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来信

叶姗从快递员手里接过那封快递时,心里很是疑惑。她思虑了很久,还是在客户单上签了字。

可当她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一下就傻了眼。因为信上的字有些古怪,不像是现代人的普通书信。首先,上面的字基本都是用毛笔写的,而且都是古体字;其次,这种字体有些怪异,介于隶书和楷书之间,但又俊美飘逸。

虽然叶姗并不太懂这些古体文言,但出于好奇,她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下去。

“这里面到底说的什么呢?”叶姗被那封信弄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信里有三个字倒是提醒了她——半面妆。

记得四年前,叶姗还在欧阳山庄跟欧阳暮云学习国画。当时,欧阳暮云曾给包括叶姗在内的五个弟子讲过《半面妆》的传说。

相传梁元帝时期,徐妃作半面妆容嘲笑冷落她的独眼梁元帝,被梁元帝愤然处死后休回家中。后野史有言,隋朝著名画家展子虔醉游梁朝都城建康,微醺之际,信手画下了想象中的徐妃,并命名为《半面妆》。但这画最终未能得到妥善保存,流落至民间。后人也有竭力搜寻,可始终未果。于是,那画便成了千百年来,无数文人雅士所寻求的梦。

叶姗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师傅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的表情,像是丢了一个至宝,成了一辈子的隐痛。

这时,她很快就想到了正在读历史研究生的师兄——白哲。

“师兄,你还记得我吗?”接通了电话,叶姗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地问。

“呵呵,是姗姗吧。我等你的电话已经很久了。”白哲的声音还是那般阴柔,说得不好听点,像是古代宫廷里的太监。

“啊?难道你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叶姗还是有些疑惑。

“对啊,你是收到那封信了吧?他们几个,包括我也收到了。没错,信里的字体是隋朝时的,信里提到,当时展子虔的《半面妆》流落到了一个叫断魂岛的地方。”白哲说。

“断魂岛?是什么地方?”叶姗问。

“呵呵,你把手里的信件翻过来看看。”

叶姗照着白哲的话小心翼翼地将信件翻了过来,原来信的背面还有地图。叶姗突然激动起来,问道:“那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白哲很肯定地回答。

“好,那我和你一块儿去吧。”说完,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句:呵,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断魂岛

时隔四年,白哲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对人对事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好像这世间万事都被他运于股掌。

那天,叶姗记不得跟着他走了多久,最后穿过了一个狭窄的山洞。

这洞外倒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天边的红云涌动,夕阳隐没在云层的后端,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两人的面前是一片偌大的湖,湖面上氤氲着浓稠的白雾,视线所及,大约离洞口五百米的地方有半个岛屿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而这五百米的地域全都是湖水。

“这可怎么办?莫非要我们游过去?”叶姗四处张望了一下,像个泄气了的皮球。

白哲倒是没有说话,目光一直放在那个绿意盎然的岛屿上。叶姗埋怨得累了,就蹲下来,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到了天边。

突然,叶姗从地上站起了身来。她的视线里,有一个黑点正一点点变大,最后展现出一条船的轮廓来。那条船就那样漂在湖面上,一个瘦薄的黑影在船头费力地摆着桨。那个画面无比的诡异,看得叶姗的头皮都发麻了。

船靠过来的时候,叶姗才注意到那个摆渡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帽沿盖得很低,加上她一直埋着头,使得叶姗始终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白哲拍了拍她,说:“走吧,只有她能载我们过去。”

叶姗有些迟疑,可是如今想要去岛上,这是唯一的途径。

船上的风有些凉,卷起湖面上一阵阵的白雾。叶姗把脸侧向岛屿的方向,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那个神秘的摆渡人。

叶姗看得入神,船到岸边的时候天边已经升起了一轮月亮,她跟着白哲跳下船来。大概三步之外的草丛里塑立着一块石碑,不出两人所料,石碑上写着“断魂岛”。

叶姗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摆渡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辆小木船在潋滟的湖面上轻轻摆动。

第一次预言

叶姗没有想到,在这个荒凉的孤岛上,居然会有这样气派的建筑。

那栋白色的楼房矗立在一片芭蕉林中间,楼中间有很多根柱子,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原本应该是紧锁着的,估计是被哪个壮硕的男人给生生撬开的。

