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军队在山东的胜利,的确鼓舞人心。委座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盛赞华侨军队,可是这场胜利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恐慌。

在李宗仁的配合下,陈诚不负众望,严令第18军军长彭善夺回宜昌。第18军以尸山血海之代价攻进城去,收复了这一战略要地。可是,由于华侨军队全力应对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的两面夹击,对于重庆等地的空中防御难以避免地受到了极大影响。对于这一点,以委座为首的国府军政官员,虽然无奈但是也能够充分予以理解。理解归理解,后果却相当严重。

日军为了尽快摧毁重庆国民政府的抗战意志,在山东战场的基站如火如荼的时候,还不忘集中了长江以南的海陆军航空力量,对以重庆为中心的西南地区、进行了近两个月的狂轰滥炸。按照日本人的理解,只要逼迫委座投降,就可以集中全力歼灭或者诱降华侨军队。

敌机在轰炸重庆的同时,成都、自贡、乐山、宜宾、万县、南充等大、中城市尽数受到毁灭性轰炸,连巫山、奉节、云阳、涪陵、垫江这些不设防的小县城,也受到日机一次次一遍遍的轰炸,房屋被夷为平地。这个时代,别说农村的老百姓,就连许多小县城的居民也还不知飞机为何物,初见敌机光临,竟然拿了纸钱对天焚烧,抓了白米照天上撒,跪在地上对

天磕头作揖,以为那是天上来的神物。这些嗡嗡怪叫的天上“神物”,在鬼子飞行员的狞笑中,向地上大群大群虔诚的烧香拜神的平民俯冲扫射,向他们头顶上扔炸弹。

一天中午。上百架敌机顺长江而上轰炸重庆,途经涪陵时,“顺便”也给这座长江边上的小山城带来了灾难。机群临空掠过,燃烧弹冰雹般由天而降。千千万万无辜的市民呼号挣扎在一片片火海之中。上千名受训的新兵的住所,被炸弹炸个正着。住所夷为平地,到处是残缺的肢体和烧焦的尸身。地处巫山深处的巫山县城,从屈原那个时代起,千百年来,有多少寄托着人们无限遐想的优美传说出自这里、以这里为背景。神女峰、望天坪等等,每一个传说都飘散着长江文化的清新隽永,每一个传说都饱含着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民的智慧和善良。但是,就是这里却成了最先遭到日本当时最毒烈、杀伤最残酷的空爆炸弹的轰炸。敌机走后,这座长江边上美丽的小山城被燃烧弹焚为灰烬,不分老少妇孺死伤枕藉。幸免于难的居民,在苏鹏举的国民自卫队和驻军的帮助下,上山割来羊胡子草搭成窝棚,因而在《巫山县志》上留下了“草城”时期的历史记载。日本飞机轰炸重庆时,总是故意要丢几个燃烧弹烧烧“草城”。

40年夏天敌机一百九十架轰炸重庆。

委座当时正在举行军事会议,会议室附近连中数枚炸弹。最高统帅部——军委会军令部、军政部被炸得一片狼藉。敌机刚刚离去,委座和和夫人就急忙来到统帅部,映入他眼里的一切有如地狱一般。浓烟,烈火,还有电线杆上、树权上挂着的被炸烂的军装布片,分不清是是谁身上的残肢。远处崖壁上溅满了浓腥味儿的人血和灰白色的脑浆。

身为虔诚的基督徒,夫人泪流满面。委座上过战场,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尸骨如山。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坝子中央,脸色铁青。距离这委座和夫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军令部二处的两名参谋正在排除一颗嗖嗖冒烟,即将爆炸的燃烧弹。近在咫尺的危险,委座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动,复仇的怒火使他忘记了一切。

委座临时住处。他的住处由于间谍的情报,也遭到了轰炸。

“根据第六战区的情报,日本统帅部已经下达占领宜昌的命令。我们破译的日军电文也证实情报的可靠。”戴笠依然军容严整笔直的站在委座面前。

“知道了!”委座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是白色“米”字形防碎胶带的窗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很快日军就增加兵力,在飞机疯狂轰炸下再次攻占了宜昌城。中队数度****,敌据城死守,****无效,且伤亡惨重。陈诚只得无奈地下令停止****,调整部署,在城西长江三峡口处,凭险防守,与敌咫尺相峙,互闻鸡犬之声。

宜昌要地再次失守,重庆门户顿时大开。朝野上下,舆论一致谴责宜昌保卫战的指挥官陈诚,这位重臣的威名一落千丈。来自党、政、军、民的指责几乎令陈诚喘不过气来。在国民参政会上,有人公开散布“不杀陈诚不足以谢国人”的言论。

其实宜昌失守与李宗仁在关键时刻判断失误不无关系。陈诚不过是在败局已定之时,临危上阵罢了。可是现在他百口难辩,只能负辱回到重庆,求见委座,请求处分。委座并未指责他而是好言相慰。“宜昌失手,意料之中的事情。当时五战区就那种情况,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叫你去抵挡一阵。此事,辞修你不必过于内疚。”此时的陈诚,对委座的明断既敬服又感激,李宗仁不仅不担当自己的责任,而且听任舆论攻击陈诚,对此,陈诚愤懑不已。自此也埋下了二人嫌隙的种子。

委座依然信任陈诚。他太需要陈诚这样既有能力有忠诚的下属了。在这个时候委座和重庆国民政府面临的局势是异常严峻。日军占领宜昌,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将第五、第九战区对武汉形成的铜墙铁壁似地防御体系,一下劈为南北两半,兵锋直指陪都重庆。

