合作以及他的联布身份,他自己的情报组织对新疆活动的联布成员情况可以说非常熟悉。当梦魇破获苏联与领事馆,领事馆与联布成员的电文,拿到确切证据之后,一场规模空前的搜捕活动在李华雄到达新疆第三天开始了。

为了尽快消除隐患,在家的“独狼”和“毒刺”一半成员,全部抵疆。盛世才为了向中央和李华雄表示自己彻底脱离苏联的决心,命令新疆的警察和宪兵全力配合华侨军队的行动。必要时,可以调动军队。一时之间,新疆绝对是军警宪特齐上阵。

大规模的搜捕,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在伊犁,驻军、警察裹挟当地民众发生叛乱。叛军疯狂屠杀各族群众,打着圣战的旗号试图造成新的民族对立。盛世才的各支军队,奉命前去镇压,可是镇压部队隔岸观火,出工不出力,其他部队也乐得静观其变。盛世才也想掂一掂李华雄的斤两。入疆后真正考验李华雄的时刻终于到了。

令包括盛世才在内所有人意外的是,李华雄毫无反应,他依旧每天按照计划拜访迪化工农商学兵各界上流人物,乐此不疲。对伊犁的事情摆出一副于己无关的架势。盛世才等人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在看最后的结果。多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们,鸭子在平静水面之下是忙碌的双脚。的确,李华雄非常忙碌。不论在任何人在任何时代,遇到这种事情都是非常非常棘手的。所谓叛乱,能够喊出口的东西往往都不是其真实意图。就像那些喊着民主叫唤着人权的东西一样,他们想要获得的不过两个字——政权。以宗教、民族、人种等为借口发动的叛乱同样如此。有明确意图或者目标的也是少数人。更多人是因为对现实生活中某种事情不满意,或者仅仅是一时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导致的冲动。这也就是为什么暴乱也好起义也罢,在一开始的时候,真正面对镇压面对死亡威胁,往往都会迅速瓦解的原因所在。毕竟坚定的信仰什么东西的人是少数。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为了尽快平叛,特区动用了几乎全部的技术手段和精锐军事力量。一架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搭乘特战队员、情报部门的行动人员直扑叛军老巢。确定电台位置把电台输出频率输入导弹,电台一开机,一枚枚导弹毫不犹豫砸向电台。并用火箭弹把电台周围三百米范围内炸成火海。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尽快消灭叛军首领,另一方面就是威慑。基本上还处于驿站水平的军队和部落时代叛民,面对从天而降的地狱烈火,内心的惊恐可想而知。很多人几乎所有人根本就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那一片片火海很多人开始进行祷告。更多的人则作鸟兽散。特战队员们当然不会把所有的首领都从消灭,随着斩首的进行,一个又一个隐藏在阴暗角落的联布人员和骨干分子被逮捕。在身在迪化具有崇高宗教地位的大毛拉阿卜杜勒在李华雄的邀请下,亲赴伊犁安抚参与叛乱的信教民众。一场叛乱在发生不到48小时就被迅速平息。正是在这48小时内,逮捕联布、间谍、特务2146人。随后,盛世才在李华雄的授意下颁布命令,宣布在新疆的联布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要求联布必须在一周内上报组织成员,在新疆政府的监督下自行离境。逾期则升级为敌对组织。凡容留、资助,包庇联布的人员与之同罪。

盛世才的命令,令人民父亲大为光火。然而,面对德军大举进攻和国内处于风雨飘摇的局势,人民父亲实在无力也不愿意在远东再生事端,经过一番痛苦的权衡之后,不得不吞下自及酿造的这杯苦酒。随着,第六坦克师开赴新疆,苏联政府撤走了除领事馆之外的所有的军事经济援助人员。对于那些具有联布和zg双重身份的中国人,按照李华雄的意见非常简单,交给zg驻新疆联络处处理。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们只能拥有一个身份,或者联布或者zg,并且不得继续在新疆活动。可是盛世才为了向委座百事自己的决心,做得更加过分,他拘捕一批zg各级人员。本来李华雄想阻止他,后来转念一想,还是把这个原本就是张将军送给前辈们的人情留给他做吧!

对于叛乱民众,李华雄娴熟的采取“分化”“瓦解”“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政策。这些都是前辈们在建立政权的过程中以及在获得政权初期被历史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政策。此时,如果李华雄不充分借鉴和采用,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李华雄干净利落的稳定了新疆局势,立即和盛世才联名电请中央政府委派的政府官员赴任,派驻新疆军队尽快入疆。盛世才也想委座表明愿以农林部长的身份在新疆屯垦戍边的决心和态度。李华雄用了不到三周的时间,不仅让新疆换了天空,而且将乱象纷呈的新疆局势迅速控制住。这份能力令包括委座在内的中央高官们又佩服,又担心。可是不论怎么想,该做的还得做。一干新任新疆政府官员在张将军的率领下,搭乘第六战区飞机抵达迪化赴任。陶zhiyue将军的三个师也将在三个月内陆续抵达新疆。新疆局势已定,可是李华雄还不能离开,后续的事情依然庞杂异常等待他处理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