“呵呵,看来沈天也到了。”白哲看着那被撬开的大锁,笑着说道。

果然,白哲刚一伸手推开那道铁门,楼里闻声第一个出来的人就是沈天。随后,他的身后又站出来两个人。叶姗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认出了陆成方和谭子路。三人几乎都没什么变化,沈天还是五人中最魁梧的;陆成方做事依旧很高调,几乎每句话都带着“我在国外……”;谭子路倒是沉稳了不少,剪着一副整齐的平头,目光也很是犀利。

叶姗吃了白哲递给她的面包,然后就和几人寒暄起来。虽然当时在欧阳山庄学画的时候,几个人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可久别重逢,总归是有些激动的。几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恨不得把自己这四年来遇到的每件事都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沈天作了军人,成方在国外学油画,子路作了警察,而我在学历史。”白哲数着,突然扭头问叶姗,“对了,姗姗,你在做什么啊?”

“我,我啊?呵呵,在做记者。”叶姗嘟囔了一句,然后又埋头喝了口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在房子外有人在盯着他们,那种目光是不怀好意的。

几个人又谈笑了一阵,一个声音突然问:“对了,这封信到底是谁寄的啊?”

说话的人是沈天。他把那封信往桌面上一拍,一层薄薄的灰尘腾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这句话倒是道出了几个人心中共同的疑惑,不过那一刻,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似乎并没有人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沉默了一会,陆成方说:“其实,我认为多半是师傅要我们过来的。”

“你有什么依据呢?”沈天问。

“你们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们是怎样离开欧阳山庄的?”陆成方眯起了眼睛。

白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回忆到:“我记得四年前的那个暑假,天气很热,当时欧阳山庄里没有空调,那个傍晚,有个老人急匆匆地来找师傅,师傅和那人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宿,那人离开之后,他就遣散了我们,还说以后他会离开欧阳山庄,去寻找最珍贵的宝贝。”

谭子路点了点头,说:“当时我们几人还在猜,师傅口中的宝贝是不是他时常提起的《半面妆》,我记得他曾经说过,这世上他唯一没见过的名画便是这一幅了,如果这辈子能有幸一睹,也是死而无憾。想必师傅是花了四年功夫也没有找到《半面妆》,所以才想让我们帮忙的。”

“那师傅为什么不直接言明呢,而非要寄这么一封来自隋朝的书信呢?是怕我们不相信?”叶姗推翻了谭子路的推理,又说,“再说,这东西就算来自隋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份一摸一样的?”

“师妹有所不知,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古代的告示,隋朝刚兴起印刷术,所以一式多份也不稀奇。”说话的人是白哲。

大厅里又安静了一会儿,陆成方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是最早的一个来的,到这里之后,我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沈天急切地问到。

“你们过来看就知道了。”说着,陆成方将几人引向了后院,皓洁的月光下,树影摇摇晃晃的,看得几人都有些心惊胆寒的。

陆成方在后院的一口古井前停了下来,指了指井边的一块石头,说:“你们过去看看,石头后面写着什么。”

几个人略有迟疑,倒是沈天胆大,一把抢过手电筒,蹲到了石头前。另外几个人都屏住呼吸等他宣布答案,许久,却从他嘴里钻出一句脏话:“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跟那信上的字差不多,看不懂。”

白哲立马就会意了。他跟上去,凝神看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碎碎念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哎呀,到底写的什么玩意儿啊?!”沈天催道。

“1600多年后,将有五人来此寻宝,这五人自入岛开始便受诅咒,其一,将死于此井。”

几个人又沉默了下来,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1600多年?那是什么时候?”陆成方问。

“那就是隋朝。”

落井人

回到白楼之后,几个人的面色很是沉重。没有人会想到在这座孤岛上会出现这样类似于预言之类的玩意,而很巧的是,那石头上的文字也是一千多年前的隋朝时写下的。

“石头上说的五个人,该不会就是我们吧?”白哲操着阴阳怪气的声音问。

“很有可能,首先,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半面妆》,正好我们也是五个人,而且石头上的文字和我们收到的信上的文字都是来自1600多年前的隋朝。”陆成方像是陷入了沉思。

“这个问题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说吧,不管那个石头上的预言是不是真的,还是不要轻易靠近那口井的好。”谭子路说着,将白楼里的几个房间分配好,然后问了一句,“没什么问题,大家就散了吧,晚上不要睡得太沉,有什么事互相照应一下。”

