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产

“藤井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咳咳,没事。刚才谢谢你了,小姑娘。”

“我应该做的。”

雏田扶着藤井吉郎在一旁坐下,然后开始在山洞中布置一些简单的防御措施。一时间,山洞中就只有雏田摆弄结界符所发出的声音。为了避免气氛太过静默压抑,雏田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

“藤井先生,您是多由夫人的朋友吗?”

藤井吉郎似乎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藤井先生?”雏田看着发愣的藤井吉郎,有些疑惑。

藤井先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美丽而温柔的少女,恍惚中俏皮而美丽的多由林的身影与她重合,仿佛回到过去。

他微微笑了起来,缓缓开口。

“我是霜之国一个普通的农夫,偶尔会上山打猎。七、八年前的一天吧,我上山的时候,遇到了阿林。她当时很慌张,却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

鸣人扶着多由林走到魔法阵的中央。

多由林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反抗,为了减少受到的伤害只能服从。她脸色惨白,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死亡的灰败。

“躺下。”

多由林依言躺下。

鸣人开始用鲜血在多由林的身上勾画,与周围的魔法阵连成一片。

多由林无神地看着洞顶。

“你又是谁?”她突然发问。

“你不是漩涡鸣人,你又是谁?”

鸣人手下不停,冷静地回答道:“我就是漩涡鸣人。”

“嗤。”她似乎已经从最初的崩溃中恢复过来了,“你也是一个外来者。”

“是。”鸣人无所谓地回答。

多由林惊讶于鸣人的无所谓和直率,顿了一下,选择同样直白地话语问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让你的孩子活下去。”

“什么?”多由林不明所以,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彻底脱离她的掌控了,“我的孩子怎么了?”

鸣人回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多由林一番。多由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漠而又无所谓,与最初的幸福妈妈相差十万八千里,好像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鸣人还记得多由林对他说“每一个母亲,都会经历十月怀胎的过程。在这十个月里,每一天我们都在期待,每一天我们都沉浸在新生命带给我们的欣喜中”时的样子,温暖得似乎能散发出光辉。

可是现在,多由林就像是一具充满着死气的活尸一样。

“每一个时空都有各自的规则。”

“外来者会打破时空的平衡,所以会被规则抹杀。”

“时空规则?抹杀?”多由林嗤笑一声,“你别告诉我还有什么‘时空管理员’、 ‘穿越事务司’,而你就是这些高人一等的家伙们的亲戚,狗血地因为无聊到各个世界来旅游,目标是收服火影里面的所有美男?啊哦,或者是美女?顺便干掉大boss斑爷,来个一统天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鸣人皱眉,心思翻转。

“或者你其实比较喜欢‘种田’?但真可惜啊,你穿成了鸣人,小强主角是永远不可能‘种田’的。虽然因为你我的关系,这个世界已经被‘蝴蝶’了,但你仍旧是九尾人柱力吧?宇智波家族依旧被灭了吧?大事件是不会变的,呵呵,不会变的!”

鸣人摁住开始神经质地颤抖的多由林。

“我知道我为什么非常非常讨厌你了。”鸣人盯着多由林苍白而凄楚的面庞,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你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按照既定剧本在表演的小丑一样,真令人不爽。”

“难道不是小丑吗?!”多由林突然开始尖叫,声音高亢而尖利,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为什么会是小丑?”鸣人死死摁住她,大声反问。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本漫画!”多由林怒吼。

声音在山洞中回**,似乎一瞬间刺破了某个不能触碰的隐秘。

多由林颤抖着喘息,双眼大睁,眼泪毫无预兆地滚滚而下。

对于忍者来说,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当一个人用整个生命在哭泣的时候,那份沉痛和悲怆连最强大的忍者都会沉默。

“我也是一个外来者。”泪水让鸣人软化了态度,他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但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失去了全部记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心智的成熟和身体的幼小对比鲜明,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外来者。”

“我以前应该在灵魂领域颇有研究。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到了你身上的违和感。灵魂的独一性和崇高性是每个时空共通的法则,而你搅乱了这个世界的平衡。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保护着你,使你一直没有被规则抹杀。但是你的孩子不可能享受到同样的优待。”

多由林本身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又怎么会允许她繁衍后代?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灵魂,离开母体后不久就会死亡。

“是吗?那就一起死吧。”

多由林整个人冰冷无情,脸上却带着笑。

鸣人蹙眉,眼前闪过不久前多由林幸福美好的样子。

对方始终隐藏在暗处,看不清身形。唯有幽深的红色双瞳在微微发光。

佐助保持着警戒状态,不动也不说话。

紧绷的气氛随着对方一声嗤笑而终结。

“你从来就不觉得奇怪吗?”对方先开口,声音低沉,“宇智波家族高手颇多,为什么仅靠宇智波鼬一个人就将全族屠尽?”

佐助抿唇,不语。

“宇智波家族的人,难道就不懂得向木叶求救吗?”

佐助一怔。

“可为什么没人来呢?”对方的话语里,有微妙的笑意。

鸣人放开了对多由林的禁锢,继续画完魔法阵。

“你为什么要解开我的记忆封印?”

