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四月(1)
A荆棘刺猬皮长大衣
每年的4月对于成衣&配件学院的毕业班学生来说是最重要的时刻，这个月，格林教授将为他们举办毕业成衣发布会，每个人心仪的成衣公司高层都会派代表参加，最终决定他们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在哪里。
原料供应大厦里成衣&配件学院的专属楼层进入了紧张的进货备货状态，以满足毕业班学生近乎疯狂的采购需要。30名学生在赶制毕业作品之余，还要挑选合适的学弟学妹来当模特儿。
学生作品展示厅里已经搭好了长长的T台，每天下午都会举行一位毕业生的成衣秀。
接连一个星期，每场成衣秀的台下都坐满了公司代表。
这天中饭时分，爱爱和茉蓓正在等菜时，听到旁边一桌两个成衣&配件学院的男生在聊天——
“今年估计是格林教授最满意的一年了。以往哪有过场场成衣秀，台下座位都爆满的情况啊！”
“说明咱们这届的设计水平空前的高啊。”
听他们这么说，爱爱也发觉每天确实有很多陌生人走在校园里，看上去像是黑金冠认证的成衣100强公司都派了人过来，天天盯着这些毕业班的未来新秀。
爱爱正想着，忽然看到芥直坐到了她的对面：“累死了，刚给四年级的班长试完三分之一的礼服。”
“有多少套礼服啊？”茉蓓好奇地问道。
“足足10套呢！”芥直没看她，径直对爱爱说道，“每个毕业班的学生都有三个模特，不到他的成衣秀展示那天，我和二年级、三年级的班长每天下课后都得到他那里报到，不断进行修改。”
“是吗？那他的成衣秀什么时候发布呢？”
“月底！4月30日，最后一天啊！”芥直苦着脸，随即又笑道，“不过还好有当初你送给我的美妙餐布，否则天天吃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更苦了。”
爱爱笑了笑，心里掠过一丝阴影，因为她对芥直的感觉已经无法像当初那么友好了。
“据说往年校长都会在4月30号给成衣&配件学院的毕业生发放证书，不知道今年他会不会赶来啊？”芥直看了一眼爱爱。
爱爱一怔，随即摇摇头：“不知道呢。”
“校长今年是怎么了？好像不管黑金冠似的，都快一年了，一年级的学生谁都没见过校长什么样，爱爱，你说是不是？”
“说的也是啊。”茉蓓附和道。
爱爱猛然想到了堂仁教授办公室里“青草纸灯”展示的情形，看看怀着想法的芥直和毫无心思的茉蓓，依旧摇摇头。
正在这时，芥直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看，原来是成衣&配件学院的毕业班班长。他一边走过来旁若无人地坐下一边对芥直说：“三个模特对我来说太少了！完全不够展示我的全套作品啊！”
“那就找找别的学院的吧？”芥直看上去很自然地向他推荐了爱爱，“我觉得我的好朋友爱爱小姐挺合适的。”
“我？！”
“她？！”
爱爱惊讶不已，看到这个毕业班班长挑剔的眼神，连忙拒绝：“我肯定不行。”
“虽然爱爱小姐个子稍矮了一点点，也不是非常苗条，但我想她在不少成衣公司代表心中一定留有印象，她的独特风格完全能消除她的这些小小瑕疵。”芥直说道，“格林教授不也说过嘛，名模与一般模特的差别决不在于身高和体型，而是奇妙的X因素。”
“既然芥直这么推荐，那你明天下午和他一起过来吧。”
爱爱冲着傲慢的四年级班长笑了起来：“你还没问我愿意不愿意呢。”
“日杂学院的小丫头，你也许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天天能穿上漂亮衣服的机会。珠罗纱绣花裹胸鸵鸟羽毛长裙，金色山茶花缀缝亮片裙，渐层印染晚礼服，缎纹摩洛哥皮面女鞋，水晶图腾高跟鞋……”
“这种机会即使一次也没有，对我来说也毫不可惜。”爱爱打断他，对芥直说道，“我觉得你去找狷嫣更合适。”
“好了好了，爱爱，你就算帮我一个忙好吗？”芥直压低声音凑到爱爱耳边，“他很可能会进哀马仕公司，你也知道我很向往，很可能三年后他就会成为哀马仕的代表来挑选毕业生，那时……”
“爱爱，你就帮帮芥直吧。”一直插不上话的茉蓓说道。
“谢谢你啊。”芥直第一次主动对茉蓓笑了笑，尽管他还是不太清楚她叫什么名字。
看着茉蓓脸上飞起的红云，爱爱不忍好友难堪，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还有，希望你在这个月能够每天洗澡，保持清洁。”成衣&配件学院的毕业班班长起身离开，无礼地丢下一句话，“我对日杂学院学生的个人卫生真是不敢抱幻想！”
第二天和芥直来到那个傲慢班长的寝室，赫然发现格林教授也在，他微笑地对爱爱说：“谢谢你肯帮忙。”
“院长，您至于吗？”傲慢班长显然不习惯格林教授的态度。
“闭嘴，你根本不知道爱爱小姐愿意当模特，是你多大的荣幸！”
傲慢的班长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
不过刚换上第一套服装——黑色水晶扣毛皮长大衣，爱爱就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好难受啊……”爱爱对格林教授说道。
“也许是爱爱小姐的皮肤对这种荆棘刺猬皮有些敏感，不过没关系，每套衣服您只要试一下尺寸，好让他作修改，4月30号那天再穿一下，就可以了。”格林教授抱歉地笑道，“毕竟我们学院的制作材料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少见的，所以有些特殊。”
“那现在可以脱下来了吗？”爱爱问道。
“可以，可以。”格林教授连忙说道：“我非常抱歉给你造成的不适。”
“还好，也不是特别难受。”爱爱赶紧脱下皮衣。
“那么，明天这个时候，咱们还是这里见吧。”格林教授彬彬有礼道，“就不耽误爱爱小姐的时间了。”
走出傲慢班长的寝室，爱爱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她现在清楚格林教授并不是她以前认为的那么翩翩君子，更是不由提高了警惕。
