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时隔四年之后,姚兴华故地重游,再一次来到北京。四年时间虽短,可豁大的北京城对姚兴华来说,却已是物是人非。姚兴华还清晰的记得上一次来到北京的时候,正好赶上二零零四年的第一场雪。

因为朝廷有规定,外放督抚,未得旨意不得擅入京城。所以,姚兴华一行五百余人,便决定在北京城十里之外得一处的驿站进行休整,同时,姚兴华也在将自己的印信交与林点金,命其进城禀报朝廷,南洋通商大臣、护理两江总督姚兴华奉旨进京述职,现已在城外待命。

说实话,初春的北京,天气还是很冷的。一路由南到北行来的姚兴华,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急着赶路的时候还好说,可这突然停下来休息,就觉得十分的寒冷,再加上这一道上赶路赶得急,身上衣物已被汗水浸透,要不是聂世成派人送来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姚兴华还真有病倒在这里的可能。

话说自姚兴华回到清朝以后,便养成了泡热水澡得恶习,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为的时候,姚兴华又想起昨天和李鸿章

原来,当天当李鸿章听了娄春藩的分析后,自己仔细想想也深以为然,如此,他心里那块七上八下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差人将酒宴准备妥贴后,便毫无惧色的重新回到驿馆,去请姚兴华入席。

在酒宴之上,除了姚兴华、林点金和李成谋三人之外,其余南洋诸人,实际上都是北洋的老人,而李成谋也可以算得上是朝廷老臣,在加上姚兴华自来熟的毛病,所以双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相处起来,仿佛就似一家人一般。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的酒喝的都稍稍有些高的时候。姚兴华瞅准机会,当着丁汝昌、林泰曾、刘步蟾等北洋水师诸人的面,送给了李鸿章一份见面礼物。这份见面礼不是别的,正是江南造船厂由魏瀚领衔研发设计的新式全钢甲巡洋舰“江南”号的等比例缩小模型。

如果说,这个等比例缩小模型仅仅是叫李鸿章或者其他北洋、直隶等文官看到的话,或许紧紧会是一件设计精美、制作精细的工艺品。可是在三位海军大员的眼中,这件无处不体现近代海军舰艇顶尖设计理念的舰艇模型,决不是一件制作精美的工艺品那么简单。而通过这个模型,也完全可以肯定,江南造船厂在舰艇设计研发方面,至少是在五千吨以下级巡洋舰领域,终于走到世界前列水准,这样的结果,绝对是令人欢欣鼓舞的,因为这意味着以后大清国不用再到西方列强,花费高昂的造价,购买巡洋舰了。

在三位北洋海军大员的详尽解释下,在座的北洋其他官员,包括李鸿章本人在内,也不觉得从欣赏一件艺术品的角度,转化为惊叹两江在姚兴华不到半年时间的治理下,科技技术实力,竟会有如此突飞猛进的变化。同时,众人也都纷纷起身离开餐桌,来到舰艇模型旁边品头论足起来。

此时在座的诸人,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海军军官之外,其他人有关舰艇方面的知识,其实几乎都可以和文盲画上等号,可大家还是饶有兴致的仔细倾听着琅威理,对这艘“江南”号全钢甲巡洋舰所作的详尽介绍,虽然他们很难弄明白琅威理口中的那些数据,可是这些对姚兴华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李鸿章和北洋水师的三位最高将领能够听明白,一切就都好办了。

果不其然,当琅威理的话音刚刚落定,以急性子著称的刘步蟾便已经开始替姚兴华游说起李鸿章来。就连向来沉着稳健的丁汝昌和林泰曾,也流露出了欣然向往的神色。虽然,他们对琅威理一力鼓吹的,拥有神奇防护力琼州乙钢(哈维钢),并不是十分的相信和看好(在当时中国重工业基础近乎于零的情况下,也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中国能够自主研发出超越时代的技术产品。),可是光那几近四千吨的排水量,仍能保证达到二十一节的航速这一点,就足以在当时那个年代,令世人所侧目,令列强所震惊了。

也许是“江南”号全钢甲巡洋舰的数据参数确实震动了李鸿章,也许是李鸿章敌不过刘步蟾得死命游说,也许是因为饮酒过多,酒虫上脑,可不论是什么原因,反正已经数年因银根短缺,未曾订造新式军舰的北洋水师,终于在李鸿章的乾刚独断之下,订造了两艘“江南”号的同型军舰。除此以外,姚兴华的江南造船厂,还如愿以偿的拿到北洋水师现有部分老式舰艇动力系统的改造合同。

当然,合同拿到是拿到了,可是北洋和直隶穷的事实,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在最终的订单当中,李鸿章把两艘“江南”号的同级舰,作了大幅度的删改,比如将防护装甲全部由琼州乙钢换成普通钢板,将航速下调到二十节,以及其他一些小地方的改动,使得整舰造价由八十八万两白银直线下降到五十四万两,再加上老式舰艇的改造费用,这笔订单的总额,仍达到了一百五十万两之巨,这还是在姚兴华一个铜板不赚的前提下爆出的价格。

可就算如此,北洋也还是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银来,没办法,经过协商,最终双方商定,北洋先期支付白银五十万两,其余款项在以后的四年时间里分期支付,直到一四年全部支付完毕。同时,为了补偿两江的收益,李鸿章同意出面,为姚兴华寻求外资银行贷款白银一百万两进行担保,以及在朝堂之上,为两江新式陆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