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乔心里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当初她暗恋孟景渊的时候就知道孟景渊对周琳琳有多么专一,从来不会在外面留宿,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有一点暧昧的举动。

因此上一次听到他的表白时她是被吓到了的,她心目中,他那样一个好男人是不可能再跟周琳琳结婚以后还跟别的女人来往。

忽然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乔小乔一惊,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到了——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她才跟周琳琳离婚的?

这怎么可能……

孟景渊在手机那头苦笑了一声,缓缓说:“嗯,是真的要离婚。我也知道我跟她才结婚没多久,现在离婚一定会引来很多麻烦和不安好心的猜测,可是,我真的不能够忍受下去了。”

乔小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接话是最好的,如果她接话了,没准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果然乔小乔一不说话,孟景渊心里那些念头也就没办法说出来了。

他感受着手机那头的寂静,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

果然还是不行啊……

明明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乔小乔还是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在逃避么?或许,她是从来就没有想过真正的去接受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是那样,自己还有什么可能呢?

孟景渊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说话,乔小乔似乎觉得这样的尴尬和沉默有些让她心里不安,动了动嘴唇,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说:“那个……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得先去工作了。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公司的事都积压着,我……”

“小乔,我还没有批准你辞职呢。”

孟景渊状似玩笑一般温柔开口打断乔小乔的话,轻声说:“我一直都没有在你的辞呈上签字,我也没有答应你辞职……如果我说我除了你不想再要其他的助理了,你还会回来公司工作吗?”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说出口的。

他知道她不愿意听到他表白,那么他就不表白了,换一种说法吧!他现在这些话就不算是表白了吧?

然而即便他用这种不算表白的话来问乔小乔的心意,也依旧让乔小乔感觉到了不安和慌乱。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十分抱歉的对孟景渊说:“对不起,我不会再回去了。”

“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小乔,你别辞职好不好?你知道么,你一辞职了,我就有种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感觉了……”

孟景渊闭上眼睛,几乎破罐子破摔一样坦诚的跟她说道。

反正自己说了可能没有机会,但不说是绝对没有机会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孤注一掷的去试一试呢?没准,可以收到让他惊喜的效果呢!

就像今天,明明都已经被拉入黑名单很长一段时间了,可今天一尝试,这个电话不就打通了么?

有些时候,想要看到奇迹,自己也是需要努力的。

乔小乔被孟景渊的一句话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以为自己一直采用逃避的态度,孟景渊就不会说出这些话,可是现在,孟景渊还是说出来了,说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文件夹,嘴唇抿得紧紧地。

对于孟景渊这样的一番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很高兴,可现在她已经跟顾北辰在一起了,她已经跟顾北辰上过两次床了,她没办法再答应跟孟景渊在一起。

深深吸了一口气,乔小乔低低的说:“董事长,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所以我才不能回去了……你明白么?”

孟景渊依旧紧紧闭着眼睛,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明明就是他这些日子来梦寐以求的,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想听到。

他明白,他怎么能够不明白呢?

但是他不想让自己明白,因为自己假装糊涂的话,就可以装作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只要他一努力,他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即使不能够在一起,哪怕就像以前那样做普通的上下属关系也好,只要能够天天看见她,只要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一侧眸就可以看见她的脸就够了……

他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够满足他一下呢?

她要嫁给顾北辰,他可以什么都不再说出来,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藏起来,但是,他只想跟她近距离的在一个公司上班,每天能够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出去应酬的时候能够叫上她一起,看到客户们和别的女人调情时,他能够静静的看她……

真的,就这样就够了。

乔小乔没有听到孟景渊的话,以为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是她自己说得太模糊了,于是重新说了一遍。

“如果董事长你还是以前那个董事长,我可以回去工作,我承认,在公司工作的两年时间里我很轻松很快乐,公司的气氛也让我感觉到舒适而安逸。但现在,董事长你变了,这样的你,让我不敢再回去了。毕竟,我已经要结婚了,而我的未婚夫是董事长你的表弟……”

稍稍停顿了一下,乔小乔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平静的说下去。

“人言可畏,董事长你可以一结婚就离婚,因为你是男人,你不用惧怕流言蜚语,可我不行,我是一个女人,我不想一嫁给顾北辰就被他抛弃,就被顾家强迫离婚……如果那样,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A市停留下去?”

“……”

孟景渊没有回答乔小乔,她刚刚那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他现在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现在心里即便还是有他的存在,但她的眼睛里只能够看见顾北辰一个人了。她对婚姻有着很乖顺的心理,一旦答应了嫁给顾北辰,她就只允许她的眼睛里出现顾北辰一个人的影子。

她不允许她自己再去看别的男人一眼,哪怕那个男人曾经是她深爱过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乔小乔认为,自己这一次已经说得足够明白,所以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对孟景渊说这些话,她会觉得很累,那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而孟景渊则是因为他明白了乔小乔言语里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说什么。

这样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两分钟以后,孟景渊才开口打破了静谧。

他转头看着已经空了的办公室,嘴角勾起一丝温柔入骨的微笑——

“小乔,我一直都没有变,我还是那个孟景渊,还是一开始那个孟景渊。”

这句话说得温柔无害,听在乔小乔耳中,却像是一把刀子,在生生的割着她的心脏,让她心脏痛得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孟景渊用眼神描摹着那个空****的办公室的一桌一椅,描摹着桌上的那些东西,想象着曾经乔小乔坐在那里工作时的样子,想象着她疲倦了偶尔伸伸懒腰侧眸看他,恰好发现他也在看她时,她那种无辜和无措……

他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刻。

“我还是一开始那个孟景渊,只不过,以前他不敢说的话,现在他敢说出来了而已。以前他也喜欢着身边的那个人,以前他也心动过,只不过他压抑了心里的冲动,他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装作自己一点都没有动心。”

孟景渊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混乱的话,而那些听起来混乱的话,乔小乔却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而明白。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似乎快要拿不住手中的手机了。

孟景渊的声音依然还在从手机里传出来——

“如果他知道,说出那些话以后会让他失去最后一点跟她靠近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说出来。其实,就像以前一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可以看着,还可以感受着……”

“嘟嘟嘟——”

孟景渊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忙音。

乔小乔已经摁掉了通话。

他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可他依旧保持着跟人通话的姿势,将手机拿在耳边。

他依旧闭着那双迷人的眼睛,声音温柔中染上了一丝悲伤——

“如果他早知道,原来有一天身边的人也会离开他,去另一个男人身边,他一定不会傻乎乎的浪费掉那么多机会。”

“明明……那个时候只要他一个回应,就能够将你抱在怀里,和你厮守终身的……”

“他后悔了,知错了,你却……”

已经不肯给他机会了。

很长时间以后,孟景渊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

自己一个人说给自己听,真滑稽。

乔小乔,如果我早一点跟你说那些话,如果我这两年来不装作不知道你的暗恋,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应该会吧,毕竟你对顾北辰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

他叹息一声,将手机放下。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他想,他即使倾尽家财也要去买一颗试一试。

家产散尽了还可以重新挣回来,而喜欢的人一旦要嫁给别人了,就再也挽回不了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