叶姗的房间在谭子路和沈天的中间,房间很宽敞,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蒙上了,被保护得一尘不染。

叶姗把自己扔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心里始终毛毛的。

想着想着,叶姗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谭子路的敲门声中醒来的。她开了房门,就见到谭子路亲切的笑容,他说:“白哲在厨房里找到一些餐具和食物,也足够我们过两天了,你先下楼去吃早餐吧,我去找成方。”

叶姗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昨晚睡觉居然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扭了扭脖子,衣服都有些汗津津的。

白楼里的餐桌很长,四周有紧密的雕刻。叶姗看到这张餐桌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在很多外国小说里读到过的哥特式的建筑,荒山或孤岛上矗立着一栋类似了城堡的建筑,里面藏着无数的乌鸦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成方不在房间里!”谭子路站在二楼上喊了一声。

几个男人闻声而动,从餐厅里面出来,开始在楼里寻找陆成方。可是,他们找遍了白楼里所有的房间,并没有发现陆成方的影子。

“你们说,该不会是那块石头上的预言……”

白哲的话音刚落,谭子路就反应了过来,他喊了一句:“不好!”然后就飞快地下了楼。

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往后院跑去,叶姗也跟在身后,可她发现,这时沈天不见了。

谭子路带头冲进后院的时候,突然就顿住了。叶姗走在最后,挤了挤身子才看到了蹲在那口枯井边的陆成方。此

时,他正双手抱膝,蹲坐在枯井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口井,浑身都在颤抖。

“成方,你不要乱动,没事儿,有我们呢!”谭子路带着职业口吻说道,仿佛此刻与他对峙的是一名正站在天台边想要跳楼自杀的人。

说着,几个人一点点移了过去,接近陆成方的时候,谭子路扑上去一下抱住了他。虽说叶姗只在一旁看着,可她似乎也能够感觉到陆成方的害怕,跟着几人钻进白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那口枯井,只觉得后脊背凉飕飕的。

回到白楼的陆成方还在抖个不停,谭子路问:“成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成方缩在椅子上,双眼还停留在前方,耳朵里都是他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并没有回答谭子路的问题。

过了一会,叶姗忍不住问道:“怎么一直没见沈天?”

“刚不是还在这儿吗?”谭子路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大喊沈天的名字,可这空****的白楼里就只回**着他自己的声音。

“你们,你们不用找了。”陆成方终于吐出了一句话,“沈天,他掉进那口枯井里了!”

第二次预言

几人从白楼里找来了绳子,那绳子已经旧得不像样子了,又是几根短的接在一起的。谭子路把它拴在腰上,提着手电刚要下井,那绳子却发出阵阵“嗤嗤”声。

“不行,这样会断的。”叶姗连忙阻止,想了想,她说,“还是让我来吧。”

白哲想要说什么,却被谭子路阻止下来:“我知道要是绳子断了会很危险,但叶姗是最轻的,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哲闻言,也有些无可奈何。

叶姗在两位师兄焦虑的目光中慢慢滑向了井底。那口井已经干枯得差不多了,叶姗时不时地用手电照照脚下,可那口井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始终看不见底。于是,叶姗开始担心起来,这绳子是不是够长?

果然,这绳子已经拉到底了,可枯井还是没有见底。

“喂!师兄!”叶姗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枯井里的恶臭充斥着她的鼻息,井上和井底都没有人答她的话,这说明什么呢?

叶姗感觉自己的心脏进入了一种不规则的跳动中,井下的沈天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那要是井上的三人也出了什么事,自己不就要活活困死在这口井里?

这样想着,叶姗的手一软,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落到底的时候,叶姗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井底是一滩很深的淤泥,所以手电照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反射光线。

“沈天师兄,你能听见吗?”

幽深的枯井里回**着叶姗颤颤的声音,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答,于是,她开始在淤泥里一点点摸索起来。

叶姗感觉自己的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淤泥,那些被翻动的泥浆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腐味和腥味的臭气,熏得她眼泪直流。

奇怪了,怎么没有呢?叶姗刚在心里打了一个硕大的问号。井口处却传来了谭子路的声音:“师妹,怎样了,找着了吗?”

“没有,下面全是泥浆!”

“别管了,先上来,出事了!”