鸣人手下不停地回答道:“因为我想知道你隐瞒了什么。”

“你那么聪明,肯定或多或少的猜到了我封印住的,都是一些我不想回忆起的记忆……”多由林的脸色不正常地苍白,额角开始冒出虚汗,“真狠。”

鸣人停下手,绷不住乐了。

“说真的,你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如果你死得有趣些,还能娱乐我一下。”

多由林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直到现在,鸣人让她看到了他的真实模样。而多由林也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或温柔、或天真、或冷漠、或强大的人的本质,其实是一个随心所欲的……

多由林紧咬着嘴唇。

混蛋而已。

“你丈夫的死亡,估计和木叶脱不开干系。所以你想向木叶复仇?哦,不,让我来按照你的思维方式思考一下……你更恨的应该是露忍村吧?有什么办法能同时报复这两个忍者村呢?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干些什么……可是你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你深刻的明白忍者的本质。忍者,不过就是政治家手中的工具而已。所以……让水之国和火之国开战就可以了。这两个大国开战,作为战场的,一定是夹在中间的小国霜之国。无论最后战争的胜利者是谁,霜之国,都毁了。”鸣人微微一笑,也送给了她一个评价,“女人哪……真狠。”

“噗……呵呵……”多由林再次开始浑身颤抖,额角冷汗直流,“谢谢。”

“不过,这只是我复仇的第一步而已。你猜,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鸣人挑眉,毫不遮掩眼中的兴致盎然。他解开多由林的记忆封印之时,曾多多少少地窥探到一些她的记忆。他看到了多由林和火之国大名交谈的情景,也看到她与逃亡忍者交易的内容。

一个完全没有查克拉的柔弱女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啊……想让忍者这个职业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尾音回**在山洞中,像是地狱中爬回来的索命亡魂。

“你要怎么做?”鸣人真的开始好奇了。

“你说,忍者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鸣人缓缓向魔法阵中输入查克拉,随口答道:“保护世界。”

“噗……咳咳。”多由林被呛到了,“你……真是……”

“我认为,拥有查克拉的忍者,和相较忍者来说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的普通人之间,有着本质的矛盾。”

“矛盾?”

“是的。”多由林突然笑了一下,好像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鸣人仔细思考了一下,道:“你是从社会构成的角度来说的吗?按照这样思考的话,倒确实如此。”

“是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普通人都意识到这些拥有超常力量的忍者们,不仅可以保护他们,更可以随手捏死他们,你说,普通人会怎么做?”

鸣人笑了,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不用所有人都知道,只需要普通世界的掌权者们知道就可以了。”

“是的。”多由林脸色惨白,眼中却透着某种光彩,“而且不仅如此。忍者平时接的任务都包括什么?从除草、带孩子、捉猫到护送和暗杀,涵盖的范围太广了。当一个职业涵盖的内容如此之广的时候,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魔法阵缓缓启动。鸣人摇头。

“这代表着社会分工不均。社会分工不均又怎么样呢?”多由林自问自答,“社会制度还有完善和进步的空间。不、应该说,必然会完善和进步。社会制度进步了,忍者的生存空间会越变越窄。接着,忍者会变成一种隐藏底牌似的小众职业。最后……忍者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多由林已经不在乎鸣人是否在认真聆听她的话了,自顾自地、神经质地继续说着:“这个世界不是个漫画吗?漫画里的主角们不是忍者们吗?那我就让忍者这个职业彻底消失!也许我办不到,但种子已经埋下,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总有一天会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

魔法阵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一股人形的白烟从鸣人的体内冒出来,缓缓融进多由林的小腹。

“啊——!”

多由林突然开始全身**,尖利而痛苦的尖叫让人耳膜刺痛。

怎么回事?鸣人凝眉。灵魂融合非常顺利,魔法阵的运行也没有问题,法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惩戒……

殷红的鲜血自多由林的下|身涌出。

鸣人一下子傻了。

“喂!你不是说过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吗?!就算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也还有一个月吧?!”

“呼、呼……”多由林疼得不行,下|身黏腻的鲜血让她非常难受。她尖叫一般嚷道:“他妈的……”

“早产!”

“你是谁?”佐助冷声反问。

“我是谁?嘛,我是谁呢?”隐藏在暗中的人语调慢悠悠地,半晌,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一个对你无知地为木叶卖命看不下去的宇智波而已。”

早产……早产……

好吧,早产。一个连番受到精神刺激的孕妇,早产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他妈的可以理解!

鸣人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一点,面对着一个尖叫着的产妇——而且产妇将要生出来的孩子还是他老爸,他不能将这个产妇丢在一边不管。

他真的忍不住爆粗口了!

多由林因为疼痛而声嘶力竭地尖叫,汗水和泪水打湿了她的面庞。

“给我、脱裤子啊!”她紧紧抓住鸣人的手臂,指甲甚至已经抠破了对方的皮肤,一句话说出来像是尖叫一样。

“等一下,法阵还没结束!”

“结束个屁!啊——等它结束了,老娘都生完了!”

“闭嘴!法阵没能完成,你生下来孩子也是白生!”

“啊——啊!你讨厌!你混蛋!”多由林痛苦极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像是要被活生生地撕开,血肉和肠子流了满地……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呜呜……啊、啊!你白痴!呼……他妈的大白痴!啊!啊、啊啊啊!连怎么给女人接生都不会!”

“讨厌!可恶!啊——”

第一轮阵痛过去,多由林已经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

人形的白雾不紧不慢地融入多由林的小腹,仿若另一种形式的生命诞生。

她突然变得很安静,呼吸似乎都变得细若游丝。

鸣人转过头,发现她哭了。

一个女人,在最脆弱的生产的时候,心爱的人却早已死去,身处着环境恶劣的山洞,前途幽暗难明,身边只有一个不顶用的混蛋……

她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无助而凄凉。

鸣人发现任何话语都是苍白而无力地。他维持着法阵的运作,俯身,迟疑了一下,轻轻亲吻多由林的额头、面颊、鼻头……

眼泪沾湿了鸣人的嘴唇。

多由林揪着鸣人的衣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