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念叨了白叶一通，在何府吃了中饭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白叶倒是因此把下午的时间都空置了出去，午间小憩之后无事索性就有去了药材间开始制作药丸。
药丸的制作是一件充满耐心的事情，炉火大小要适宜，药材的放入时间也要注意，因此一整个下午白叶都耗在药材间中，等着傍晚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做好了两份药丸。
这两份，一份浅棕色，一份乳黄色，与苏倩蓉给的雪白色的药丸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强行提神的药丸，里面可用的药材都是具有针对性的。对于这次不算太成功的实验，白叶倒是没有多失望，晚饭之后回去又细细添减了几味药材，更改了一些药材的用量，准备第二日接着忙碌。
这一忙就又是好些日子，等到二月中旬的时候，她这边药丸的制作才算是略有进展。这一日她难得有些放松，结果就被楚容若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有进展了？”楚容若抿唇笑着，此时治疗已经结束了，他这边新得了今年上供的春茶，就留何太医和白叶品茶。何太医年岁毕竟大了些，此时颇有些累，就在隔壁间休息。屋中出了伺候的冬晴之外，就再无旁人了。
白叶闻言微微抬眼，道：“是有些进展，想来再过上几日就应该有成品了。”
“苏家倒是找对了人！”楚容若嘲讽地扯了下唇角，“白姑娘果然是天资聪颖。”
“能做出这药丸的人，京中怕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白叶倒是没有得意，只平静地就事论事，“只不过，除了我之外，只怕苏倩蓉寻上谁都会让对方警觉。到时候，怕是就不是银子能够解决的。”
说白了，苏倩蓉又或者她背后的人能够寻上她，还是有些看不上她，觉得纵然她发现了什么端倪，也好掌控，不会生出旁的事端来。
她说着笑了笑，“不过，怕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之前会狮子大张口要了一万两千两的银子，也没有想到我会把此事告诉王爷。”
“苏行歌早些日子上书，恳请如今为皇上贺寿，皇上已经应允了。”苏家毕竟也算得上是世代为官，作为外放的三品官员，此次给皇上贺寿，外加述职，外放升迁的可能性不孝。可若是想留京的话说不得就没有机会往上升了。
楚容若说到这里微微扬眉，“说不得，你这药丸，就是苏行歌用来升迁的敲门砖了。”
白叶蹙眉，“今上才十三岁。”虽然按照白川夫妇的说法，她是冬日十一月间出声的，如今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然而白叶的心理年龄最起码也是二十三四了，自然是把还未满十三岁的皇上当成了一个孩子。
更何况，十三岁的皇上，如何用得上所谓延年益寿、提神醒脑的长生药？
“这药，若是我猜测的不错，怕是给太后，又或者是我的。”
“给你？”白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楚容若，“端
王殿下今年也不过是二十有二吧？”
“五月端午的生日，才二十有二。”楚容若神色见有些奇怪，只白叶并未放在心上，“那你如何会用得上这种东西？这样的药，不是应当给病入膏肓或者是命不久矣的老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楚容若不过二十有二，而细细算起来，纵然是后宫的那位太后最多也不会年过四十。
这般想起来，白叶实在是有些看不懂苏家这般行为有何意义了。
楚容若却是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叶道：“白姑娘是知道我身子情形的，外人不知，只当我自幼体弱多病，寿数不长。这般命名为‘长生药’的秘药，又有提神，焕发青春的功效，于我而言难道不是充满了吸引力吗？”
白叶神色微动，看向楚容若。见他眼中带着淡淡的讽刺，莫名提起来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王爷是聪明人，如何会中这般明显的算计。”她道：“更何况，王爷如今也知道了此药的问题，自然更不会上当了。”
楚容若闻言目光落在白叶的脸颊之上，“不，我要中计。”
白叶扬眉，错愕地看过去。他勾着唇角，“不然，怎么能够让他们放心呢？”
“他们？”白叶重复了下楚容若的话，有些不解地皱眉，“端王殿下不会是想要……”她说到这里顿了下，又飞快地看了楚容若一眼，试探着问：“苏家跟太后？”
