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几个,都稳着点儿!”旅长齐文斌嘱咐大家。“跟着我飞,保持好距离和飞行高度!出发!”战鹰们凭借高超的飞行技术,在群山上空飞行。紊乱的气流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在临近降落的时候,飞机在乱流的干扰下极难控制。飞行员们尽最大努力稳定飞行姿态,在地面人员的引导下,依次卸下油罐。紧张的飞行任务终于完成,齐文斌和他的同事们都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事故发生了。一架直升机不知什么原因,急速撞到对面的山峦上爆炸、起火,火光中残骸碎片四散纷飞。这一幕令所有飞行员和地面上的人都大吃一惊!飞行员断无生还之理,刚刚还欢欣鼓舞的84师官兵都默默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向这名不知名的空中骑士致哀、致敬。

“同志们!集中注意力干好自己的活儿!”齐文斌强压悲伤,提醒大家。

通话器中一片沉默…

“终于到了!”疲惫同样困扰着已经是211旅旅长的凌厉。虽说是轻装前进,可是凌厉知道郎朗的弹药肯定不多了。他命令所有战士携带一份半或两倍弹药,总之,尽可能多的携带。因此他的行军之艰难比当初郎朗大得多。浑身是汗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老首长。郎朗和凌厉这两名狼之队的元老,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天亮之前,令郎朗牵肠挂肚的高旭和孙俊带着满身的硝烟和伤口的狼群终于归队了。

山西黎城方向若隐若现的炮声,给香月清司带来无尽的希望。帝国勇士们昨天虽然遭到了罕见的惨败,但是越来越多的没有战死的的勇士们,渐渐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多联队的兵力。只要苫米地四楼少将一到,就是血洗昨夜耻辱的时候。骄傲的香月清司不知道的是,他唯一的优势——兵力,现在已经处于绝对弱势。

今天是个好天气。凉爽清新的空气使蓄势待发的敌我双方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凝结,但是谁都不愿意就此了结。无不鼓舞自己的斗志,舒展自己的身体,准备把对方的伤口再次撕裂,直到一方或者相互都离开这个世界。

一轮崭新的朝阳,冲破烧红的云彩,慷慨的把自己的光和热播撒在这个太阳系中唯一有生气的星球上。或许最让它不解的是:为什么生活在这个生机勃勃星球上面的、只有短短几十年生命的生灵,不去好好享受自己短暂的生命。反而,千万年以来,从未放弃过相互间的厮杀和屠戮。从开始的石头棍棒,刀枪剑戟到现在的飞机大炮。他们总是把自己的聪明才智,毫不犹豫的在第一时间用在如何杀死同类上面,而且多少年来一直乐此不疲。

对垒的双方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这些,他们都知道,最终的时刻即将来临。

率先发起进攻的不是响堂铺附近的部队,而是得到充足睡眠和部分补给的84师。依然活蹦乱跳的贝克勤和他的副射手李飞,在战斗中结成的友谊,就像刚刚结痂后的伤口那么紧密,一旦撕开那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换命的交情不用斩鸡头烧黄纸换八字那些俗人玩儿的虚招子。他们不去想是否同年同月同日生,更不愿意同年同月同日死。哥儿俩的誓言是:一定要比对方活得长久。为了这个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们拼命活着。

两个人都是失败者,一个梦想做一名躲在暗处、靠高智商狙杀敌人耍酷的狙击手,却无可奈何成了干粗活的机枪手。一个梦想当一名可以躲在远离战场的后方,安逸的成片成片杀人的炮手,结果变成一个吃苦受累,专门负责给“师傅”上灰递砖的小工。人生不如意事真的十有。

进攻!进攻!进攻!

知名不知名的战友们一个一个从自己身边冲过,又一个一个在自己前面扑倒。他们俩没有时间去想这是否就叫前赴后继,他们俩只想能让更多的人不再前赴,最好一直冲上去解决敌人,那样也就不用那么多人后继。枪管不知换了多少次,阵地也忘记了转移了多少回。两个人大声的相互提醒,相互挽救,相扶相携。他们知道自己是对方掷弹手重点照顾的“猎物”。他们可不想自己这么金贵的命,不明不白就给丢了。结果他们两个成了最狡猾的“猎物”,在枪林弹雨里和死神共舞,在战火纷飞中与生命和声。

他们的位置不断前移,终于把机枪架在敌人的战壕边上,肆无忌惮的收割原先主人的生命。俩人感觉踏实多了。掩体是包括机枪手在内所有战士都喜欢的东西,而且最好是占据敌人的。那至少说明在攻占敌人阵地之后你还活着;那至少说明在以后的战斗中,你活下去的机会要比刚才不要命的冲锋大得多。

