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QQ支队,担负着特区庞大的资金、物资和技术的流转。一方面特区内的超时代技术需要通过他们在海外建立的企业不断转化释放;另一方面,特区急需的各种物资也需要通过他们在全世界采购。此外,他们还承担着情报信息的搜集、各方面人才的网罗等大量的工作。虽然后来成立的海外纵队承担了情报工作,但是QQ支队的工作依然庞杂纷繁。QQ支队对于特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再加上特殊的工作环境,因此在人员遴选方面极为苛刻,既要有出色的工作能力,还要对国家对事业忠诚可靠。对忠诚可靠方面的要求甚至远远超过对能力的要求。派遣之后,各种安保措施极为严格缜密。就像任何工作一样要想做到完全的万无一失几乎是不可能的。QQ支队同样如此。一份最高密级的电文,令整个特区高层寝食难安。法国支队的支队长孙建平失踪。一同失踪还有财务总监李立以及丝丽雅公司董事会主席丝丽雅。

与此同时,法国QQ支队保存在瑞士银行账户上的资金失去了近三分之一。问题的严重性显而易见。作为QQ的制定者和最高负责人的王天浩来说,这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失踪的两个人都是原天浩集团的成员,他对这两个人非常了解。他万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对于失去的巨额资金王天浩并不过分在意,万一这两个人叛逃(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那么对于特区来说则是灾难性的。尤其是孙建平绝对是个综合性人才,他不仅是出色的科学家,而且还是一名优秀的企业管理专家。他既是QQ计划执行者,更是制定者之一,掌握着该计划的核心机密。按说,像他这样人是不应该派往国外的,不过,当初王天浩实施QQ计划的时候,面临着人才严重短缺,千挑万选之中孙建平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之一。王天浩出于对孙建平的信任力排众议启用。现在他放了王天浩的鸽子,面子倒在其次,关键是可能造成的后果实在过于严重。

俗话说,福无双降祸不单行。继法国QQ支队发生事故之后,英国的QQ支队也出事了。直接负责QQ计划的执行人李岳霖,向王天浩报告英国支队的财务也出现了异常。王天浩思忖再三,决定亲赴海外。他的决定遭到了特区政府几乎所有成员的反对。理由非常简单,安全。现在的王天浩早已经不是初来时的王天浩了。大量经济工作的运筹,他渐渐由幕后走到台前。海外的事情的确非常棘手也很迫切,不过,让王天浩这个目标十分醒目的人亲赴海外,刘远洋很难下这个决心,李华雄更是坚决反对。

“QQ支队的重要性,我想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在特区常委会上,王天浩面露难得一见的严峻表情,“不论从对QQ支队的了解,还是从此次事件的严重程度,我都必须亲自处理。至于安全,我想我现在依然是一个幕后人物,外界对我的了解并不多。再加上警卫部门出色的工作能力,我相信安全问题是有保障的。同志们,这件事非常紧迫,我们等不起。”

在王天浩坚决要求下,最终刘远洋不得不同意他的请求。除了王天浩之外,刘远洋也实在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李华雄虽然持保留意见,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他也只有为自己这个弟弟提供最为稳妥的安全保卫。他命令韩龙城挑选最精干人员全程担负王天浩的警卫工作。

王天浩一行终于离开特区转道香港奔向遥远的法兰西。这个时候的交通可没有后世那么方便,轮船一走就是一个多月。QQ支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等到王天浩来到法兰西再开展调查工作,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前期的调查工作早在王天浩得到消息之时就已经展开。

孙建平失踪事件是在英法两国QQ支队向境外转移经营业务的背景下发生的。由于在不久之后,法国将无可避免的被德国占领,英国将陷入苦战。为了获得更大的回旋空间,英法两国的业务必须要向外转移。特区和德国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和业务来往,此举似乎并不迫切。不过,王天浩认为,有了特区参加的二战肯定不会是原来的样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只有天知道。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是危险的。法国的奢侈品业务一部分向美国转移,一部分则向天津转移,其他化工等产业则向法属非洲殖民地转移。英国的业务则向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转移,主要发展方向定为煤矿钢铁石油等能源行业。由于英国和澳大利亚、新西兰的特殊关系,该项业务开展非常顺利。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英法两国的QQ支队相都相继出现问题。

英国的国安系统的特工,已经成功的控制了出现问题的QQ支队副队长林克俭,秘密押往在里昂郊外的一处农场中。该处农场是以丝丽雅公司的名义购买的,这里也是法国QQ支队的大本营。出发前,王天浩就对孙建平、李立以及丝丽雅的抓捕工作做出重要指示,很快工作就有了眉目。国安的特工在瑞士掌握了李立的行踪,不过孙建平和丝丽雅依然没有头绪。

“王总,您的预测真准啊!”欧阳白雪见到王天浩之后难掩自己的激动之情。对于王天浩的到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兴奋。当朝思暮想的“天浩”终于来到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含蓄的性格又使得她极力控制自己。

“不是我预测准,而是我对他们太了解了”他乡遇故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看得出欧阳精心打扮了一番,含蓄温婉的欧阳配以迪奥专门为之设计的时装,更凸显出一种恰到好处的高贵冷傲气质。欧阳的出现让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王天浩也不禁怦然心动。