太后一直看楚容若不顺眼，之前为着张姑娘的婚事就让楚容若大病了一场，平日里还时常把何太医招入宫中诊平安脉，为的就是让楚容若难受。
而苏家……
苏家曾经差点就出了一位端王妃，只可惜在订婚之后那位庶出的大姑娘命不够好，竟然因疾身亡。之后似乎也曾经想让嫡出的苏倩蓉嫁过去，最终却没有成功。
两个被楚容若拒绝过婚事的人联手对付他，怎么想白叶都觉得有些好笑。
楚容若却是不知道白叶诡异的思路，只道：“毕竟，皇上的婚事也当定下来了。而苏倩蓉的年岁，也还算合适。”
苏倩蓉今年十六岁，民间俗话“女大三，抱金砖”，堂堂皇帝自然不在意那些钱财，然而这毕竟也算是个好兆头，往大了说可以算是预兆国库充裕。
只是，苏倩蓉喜欢的不是楚容若吗？这门婚事，她如何会应允？
不过，既然是政治联姻，只怕也就不是苏倩蓉说的算了。白叶一时间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却是什么都不曾说。
楚容若看着她垂下眼帘，捧着茶杯不语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
才十四岁，正是青春年少，而他比她足足大了八岁，两人见这年岁的差距，实在是让他有些迟疑。白川夫妇那般疼爱女儿，只怕不会觉得他是白叶的良配才是。
而白叶……白叶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他的心意，而不是怀疑、质问他每一次的帮忙呢？
屋中一时有些沉闷，白叶浑然不觉，只觉得这上好的铁观音果然是喝时微苦香醇，回味甘甜，上供的新茶就是好。不知道何太医带回去之后，她能不能份上些许，慢慢品。却是未曾想过，若是她开口跟楚容若要的话，只怕楚容若会一同全部都打包送给她。
屋中寂静，外面的脚步声就显得愈发明显起来。白叶闻声微微抬头看向外面，片刻之后果然是新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新绿屈膝行礼，这才进来道：“姑娘，云容郡主送了帖子到何府，得知姑娘在端王府又特意送了过来。”她说着把帖子送上前。白叶倒是有些意外，云容郡主的婚事就定在四月间，她自从上次去郑王府给她把脉，确认她身子好转之后就再没见过面，这个时候她不好好待嫁突然给她下帖子是为何。
“春日百花宴？”白叶打开帖子一看，不由愕然，直接问楚容若，“往年云容郡主可有办过这样的宴席？”秋日的赏菊宴她倒是知道年年都有，只是这百花宴，却是未曾听人提过。
“往年并未办过。每年春日她都病得难受，哪里会有心情办什么赏花宴。”楚容若摇头，“不过，想来是得了某位妙手回春的大夫医治，这才想着在出嫁之前好好热闹一番。”
白叶闻言也恍然，不由笑着道：“既然是郡主一番好意，你且回了那送帖子的人，就说我到时候定然准时过去。”
新绿应了，正要离去就听得白叶又吩咐，“劳烦了送帖子的人跑两处，你且多给些赏钱，顺带问问郡主都请了什么人。”若是还有一些她不乐意见的人，例如苏倩蓉，又或者是白梦箩的话，就算了。
说起来，白梦箩的婚期似乎也将近了。
白叶想起上次那位宋莫师兄不由勾了勾唇角，上次宋莫帮着宫中何太医给她送信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句，说是白梦箩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宋莫也是事后才知道她跟白梦箩之间恩怨的，也许是看在两人师长的缘故上，对她倒是颇为照顾。
只是，白府毕竟跟刘府相邻，每次白府的人寻了去他也不好推脱，倒是听了不少白家的八卦，回头都一股脑倒给了她，逗她开心。
百花宴定在了三日后，趁着这三日的空闲，白叶又重新调整了下药方，最终做出来的药丸无论是香味还是色泽都与苏倩蓉给她的那丸相差无几，只是成药率还是太低，三炉药材，最后只有一炉成了，且只有两丸药是洁白如雪的，其余的几味都是带着些许的杂色。
不过，有两个成品也就足够了，加上还余下的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到时候一起给苏倩蓉检验就是了。
百花宴这日，白叶早早就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这般精心准备后与她平日里面随意的模样还是有些差别的，她看着铜镜之中的倒影不由有些愣怔了。
比之半年多前她还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比起来，如今这样一梳妆她倒是跟白夫人更相似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