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处,白渊这也才匆匆入城,直接吩咐车夫:“去定国公府!”

定国公明府,明公国已经退隐些许年头,如今当家的正是白渊的舅舅明浩之,白渊在京中这些时日却与明家往来并不密切。特别是跟住在名家的明岽这个外孙比起来,更是显得疏远。

因此,白渊的马车停下车夫前去敲门的时候,听闻是白家二公子,连着门房的人都露出了讶异之色。只他毕竟身份不一样,倒是不曾有人为难,引入府中不过片刻明浩之就和明岽一起亲自迎来了。

马车中白渊就听到明岽道:“舅舅如今可信了我吧,这玉佩确实是二表哥交给我的,为的就是我那个小师妹,并不是我偷了二表哥的玉佩。”

“谁知道是不是你二表哥发现玉佩被你偷了,这才匆匆找上门来的!”明浩之声音低沉,虽然言语还不太相信明岽的话,语调却是带着些许的讶异的。

白渊在马车中推开车门,道:“外甥腿上有伤,不便下车行礼,还请大舅舅见谅。”

明浩之闻声连忙加快脚步上前,道:“我听下人说你腿上有伤,之前明岽且说你的腿上是云林乡郡所治……”他说着走到了车门口,正好看到里面白渊一条腿打着石膏的样子,“这这这……”

明浩之看着许久未见的白渊,不由目瞪口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舅舅莫急,我并非是受伤,这其中缘由咱们入内再说,只白叶……”

明浩之见他神色焦急,沉声道:“你且放心,你大舅母之前已经入宫去探望太妃娘娘了,想来此时应当已经在太后宫中请安。只为何你对这云林乡郡这般用心,你当知道,她此次御封的乡郡是如何来的,她明显是那人的囊中之物……”

“大舅舅,此事入内再说!”白渊看了下四下,明浩之见状不由皱眉,沉声道:“你且坐马车直接到我书房院中来。”说着看了一眼明岽,白渊顺着看过去,道:“表弟是自家人,且都姓明了,自然不用瞒他!”

明岽这才露出了笑容,道:“也不枉费我快马加鞭赶回来,把吃的早饭都吐出来了。”

一行人匆匆入内,明浩之屏退了左右,等到书房之中只有舅甥三人,他这才看向坐在榻上的白渊,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纵然是云林乡郡给你治腿,你也用不着这般慌张,甚至还动了让你外祖入宫的心思!”

定国公若是入宫,只怕这事儿就真的大了。更何况,去带走白叶的人中有太后身边的双安,让定国公入宫可以说是十分不妥当的举措。不然,明浩之也不会怀疑是明岽偷了白渊的玉佩。

白渊苦笑,道:“我当时确实未曾多想,慌乱之下只怕她被太后扣上装神弄鬼,旁门左道的名头。”他说着松了一口气,只道:“让大舅舅、大舅母费心了。”

明浩之摇头

,“一家人不必说这些话,这些年来为着韬光养晦,你母亲一向少和我们往来,只血脉却是断不了的。你拿出了你母亲的玉佩,我自然知道云林乡郡与你而言并非旁人,你大舅母也匆匆入宫,免得她真被太后……”他说着摇头,顿了下才道:“只,这云林乡郡究竟有何不同,竟然让你这般在意。若是男女之情的话--”

“大舅舅说哪里去了,我对她怎么可能会有男女之情。”白渊无奈摇头,道:“大舅舅怕是不曾见过云林乡郡吧?”

“册封乡郡那日,我远远看了眼,并未留意。”明浩之眉头皱起,“难不成,她真貌若天仙不成?”说到这里,明浩之心中却是升起了些许的悔意,若是这样,宁可白叶出事也当断了白渊的念想才是。自古红颜祸水,不说旁人,只与端王楚容若相争,对白渊就并非是什么好事。

白渊这次却是真的笑了出来,无奈道:“大舅舅想哪里去了,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对她并非是男女之情。实际上若是大舅舅见过白叶,就当有所猜测才是。”

他话还未曾说完,就听到外面守着的人通报。

“大老爷,国公爷来了!”

屋中三人一顿,然后明岽连忙开门迎了出来。国公爷明沢今年六十有三,须发全白却是精神奕奕,此时看到明岽和明浩之就沉声道:“不是说白渊来了吗?人呢?”