叶姗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她借着谭子路的拉力,很快爬到了地面上。

“成方不见了。”还没等她缓过气来,谭子路说到。

原来,在叶姗下井之后,白楼里传来一声惨叫,白哲追过去看之后,发现白楼里没了陆成方身影。

“那白哲呢?”叶姗问道。

“他去找成方了,我担心你出事儿,所以没敢出去。”

话刚说到这儿,白哲冲进了后院,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找到了,在湖边呢。”

三人二话没说又追到了湖边,那晚的月光白晃晃的,打在陆成方不断**的背影上,显得无比的诡异。

“我知道是谁搞的鬼,我们都要死……”陆成方呢喃了一句。

“你知道是谁?”白哲问到。

“对,就是那个载我们过来的人,你们看,现在船不见了,就算她不杀我们,我们也会被活活饿死!”陆成方带着哭腔说。

这时,几个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谭子路反应敏捷,转身就追了上去,可他刚追到丛林边,就被什么东西突然绊倒。等他再起身的时候,那阵脚步声已经没了。

“该死的,什么鬼东西!”谭子路骂了一句,然后蹲下了身去。

白哲和叶姗见势不对,也跟了上去。叶姗拿出手电指过去,一块圆石出现在三人的眼前。白哲蹲下去,看到石头后面写着和枯井边的石头上一样的字:1600多年后,将有五人来此寻宝,这五人自入岛开始便受诅咒,其一,将死于此处。

三人面面相觑,每一张脸上写满的都是恐惧。

再度消失的尸体

月光清凉,在白楼的周围笼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叶姗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黄黄的光线让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靠在床头的叶姗纹丝不动,目光一直游移在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和玻璃窗之间。在她看来,这栋楼里暗藏着杀机,至于凶手到底是一千多年前的凶恶诅咒还是那个神秘的摆渡人,叶姗根本看不出端倪。

而那个送信让他们来这个岛上的人至今也没有现身,由此来看,对方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心里又开始泛酸了。

至今她还是时常想起在欧阳山庄的那段日子,那里有精通琴棋书画的欧阳先生,有疼她爱她的红姨。白天的时候,几个人就在师傅的指导下作画,晚上又围坐在院子里听他讲故事,那样的日子真像一个令人缱绻的梦。

可是后来,欧阳先生在那个烈日如火的黄昏,遣散了他的这几个徒弟,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离开欧阳山庄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叶姗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在她看来,自己早已与那冰冷的钢筋森林和不绝于耳的车笛人潮格格不入了。

大概一年后,她在母亲的劝说下考进了当地的一所大学,读了新闻与采编,毕业后就到一家报社做了记者。就在她搬出家门的那一天,她又开始整理自己以前的东西,可没想到的是,她尽然在多年前的背包里发现了一块玉佩。她当然记得那块玉佩,那是红姨随身的东西,可怎么又会出现在她的背包里呢?

叶姗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那块玉佩,心里却觉得隐隐作痛,眼眶也被涨得红红的。叶姗还没来得及将后面的事情回忆一遍,就感觉无力支撑重重耷下来的眼皮,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白哲慌乱的敲门声给惊醒的。等她懒懒地爬起来打开门,见到白哲铁青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问:“是不是谁又出事了?”

白哲点了点头,说:“这次是子路,你快跟我来!”

叶姗跟着他一路跑,心里却有个疑问:他为什么不去通知陆成方呢?

不出她所料,白哲在昨晚看到预言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提醒道:“师妹,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叶姗点了点头,就跟着白哲钻进了那片小丛林。

丛林里的树木并不太高,但却十分茂密。走到昨晚发现的那块预言石的后面,竟然有一块空地,地上的嫩绿的草被人踩得东倒西歪,头顶的粗树干上一根尼龙绳还在悠悠摆动。

白哲有些惊讶,上前摸了摸那根绳子,说道:“怎么可能,刚才还在这里!”

“什么东西?”

“谭子路的尸体!”白哲的眼睛瞪得老大,喊道,“难道真的有邪灵的诅咒?这么大一具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了!”

这个时候,两人的身后钻进一个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陆成方。他露出一脸的疑惑,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白哲看着他,双眼微微眯起,那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血尸

“刚才出去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叫他?”叶姗压低声音问白哲。

白哲瞟了瞟正坐在客厅大桌前陆成方,反问:“难道出门的时候,你没有发现他的房门时开着的?里面根本就没人!”