震耳欲聋的炮声,轰鸣的引擎,为自己提气壮胆的厮吼交织在一起,共同为鬼子奏响死亡交响乐。而这部大型后现代交响乐的最强音自然是快速纵队的铁甲洪流。

身披朝霞的铁甲战车,被编成两个战斗分队。近百辆坦克排列着战斗队形,高昂着恐怖的炮口,被激**飞扬的滚滚红尘裹挟着,在山呼海啸般的炮声中,向鬼子据守的阵地蜂拥而至。这一幅典型的机械化作战的恢宏场景,震撼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尤其是据守在涉县城内外的鬼子们。不论是趴在战壕中帝国勇士,还是在城头观敌掠阵的香月清司,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履带沉重的碾过地面的扎扎声,在炮火连天的战场,显得格外刺耳。鬼子们从未见过的、集群进攻的坦克,由远及近,带着强大的火力和巨大心理威慑力,压迫着鬼子的阵地和心理防线。

小川次郎军曹,趴在战壕内,瞪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分不清是自己身体在颤抖,还是身下的大地在颤抖。“这不是97铁甲战车吗?”他心里不停的念叨,“不对啊!个头要大,炮管也长。看那口径和75山炮差不多,阿妈呀,太吓人了!”他牙齿相互撞击着向远处的钢铁怪兽射击。那枪声与其说想击毁他们,不如说为自己壮胆更为贴切。面对死亡的威胁,我,我总得做点儿什么吧!

“又是他妈的光膀子戴孝!”炮长吴勇民嫌恶看着光膀子,头缠白布条中间有一个火红火红旭日的鬼子,不停的咒骂:“你他妈为你天皇老子戴孝,就好好戴。成天整个卫生巾弄脑袋上,你他妈不嫌恶心,老子还嫌呢!”嘴里忙活,手底下也不敢停。并列机枪向这帮孝子狂扫过去,“见你妈的大婶儿去吧!我操!还来劲了”他一炮又干掉一个反坦克火力点。

“你他妈,把你那粪坑给老子填上!”车长年建军兴奋的满脸红光,“别他妈没被鬼子打死,到了给你活活各硬死!我他妈的亏不亏呀!注意!2点方向,距离800米。”

“轰”一个反坦克火力点被吴勇民干掉,“这帮不长进的东西,不仅欠骂还他妈欠收拾!”他继续满嘴喷粪,“老子要不骂他们几句,就非得让他们给各硬死。”

坦克炮塔不断搜寻各自感兴趣的目标,停下、开炮、前进。

就在84师开始一点一点的压缩鬼子的空间的时候,狼之队、108师残存的勇士们,迅速楔入快速纵队撕开的口子,开始按步骤挤压、分割、包围、消灭鬼子。

香月清司终于看到了自己对手的真面目。从未见到过的战法,从未领略过的勇猛。这还是那胆小怯懦,侮辱军人、军队称号的支那人吗?他们的火力前所未有的强大,更为可怕的是一向以勇敢、无畏、坚韧自傲的帝国勇士们,为什么今天在他们面前显得那么…难道今天自己真的要在这里效忠天皇吗?香月清司的心一点一点向下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的智者的话回**在自己耳边。

香月清司心里非常清楚:战斗进行到这种程度,胜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剩下的就是为了军人的所谓荣誉而战。涉县外围的阵地一点一点的消弭。重炮开始延伸轰击涉县城墙。陈旧破烂的明代城墙,哪里能够经得起155mm炮弹的**。城墙的豁口越来越大,伴随进攻的122mm自行榴弹炮不断清理豁口两边、企图顽抗的鬼子们,为坦克战车开辟更为广阔和安全的舞台。摩步团的徒步步兵在坦克的带领下从城墙涌入城内。负隅顽抗的鬼子们建立的火力点被坦克和步战车一一拔除,清扫。

完成自己任务的贝克勤此刻悠闲的在当初鬼子的战壕里面,与李飞享受活着的美妙时光。如果不对这场已经结束的战斗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那么他就不是骨灰级的发烧友了。

“这场仗已经结束了!”他眯着眼,用缴获的鬼子望远镜观察着陆续突入县城的军队,以战略家加哲学家的口吻,对躺在战壕里闭目养神的李飞絮叨。他是多么期待,李飞在这个时候能够像每一个称职听众那样,在艮节儿(关节点)上来一句“为什么呢?”。他知道飞哥永远不会满足他这个奢望。咱飞哥似乎除了对弹道、口径、基数、坐标、距离有兴趣之外,对自己种种高论的评价就俩字:扯淡!预料中的失望,丝毫没有打击他强烈的诉说和显摆得瑟的**。“此时此刻,鬼子们在为他们的荣誉而战。如果换作任何一支,西方所谓文明国家的军队,恐怕早在咱们发起进攻之前,就已经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降。可但是,但可是遗憾的是,这里是东方!在这里,失败的可耻程度远不及被俘和投降带来的屈辱!战死反倒成为一种荣誉。人们漠视生命,不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所以,我们之间的战斗尤为惨烈,不把一方彻底撕碎摧毁,战斗就永远也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你说是吧?”

“扯淡!”他期待的这两个字,奇迹般的没有从飞哥嘴里迸出,贝克勤被重重的闪了一下。无比诧异欣喜的扭过头,却看到更为令人愤慨的一幕。飞哥睡着了,哈喇子把旁边的土都弄湿了……

第十四章序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