白渊在屋中听到动静,连忙扬声道:“外祖,我腿上有伤,不便走动,在屋中呢!”

说话间,明沢就已经大步迈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向了白渊的腿。

“怎么又是这只腿受伤?”

白渊只得再解释一遍,然后才道:“外祖和大舅舅也不用怪我为何这般贸然行事,若是母亲知道,怕是要比我还紧张。”他说着顿了下,看着身边的亲人,道:“如今这屋中也并无外人,我就直说吧,白叶正是我那丢失了多年的妹妹。上一年年底父亲和母亲一同回京,之后又留我在京中任职,为的就是就近保护她!”

“你妹妹?”这下不只是明岽和明浩之两人,就连着年迈的定国公明沢也坐不住了,他猛然站起来惊得明浩之连忙在旁扶着,低声道:“父亲,父亲且莫着急,听白渊好好说。”说着瞪了白渊一眼,道:“你们可确认了她的身份,不是旁人冒名顶替?”

白渊闻声立刻坐直了下,惊得一旁明岽连忙叫道:“腿腿腿!”

明岽刚刚也被这个消息给吓坏了,然而见着白渊乱动身为大夫的他却是下意识就更留意白渊会不会因为乱动而重新伤了腿。

明沢听了他这话才把目光落在白渊的腿上,道:“你这腿,也是云林乡郡给治的,她哪里学来的这么一身医术?这些日子里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说是程家那个小子是借尸还魂,她这个所谓的神医走的是歪门邪道……”

“外公你别听那些人

胡说,妹妹的医术我切身体验,绝对是真才实学!”事关白叶名声,白渊对着明沢都没有退让半步,回头这才看向明浩之,认真道:“这些年来,冒充我妹妹的人也不少,父亲早已经有所准备。之前也查了个清楚明白,白叶确实就是我妹妹,母亲也确认了她身上的一些伤痕……”

“既然寻着了人,也确认了,怎么他们两口回边境之前竟然没有认回来?”明浩之皱眉,“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可疑之处,所以才--”

“大舅舅多虑了,之所以没有让妹妹认祖归宗,考虑的却是今年的万寿节……”白渊说着顿了下,虽然未曾明说,意思却是表达的半点不差。除却明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之外,明沢和明浩之父子俩都缓缓点头,意识到了白川夫妇的意图。

“那她和端王殿下……”明浩之皱着眉头,只想起这些天有关白叶和楚容若的一些传闻,心中就多了些许烦躁。若那真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外甥女的话,他是如何都不愿意她跟楚容若有太多牵连的。

“是楚容若帮着找回妹妹的,妹妹对他--”白渊摇头,“反正家里人是不赞同的,至于楚容若对妹妹的心思……毕竟妹妹不是无依无靠的医女,他也当明白,妹妹绝非是他可以随意玩弄感情的女子。”

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明浩之略微停顿了下想起此时并非是讨论此事的时候,白叶毕竟还在宫中未曾出来呢。

“既然如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父亲,我且入宫一趟。恰好太后从张家偏支里面选中了一个姑娘要入宫为妃,连着陈家的那位姑娘,且要寻一个合适的日子才行。此事礼部正好要与钦天监确认……”

明沢缓缓点头,沉声道:“你且去吧,白渊难得过来一次,今晚就留下吃饭,顺带等着你大舅舅的消息。”

此事正合白渊的意思,他连忙笑着点头道:“大舅舅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我难得过来一趟,当陪着外公好好吃顿饭才是。”

明沢笑着点头,回头对明浩之道:“你且入宫去吧,今日一早端王还未曾入宫就被人拦下,派往京外通州方向调查一桩官员被刺杀的案子,如今想来怕是故意调开了他--”

“楚容若被调到了通州?难不成他竟然不知道妹妹被太后的人带入宫去了吗?”

“纵然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他真要抗旨不尊?”明浩之瞥了白渊一眼,“若是他真的抗命入宫的话,反而是把白叶往火坑里面推。你这点,却是不如端王看得明白!”

白渊得了这么一个评价,心中自然不服。只明浩之却是要入宫,先是让人把他的官服拿来,然后找出准备好的折子,全然没空理会他半分。他再看看一旁的明沢,只见外祖脸色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是有意考验他,他只得咬牙低头思考,为何楚容若留在京中就是把白叶往火坑里面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