叶姗仔细地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陆成方便成了嫌疑最大的对象。第一次在枯井边,也是他看到沈天掉进了井里,而今天谭子路遇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在白楼里。

“别怕,我有办法。”白哲朝叶姗挤了挤眼睛,说,“待会儿你只管质问他,反正你是记者嘛。”

叶姗看着白哲端着两杯水迈到了客厅,心里有些疑惑。

等陆成方咕噜咕噜地喝掉整杯水后,白哲才终于露出了他的嘴角的笑容,他朝有些慌张的叶姗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是你吧?”叶姗问。

陆成方满脸的疑惑,反问:“什么是我?”

“少装蒜了,快说,你把沈天和谭子路的尸体藏哪儿了?”叶姗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

陆成方笑了笑,瞥了瞥白哲,站起身来说:“对呀,都是我干的,杀沈天和谭子路的人都是我,我也的确是想得到《半面妆》,这绝世的珍宝一定会值不少钱吧。”

叶姗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没想到,陆成方会势力到这种地步。

陆成方继续说:“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沈天和谭子路的尸体我可真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

他刚想往下说,突然身子一软,靠着墙就缩到了地上。叶姗一看,有些傻眼了。

这时白哲笑着走过来,对瘫在地上的陆成方说:“你没想到吧,我在你的水里放了药,哈哈。”

陆成方指着白哲和叶姗,断断续续地啃了两声:“你,你们……”然后就没了反应。

白哲踢了他两脚,说:“我把他拖到楼上去,免得待会儿他醒了。”白哲拖到楼梯的时候,回头嘱咐叶姗,“对了,你等我下来,咱们去看看湖边那个摆渡人回来没有。”

叶姗点了点头,就坐回到凳子上。陆成方是被制住了,可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姗在楼下都走了一圈,临近中午的时候,白哲还没有下楼来。她走到楼前的芭蕉林里,突然,她在那湿湿的地里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是块白色卵石,在一片黑泥里甚是抢眼。她刚蹲身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了白哲的声音。

“看来那小子是真睡着了,走吧,我们去湖边看看,实在没有船,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叶姗点点头,正要上前,突然就掐住了额头,蹲了下去。

白哲回头,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我想我有点中暑了。”叶姗拍拍太阳穴,说,“你先去湖边看看吧,我上楼收拾一下东西。”

白哲没有说什么,看了叶姗两眼就出了院子。

叶姗等了一会,见白哲没有生疑,就上了二楼。她来到白哲锁陆成方的房间,怎么拧门斗拧不开,最后她干脆操起凳子砸开了锁。

砸开门的时候,叶姗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了眼睛。

陆成方倒在地上,头上已经血肉模糊了,像是被硬物狠狠地砸过。从他头上渗出的血,已经在地上洇开了很大一片。

叶姗看得头皮有些发麻,无形中,她

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刺刺的,猛一回头,只见白哲站在客厅的门口,一双眼睛冷冷地瞪着有些发愣的叶姗。

“我的好师妹,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好奇呢?”白哲一边上楼一边说,“小时候你就总爱绕着我问这问那,现在你又非要好奇地揭开这一切,难道你真是不看到底不罢休吗?”

叶姗的腿都有些软了,看着此时距她不到一米的白哲,没有说话。

“呵,好吧,我就告诉你吧,其实陆成方也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枯井边和湖边丛林里的预言石也是我弄的,那封信是我写的,沈天和谭子路也是我和陆成方合作杀死的。本来这很容易就能想到的嘛,所有人当中会写那种字的人不就只有我一个吗?只是这该死的陆成方居然把尸体给藏了,背叛我的下场就是死!”白哲慢慢靠过来,说,“至于其他的嘛,你也没必要知道了,等我杀掉你,再翻遍这个岛,我不信找不出那两具尸体来!《半面妆》也迟早是我的!”

他的话刚一说完,客厅门口的光被一个黑黑的人影挡住了。两人一看,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死而复生之谜

“我不是给了你钱,叫你离开的吗?”白哲愤愤地瞪着门口的黑影质问。话音刚落,他有注意到了那个黑影身后站着的两个人影。

原来是那个神秘的摆渡人。然而真正让白哲和叶姗惊讶的并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原本都以为死掉了的沈天和谭子路。

谭子路跨上前来,对还一头雾水的白哲说:“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白哲脸上的惊讶还未消散,低着头问:“怎么可能,怎么会死而复生的呢?”