此时,国际局势亦风起云涌,急剧变化,就在日军攻占宜昌之时,华南日军又向法属印度支那国境出动,切断了经由越南进入中国广西、云南的国际援助路线。7月中旬。英国佬出于自身利益,与日本签订协定,宣布封闭滇缅公路三个月,规定在此时间内,禁止军械、弹药、汽油、载重汽车及铁路材料等抗战物资,经缅甸运入中国。

重庆和整个西南数省各大中城市上空,几乎每天都有上百架日本飞机编队临空,向下倾倒炸弹。在炸弹的轰隆声中,大地在瑟瑟打抖。在流血和燃烧。人心惶恐不安,一日数惊。华侨军队带来的胜利喜悦早就被冲淡了。为了安顿民心,提振士气,蒋介石在中央电台发表演讲,表达了重庆国民政府将坚定不移地抗战到底,坚持独立自主地抗战方针。这个时候,华侨军队由于第二次华北战役的缘故,急需要修整,对国民政府能够提供的帮助也达到开展以来的最低点。即便如此,李华雄还是为委座派来一批战斗机,补充前段时间的战损。自从这些飞机来临之后,至少重庆地区的上空的安全得到一定的保障。

对于委座来说,来自长江方面的危机才是最为紧迫的。而****宜昌,很长一段时间是无能为力的。北岸第五战区部队,被日军挤压在鄂西北偏僻山区,已无力顾及和指挥宜昌这个缺口了;南岸,薛岳第九战区主力被远远甩到了侧后,因而对江南鄂西地区和湘西地区的防务,亦是鞭长莫及。

以宜昌为中心,北起钟祥,西至常德,形成了一个数百里的空间,一个混乱、复杂又薄弱的结合部。宜昌以上的长江三峡段,成为拱卫重庆的天然屏障。若宜昌之敌继续西犯,突破三峡天险,则重庆自然不保。若再失去重庆。国民政府恐怕就只能到李华雄的地盘上了。于是,委座决定在宜昌方面,新建立一个特别战区即十一战区。(历史上的第六战区)。他在军委会上指出:“倭寇已紧逼陪都大门,吾等已无任何退路,新建立之第十一战区,拱卫重庆门户,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关系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因此,第十一战区比其他战区的责任更为重大,比其他战区的战略地位更为重要。我们的任务和口号是,军事第一,第十一战区第一!”

谁出任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呢?委座没有点将,没人自告奋勇。第十一战区责任重大、万一失守,被杀头事小,背上个亡国罪名不得不使人望而却步。还是陈诚,挺身而出。会后,他找到委座。“宜昌是丢的,理应由我去守。”陈诚现在身任军委会政治部部长和三青团书记长等要职,委座觉得将其放到战区,有点儿委屈了他。陈诚却却执意坚辞所兼中央高官,决心去第十一战区戴罪坚守门户,并发誓挡住日军,“若陪都门户有失,愿将头颅掷地。”

其实,在委座心中也觉得只有陈诚去守那门户,才使他最为放心。对这,陈诚岂有不知的道理呢?抛开民族大义不提,仅就一个军人一个男人的担当来说,陈诚也称得上一条汉子。

“你准备将长官部设在什么地方?”

对此,陈诚早已胸有成竹。“日军如果从长江方面进攻重庆。只有三条途径:即江北、溯江而上和江南。在江北有纵横数百里的巫山和神农架挡道,不利于大兵团进攻。从宜昌向西仰攻三峡天险,可能不大。所以只有江南一途。江南的川湘鄂三省相衔接的边境地区,多为丘陵、山岳地带,湖南的常德、沅陵、辰溪经四川的黔江、彭水、涪陵,有公路与重庆相通;湖北的巴东、恩施、宣恩、咸丰亦有公路通四川的黔江而达重庆;宜昌南岸的安安庙经木桥、野三关到恩施、建始,有一条人行大道入川,可直抵重庆,这些公路和大道,便于大部队运动。因此,第十一战区的防御重心应放在江南。十一战区长官部应置于鄂西恩施。”

委座对陈诚的意见甚表赞许,意味深长他说道:“恩施,古代夜郎国就在那里。我给你五个集团军,四十万兵力,希望你这个夜郎国能顶住日本这个军事强国!”

“是!”

“你还有其他要求吗?”看到陈诚欲言又止的样子,委座说道:“但说无妨,我说过军事第一,第十一战区第一!”

“我想从第六战区调一个军。”陈诚鼓了鼓气,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个,”委座也为难了。以前,委座从来没有主动调过李华雄一兵一卒,几乎每次自己动念头的时候,他都会主动送上门来。现在,山东一战再加上阻击关东军,即便李华雄自己不说,也能想象得到他的难处。“调哪个军?难道四十万还不够吗?”

“不是四十万不够,”陈诚赶紧说道:“我是想借鉴一下他们的战法和治军之道。川湘鄂三省相衔接的边境地区,多为丘陵、山岳地带,因此,我想调他的狼支队。”

“你和李华雄打交道最多,你认为他舍得吗?”委座眉头微皱。

“我认为,只要以统帅部的名义下命令,他会服从的。”陈诚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好吧!”委座心里对李华雄能不能派兵前来,说实话心里也没底。李华雄会有一万个理由在那里等着他。

然而,李华雄再次令委座刮目相看。就在命令发出的当天,李华雄不仅答应派遣赫赫有名的“狼支队”(新编第106山地师,师长李杰,新编第108山地师,师长孙俊)而且还答应在修整完毕之后,派来了一支由第六坦克师为主体组成旅级的快速纵队。这样,“虎狼之师”再现江南。

第六十一章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