“孙建平和李立,他们都知道未来事情,为自己选择的安身之地肯定是远离战火的地方。”王天浩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异样,向欧阳解释道:“李立这个人对生活的质量要求很高,因此,他绝不肯离开富庶安逸的地方。他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欧洲的瑞士或者北美的美国、加拿大。孙建平就不好说了。他是一个苦孩子出身,可以选择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是,他带着丝丽雅,一个黄种人和一个美丽的白种人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非常显眼。以孙建平的谨慎,欧洲和北美一定不是他的首选,因为他太了解我们在这两个地方的能力。那么,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南美的巴西、阿根廷或者智利。那里有很多日本移民,尤其是巴西。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流利的日语混迹其中,而且,日本移民与当地白种人通婚并不是特别新鲜的事情。另一方面,我们的触角还未涉及那里,因此,我认为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展开调查。”

“可是”欧阳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根据我们通过种种渠道获得的情报来看,并没有发现与孙建平和丝丽雅相似的人离开法国的记录。孙建平曝光率不高未必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丝丽雅在法国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名人,她的肖像和她的名字印在公司所有的商品的包装上,她要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非常困难。”

“我说过,孙建平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咱们能够考虑到的问题,他一定也可以想到。我想,他们俩不可能同时或者在同一地点离开法国,更不可能直接到目的地。和南美那几个国家联系最为密切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他们很有可能先到这两个国家再转道去南美那些国家。如果真的这样,那么我的担心倒真的不那么强烈了。”

“他们只不过想一种隐居式的生活,逃离我们的视线。”欧阳白雪说完这句话的,不觉中突然被某种情绪袭上心头。那种生活不也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吗?

“原本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只不过他们似乎忘记自己的身份。的确,这种身份是外界强加到我们头上的,我们谁也不想一生都背负着这种身份生活,但是我们别无选择。最起码现在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他们最致命的错误就是攫取了他们并不真正拥有的财富。那些钱并不真正属于他们,不管从表面上看多么像他们自己的。如果他们只拿走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份薪酬,我想只要他们不做危害特区整体利益的事情,特区会从某种程度上赦免他们的抉择。现在他们失去了这个机会。”

王天浩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让欧阳白雪感觉一股冷冷的杀气正从王天浩身上弥散开来,让自己周身上下都有一种彻骨的寒冷。这还是自己熟悉的王天浩吗?

“欧阳,”王天浩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立刻感觉出欧阳的变化“也许穿越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国内我们时刻都面临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我们每天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在生存与毁灭的边缘徘徊。每一项决策、每一个决定都可能直接关系着特区的生存,甚至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这种压力实在太大了。毋庸讳言,特区汇集了一大批即便在原时空也算得上非常优秀的人才。尤其是我们弟兄四人,似乎都算得上顶尖人才。可是,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呢?一个副省级干部,一个集团军中将军长,一个物理学家加上我一个企业的老板,我们几个人在原时空基本上都专注在各自不同的领域,根本不可能进入左右国家命运的决策层更没有这种经验。

现在让我们这些人一下子就面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抉择,其压力之大不身在其中根本难以想象。我们周边不是资深政治家,就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各方面学术名宿,财政、经营专家。如果说我们在各条战线上现在都取得了一定成功,那么得力于我们超现代的知识和对历史脉络的把握,而并不是完全得益于我们的能力。随着,我们对现代社会介入的不断深入,必然要影响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当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们怎么办?这就像一个利用作弊器玩游戏的玩家,一旦被其他玩家识破的时候,需要拼真本事的时候,我们怎么办?如果不能在这之前完成我们的自我完善,让自己掌握更多的资源,让自己更强大,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像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样,在顷刻之间坍塌。而且这些东西一旦被我们的敌人掌握,对我们将是更大的灾难。”

“我明白!”欧阳白雪沉重的点点头。说实话,她并没有像王天浩那样想那么多。在此之前,她全部精力都放在建立属于中国人的时尚帝国上面。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和“巧妙的作弊”她的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孙建平失踪事件,这对于整个法国QQ支队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从心里来说,她不相信孙建平会背叛,可是谁又能保证呢?后来,想到很快就能够见到王天浩,她的脑子几乎全被这个好消息占据了。说到底,她知道自己身上艺术家的因子比商人的因子更多一些。今天,王天浩一番话,不仅让她知道了王天浩的变化,更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痛苦。一个曾经那么阳光、快乐的人,在现实的巨大的压力下渐渐扭曲变形。自己早年间看过的《寻秦记》、《神话》描写的那些浪漫、潇洒在何处呢?“穿越文”中那些恣肆妄为、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豪气又在哪里呢?曾几何时,国内传来一个有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极大鼓舞着他们这些漂泊海外的赤子们的心。他们也曾为自己在海外取得的骄人成绩而自豪。今天看来在这些巨大的光环背后却是成倍放大的阴影和隐忧。

此刻,她似乎理解了孙建平的选择。欧阳白雪茫然的望着远方,恍惚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第六章绸缪(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