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青马来说,宁马还是比较温和的。”魏剑捷继续分析道“与宁夏地区不同,甘青两省清末和民国初期,长期存在民族仇杀,回汉、回藏关系都狠紧张,故民风剽悍。青马前、中期军事活动除一般军阀争斗特征外还直接参与民族仇杀,比如对青海藏族的征伐和青马家族的马仲英二十年代同汉族的仇杀等。所以青马军队从上到下有很强的地方民族意识。青马部队士兵主要来自甘青两省交界地区信奉伊斯兰教的回族、撒拉族、东乡族,即使后期融进了大量的汉族士兵后,浓厚的宗教观念意识也是整个青马部队强大的维系力量。宗教礼法形式也进入了部队,直到青马覆灭,青马部队都有随军阿訇。宗教观念及其礼法形式是高层控制部队的手段。在上层统治阶级利用宗教观念蒙蔽驱使下,也由于历史上形成的民族隔阂与仇杀,青马士兵在对外族和外族军队的征战中表现了很强的内聚力和奋勇精神以及残暴行为。

青马士兵凶悍顽强。因为青马武器比较差,因此士兵在战斗中敢于近战格斗,若对方火力弱,工事不坚是很难对付青马的。在对藏军或藏民部落土兵作战时,由于青马的武器也有了优势,青马士兵表现更为出色,曾有青马一个营(300人)击退数千藏军和部落土兵的围攻并使之弃尸数百的战例。在青马与藏民的争斗中,藏民处于绝对劣势,其火器、战术、社会组织的落后根本无法与青马抗衡。

但是,青马的劣势也非常明显,其一就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太差,火力弱。即使在西府战役后其战绩为委座、胡宗南赏识,不但82军新编了两个步兵师,还给予了大量装备,青马整体武器水准才有了较大改观。但是其装备最好82军,在****中连三流大概都算不上。其二就是他们官兵的素质低下,尤其是文化素质。虽然马步芳非常重视军官的培训,也缺了一定效果,但是他却不重视对官兵的文化素质的培养和提高。这与青马士兵战斗精神形成强烈反差。青马士兵及军官文化素质方面的劣势极为明显,军中目不识丁者,大有人在。这方面不但与冯玉祥的西北军无法比,连宁马也不如。马鸿逵是很重视士兵文化教育的,‘所有部队,于入伍三年以内,每人至少须认识三千字,能写普通书信,士兵中无一目不识丁者。’虽可能有夸大,但可以表明,在提高士兵的文化素质方面,宁马比青马强许多。文化素质低下直接制约了青马进一步提高战斗能力。作战时过多依赖士兵的奋勇顽强,即靠蛮劲,虽然对装备较差、作风不硬的军队很管用,但遇到对方火力强大作风同样硬朗的军队,这一招就不灵了。

文化素质低,民族意识强,宗教氛围浓,构成了青马的主要特点。在错误的引导下,就必然变成愚昧、无知加盲从,导致青马士兵残暴的特性。虽然他们在抗战中,表现非常英勇,发生过为了不投降日本人,百余名骑兵集体跳黄河自杀的感人事迹,但是这不表示他们是一支容易团结的力量。毕竟现在日本人距离他们太远了。”

“我们还是先对付宁马吧!”郎朗听完魏剑捷的介绍,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

“都一样,”魏剑捷说道:“青马、宁马虽然不和,但是我们动宁马,觊觎宁马地盘的青马必然会有所反应,甚至会不惜以圣战的名义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对此要有心理准备。”

“经略西北,军事永远是第二位的。”

两个人接受任务之后,都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搜集整理西北诸马资料的案头工作一点也不敢马虎。

银川。马公馆。

“该来的总得来,怕,也没用。”虎狼之师的到来,的确引起了马鸿逵的高度关注。为此,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和马鸿宾的旧恶共商大计。“他们已经成功的吞并了绥远傅某人,看来现在轮到咱们了。”

与外表粗旷的马鸿逵不同,马鸿宾显得文质彬彬。马鸿宾的父亲马福禄与马鸿逵的父亲马福祥是同胞兄弟。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马福禄在北京正阳门激战中阵亡,他的部队便由马福祥统带。马鸿宾当时只有16岁,从此便跟着叔叔马福祥长大。马福祥任西宁镇总兵兼代青海办事大臣时,曾成立西宁矿务马队。由马鸿宾带领,从此起家,以后发展为马鸿宾的基本武装力量。1913年,改任昭武军骑兵中营营长,历任甘肃新军(骑兵约五营)司令,军衔升至陆军中将地位仅次于马福祥。此间经历几次战役,显示出他的军事才能和沉着勇敢。马福祥非常宠爱这个侄子,人前人后夸奖他,说他将来必成大器。父亲对这位堂兄的宠爱,久而久之,便引起了马鸿逵的妒忌,兄弟间往往因小事发生龃龉。后来,马福祥对马鸿宾扶植提拔甚于马鸿逵,因而两人矛盾越来越深。