谭子路嘴角微微上扬,慢慢道出了其中的真相。

早上,谭子路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门外的客厅里有轻微的响动。他压低了脚步声,慢慢地开了门。他向外探了探头,就看到了在客厅了忙碌的陆成方。那时,他正在搬动一块圆石,那正是昨晚在枯井边发现的圆石。

谭子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原来都是陆成方搞的鬼。

而这时,陆成方突然扭头,就看到了楼上的谭子路。他手一抖,东西掉到了地上,然后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谭子路这个警察也不是白混的,一个箭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然后跟着陆成方追了上去。

陆成方在昨晚发现预言石的那个丛林前停了下来,等到谭子路追了上来,他又钻进了那个枝叶茂密的丛林。

谭子路想都没想,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就跟了进去。

丛林里的那块预言石边的空地明显被人踩过,旁边的枝叶却完好无损,意思就是说并没有人从这里掰开枝叶钻出去过,那刚才钻进来的陆成方去哪儿了呢?

他正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眼前突然晃下来一截尼龙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掉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暗了下去,可由于位置高了,他注意到藏在一边的两个人,是陆成方和白哲。此时,他俩正为这个成功击掌庆祝。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张脸吓得缩到了石墙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那张脸别了过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肩膀微微地**起来。

这时谭子路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身子下面是一个石台。而坐在面前正在抽泣的人很是眼熟,看了一会儿,谭子路突然想起,她正是前天送他们到这个岛上的摆渡人。

谭子路正想要上前与她搭讪,洞口突然进来一个人,谭子路一看,差点吓得叫出声来,那不是死掉的沈天吗?

沈天迈过来,朝他笑了笑,说:“哥们别怕,我还没死呢,是这位阿姨救了我。”

谭子路笑着拍了拍沈天的肩膀,又扭头看了那个摆渡人一眼。那张脸的确很吓人,像是被开水烫过,所有的肉都扭到一起,头上的头发也没了,全是纵横的皮肉。

谭子路正要上前答谢这位阿姨,不料她突然站起了身来,说:“你们还不快回那栋白楼去,你们的朋友恐怕也出事了。”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那位阿姨出了洞口,回到了这栋房子。

《半面妆》之谜

“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了吧。”听完谭子路的话,白哲笑着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尸体一再消失我没有怀疑到别人,而只是算到了陆成方的头上吗?”

几个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彼此望了一眼,纷纷摇头。

“呵,因为我告诉他寻找《半面妆》的线索。”

“《半面妆》的线索?难道《半面妆》藏在我们的身体里?”发问的是沈天。

白哲沉默了一下,说:“其实四年前在我们被师傅遣散之后,我又回了欧阳山庄,就是师傅告诉我《半面妆》就在你们四人的身上。”

“我们四人的身上?我们四人有什么?”谭子路疑惑地问道。

三个人都在自己的身上找了个遍,可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而这时,站在几人身后的那个摆渡人站了上来,问:“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从你师傅口中得到这个线索的呢?”

白哲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颤颤地盯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另外三人也向她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谁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不记得了?那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吧。四年前,你们被师傅遣散之后,有一个人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就是你,白哲!你一直躲在山庄附近,伺机从你师傅那里得到《半面妆》的线索。因为那天你师傅的师弟来找他的时候,你在一旁偷听到了他们在讨论《半面妆》。可是那段时间你师傅一直没有出过山庄,终于,你等得不耐烦了,趁着一个晚上翻进了山庄里,翻遍了你师傅的书房,除了一张来这个岛的地图,什么也没有找到。而就在这时,你被师傅发现。他并没有说什么,把你放出了山庄。可贪婪的你并没有因此感动,反倒觉得这是羞辱,于是再次翻进山庄,在周围都浇上了汽油,以此威胁你师傅说出《半面妆》的秘密。你们也知道,你师傅这人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的,你越是威胁他,他就越不会告诉你真相。最后他告诉你,《半面妆》就藏在你四个师弟妹的身上,你只要找出四个人身上的某一样有关联的东西拼接在一起,就知道了。可至于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告诉你。而后来,你拿着从你师傅书房偷出来的地图找到了这个岛,可是你翻遍了整个岛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所以不得不相信你师傅的话。当时我已经逃到了这个岛上,本来那一次可以杀了你为你师傅报仇的,可没想到你居然给我钱叫我帮你,于是,我才选择等下来,看看你究竟要搞什么鬼。”

听完她说的话,四个人都沉默下来,许久, 叶姗指着白哲说:“居然是你。其实你以为我们这次来都是为了《半面妆》的吗?我们其实就是想找出当年纵火的人到底是谁。”

“对,四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得欧阳山庄只剩了一地的灰烬,怎不叫人痛心?”谭子路说。

“大火?我怎么不知道?”沈天问。

“那场大火因为找不到丁点线索,警方的调查根本无法开展,而且当时政府正想把那里开发为旅游景区,为避免更多的麻烦,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谭子路说,“这些都是当年我那做警察局副局长的老爸告诉我的。”

“呵,当我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为什么这会在四年之后的现在出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陆成方这四年一直在国外。本来整个过程中就他的悬疑最大,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每个晚上我吃了你给我的东西之后都会感觉浑身无力,睡意来得很突然,后来我亲眼见识到陆成方被你迷倒。”叶姗说着,扭头来看着那个身着黑色雨衣的女人,问,“我只是不知道她是谁?难道在那场大火中……”

“对,我就是那个生还者,当时把你们每个人都视若己出的红姨。”她扯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张丑陋的脸,说,“当时要不是你们师傅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我推出大火的话,估计我也早随他化作灰烬了。”

白哲笑了笑,向后倒了两步,问:“那《半面妆》在哪儿?”

“《半面妆》,呵呵,哪有什么《半面妆》。”红姨说道,“多年以前,暮云在我父亲手下学画,他当时和你一样,是师傅最得意的门生,对于画画,有着惊人的天赋,可是父亲害怕他因此生矫,就编造了一个《半面妆》的故事来骗他,让他永远都不会满足于自己的技艺。同样,他又将这个故事讲给了你们。可没想到的是,这会害了他。”

“没有《半面妆》,那他说的什么线索在他们四人身上又是什么意思?我可不信这是空穴来风。”白哲还在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找后路。

叶姗笑了笑,说:“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师傅也没骗你,《半面妆》的确在我们几个身上。”

“什么?在哪儿?!”

“呵呵,就在我们的名字里。”

“名字?沈天,叶姗,陆成方,谭子路,这有什么,根本就没关系!”白哲急了。

沈天也跟着笑了,说:“靠!像我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都猜到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沈天的天,陆成方的方,叶姗的叶(夜),谭子路的谭,拼起来是什么?”

白哲像是受了惊天霹雳,他喃喃道:“天,方,叶(夜),谭,哈哈,天方夜谭!居然是天方夜谭……”

叶姗看着疯笑着冲出白楼的白哲,心里一阵绞痛。

结局

谭子路终于松了一口气,说:“我终于可以交差了,呵呵。”

“哈,原来你这次来是有任务的啊?”叶姗说道。

“你不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新闻悬疑小说吗?”

说着,两人相视而笑,倒是沈天有些恼了,“你们倒好,都是来完成任务,那我呢,不是被白耍了一次吗?”

红姨将三人送出了那座岛,临别时,红姨对叶姗说:“原本,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比翼岛。是我父亲留给我和你师傅的遗产,可没想到白哲居然给它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当时是你师傅从师弟口中得知了《半面妆》是个虚构的故事之后,就准备和我搬到这里来,可没想到白哲这傻小子……”

叶姗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眶有些红了。

“对了,上次我塞在你包里的那块玉佩还在吧?”

叶姗点点头。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既然送你了,你可就要替我好好保管。”

叶姗本来想带红姨到自己家去的,可是她了解红姨,师傅死了,她的心也就跟着死了,所以,她并没将那话说出口。

那晚,叶姗回到家就开始拼命地构思自己的小说。完了,她摊倒在沙发上,又掏出了那块玉佩。

她捣鼓了两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拿出了柜子里的放大镜,一看,原来玉佩的中间有一条缝。

叶姗扭着玉佩的上下两端,用尽力气一拧,被她拧成了两截。果然,从里面掉出一张小纸条。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半面妆》,藏于比翼岛白楼前三米的芭蕉林里,以白石为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