造成二马交恶的直接原因源自1924年,冯玉祥逼迫马鸿逵率部离绥远撤至宁夏。马鸿逵带着部队来到宁夏边境磴口时,遭马鸿宾拒阻。马鸿宾不想马鸿逵靠近宁夏,担心他的部队扰民。马鸿逵只好驻扎在磴口县三盛公一带。那里靠近沙漠,居民稀少。时值隆冬,气候恶劣,风沙很大,部队露宿野外,没有粮饷,又冷又饿,非常狼狈。马鸿逵一气之下,要带着人与马鸿宾拼命,兄弟二人几乎兵戎相见。最后,马鸿宾作了让步,在烟亩税款内给了马鸿逵10万元,让他解决部队的军饷,这才避免了一场大冲突。风水轮流转,1933年,马鸿逵正式就任宁夏省主席后,为报昔日磴口被拒之恨,他命令部下数月不给马鸿宾部队拨饷,对马鸿宾的第七师驻地限制也十分严格。马鸿宾不得不将部队移驻金积县。金积县长杨思和又奉马鸿逵之命,不准七师直接向地方摊派粮饷,一切要通过县政府安排。这些,引起七师官兵普遍不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马鸿宾无奈之下,只好亲赴南京面见委座。委座以第七师直属国民党政府军政部,军饷直接由南京划拨,问题才得以解决。

“不过,我非常奇怪,以傅某人的胆识才华地盘军队,何至于说吞并就被吞并啊!而且还表现得似乎心甘情愿。”马鸿逵颇为不解,“若非他情愿,完全可以到重庆找委座啊!现在一切以抗战大局为重,连g军委座都可以不打,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吞并别人啊!”

“华侨军队的战斗力在中国堪称第一,恐怕连委座也有所忌惮吧!”马鸿宾沉声说道。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们在磴口和青铜峡搞什么水利建设。”马鸿逵后悔不迭。

“当时,磴口还在傅某人手中,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马鸿宾几乎不屑一顾。

“可是,中卫不是在你手中吗?你不也是嚷嚷着要建吗?”马鸿逵一提起这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傅长官率兵东征抗日,他认为机会来了,于是派兵试探性的进驻磴口。他看到昔日荒凉的三盛公,此时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以及工程规划图,既让他眼红又让他震惊。根据总工程师小威廉(犹太人)的介绍,这项工程以保证灌溉为主,还兼有保证下游工业用水、防洪、防凌、沟通包头至银川公路交通等作用,包括一条长2.1公里的拦河大坝、3处进水闸和一个2000千瓦的左右,能够保证河套灌区和伊克昭盟(今鄂尔多斯市)30万亩引黄灌区适时适量地自流引水灌溉,一条总长180公里的总干渠使河套灌区灌溉面积由过去的290万亩增加到770万亩,控制灌溉面积达1700万亩。

听完这些之后,马鸿逵真是目瞪口呆惊诧不已。一旦这项工程完工,本就富庶的河套平原还不富得流油?久居西北的马鸿逵和其他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一样,对于水、水利的痴迷程度绝对是其他地方的人难以想象的。接下来他听到的工程总指挥冯远征话,就基本上等于听天书一样。

“为了保证合理利用水资源,提高用水效率,减少水资浪费,保证下游水量,我们对总干渠全面采用渠道防渗技术。同时,准备在今年秋后至明年开春之前,动员后套平原近十万军民对区域内的主干渠道,根据不同地段分别采取三合土护面防渗;砌石(卵石、块石、片石)防渗;混凝土防渗;塑料薄膜防渗(内衬薄膜后再用土料、混凝土或石料护面)技术进行防渗漏处理。虽然工程成本提高,但是仅防渗漏一项,水资源的利用效率就可以比原来的土渠提高50%—70%。渠道防渗还具有输水快、有利于农业生产抢季节、节省土地等优点。部分地区准备采取管道输水方式。鼓励农民通过平整土地,改进灌水沟畦规格(如大畦改小畦,长沟改短沟)等综合措施,使灌水均匀,以达到节水的目的。

当前,在狼山县内的傅长官开办的军耕农场(安置绥军军烈属和伤残官兵)以及临河、五原、晏江、狼山等县的屯田农场,试行喷灌和膜下灌试点。与传统的地面灌溉相比,一方水可以当两方水使用。由于取消了农渠、毛渠、田间灌水沟及畦埂,所以,增加了15%—20%的播种面积,相应的使农作物大幅增产,一般增幅可达20%—40%。”

戎马半生的马鸿逵虽然听不懂冯远征所说的什么节水灌溉技术,但是通过对方的介绍,他对后套平原的觊觎之心不得不变得有所收敛。试想谁能把到手的金娃娃拱手于人呢?马鸿逵对华侨军队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看来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言大部分是真的。马鸿逵再土鳖,也不至于不明白军队战斗力和科技技术关系。对方敢于在战乱如斯的中国,建这样的大型水利工程,不仅说明他们的技术能力、财力,更能看到他们的远见以及对保卫自己建设成果能力的自信。

马鸿逵贪婪可是并不愚蠢。他的马家军在磴口驻防期间,不仅没有骚扰工程建设,反而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当听到华北战役胜利结束的消息之后,在第一时间给傅长官去电,“邀请”傅长官接手磴口防务。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傅长官没有等来,却把要命的“虎狼之师”等来了。面对这样一支鼎鼎大名战力彪悍军队,又怎么能让在西北苦心经营多年,已经成功跻身地方实力派俱乐部的马鸿逵不紧张呢?

第六十四章诸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