她派自己的吊坠小仙子去向堂仁教授预约共进晚餐。不料小仙子带回一封信来。爱爱打开一看——
爱爱：事情紧急，我临时离开学校一个星期，去参加一位猝死的老同事的葬礼，你不要对同学说，这个星期你暂时带领同学进行自习与作业制作。一个星期后我就回来。
P.S.如果有必要，到我的办公室抽屉里取出那罐乳霜……
信封里果然有一把钥匙。
爱爱心头一沉，连忙走向姨妈的院长办公室，打开门进去以后，在第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那瓶去年圣诞节时用的乳霜。
她不忘试试寻找那条月光奏鸣曲项链，但很显然，堂仁教授太清楚它对爱爱的吸引力，已经带走了它。
当爱爱走出办公室前，看了一眼那两幅油画，觉得自己似乎对那条小路和那幢古堡看得又清楚了一点，大概是自己三月份的月考作品让自己的力量又提高了一些？！爱爱不由得高兴起来。
同时高兴的还有格林教授，爱爱对那件黑色水晶扣毛皮长大衣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荆棘刺猬皮已经在爱爱身上扎出了肉眼看不出来的细微小孔，这样明天下午的桑蚕丝紧身长裙就能派上用场了！
看来这个爱爱，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厉害，加上堂仁教授的暂时离校，更让她失去了一把强大的保护伞。
一旦找到失踪的校长，格林教授决定毫不留情地把这把伞毁坏得千疮百孔！
B受伤的茉蓓
可想而知，第二天下午，当格林教授发现爱爱穿上那条他寄予厚望的紧身长裙后的毫无反应令他多么失望。
而爱爱由于悄悄戴上的那条护身符十字挂坠项链让她心里一沉，如果说去年圣诞节时她以为仅仅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客人想对她不利，那么这支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小剑说明格林教授恰恰也是其中一员。
“看来爱爱小姐的适应能力真是一流。”格林教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您对成衣&配件学院的东西似乎已经不再敏感。”
爱爱看着这个外表彬彬有礼的迷人教授，感到他仿佛是《镜花缘》里双面国的人，正面的友爱面孔后是阴郁的凶险嘴脸。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那罐神奇乳霜，爱爱一次次地让格林教授陷入越来越深的绝望。
就在堂仁教授回来的前一天，爱爱独自一人去学生餐厅吃晚饭，茉蓓从下午的自习课开始就没出现。
而当爱爱回到寝室，赫然发现茉蓓痛苦地蜷在**，一双脚竟然在丝丝渗出血珠。
“你怎么了？！”爱爱吃惊不已地问道。
茉蓓虚弱地抬起头，刚要说话，两个女孩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爱爱打开寝室门，只见外面站着格林教授和一个红头发的老年女士。
“这是Eastwood女士。”格林教授说道，“她是特意来看看茉蓓小姐的。”
爱爱满怀疑虑地把两人让进屋来，满脸皱纹的红发老女人来到茉蓓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看她，嘴角牵出一丝不屑的微笑：“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刚才你难受的样子还真让我吓了一跳，看来是白担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格林教授？！”爱爱抑制不住语气里的愤怒。
“是这样的，Eastwood女士自从在去年圣诞晚宴上看过爱爱小姐后，对你很有好感，所以想送一些礼物给你，毕竟花季少女没什么漂亮衣服实在是最悲哀的事情。但由于不想耽误爱爱小姐的宝贵时间，所以就请你的好朋友帮你试穿了一下衣服，因为茉蓓小姐与您的体型相差无几。”格林教授若无其事地说道，“可是茉蓓小姐的身体素质与您相差太大，刚刚穿上新衣服和新鞋子就感觉很不适……”
“肯定是衣服有问题！！！”爱爱忍不住大喊道。
“这小姑娘说的什么话！”红头发老女人不快地说道，“多少女孩子都梦想穿上我亲手制作的衣服！”
“茉蓓，你现在什么感觉？我们马上去找校医！”爱爱坐到茉蓓床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茉蓓虚弱地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再说我也不大想去校医那里。”
爱爱明白，去年的“巫毒精油事件”让日杂学院的同学都领教了校医的势利嘴脸。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还是走吧，去看看那些出色学生的设计作品，我相信绝对不会再发生穿着裙子晕倒的愚蠢状况了。”红头发老女人对格林教授说道。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向茉蓓道歉！”爱爱猛然站起身，拦住他们的去路。
“真正需要道歉的是这个女孩！”Eastwood女士恶狠狠地瞪了茉蓓一眼，“她刚才毫不留情地倒下去，将我那件漂亮裙子上的雪纺花边都扯下来了！”
说完，她粗鲁地推开爱爱，和格林教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室。
爱爱看着蜷在**的茉蓓，难过地掉下了眼泪，好友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受罪的，这么一个善良无心机的女孩，却成了某些心怀歹意之人眼中的羔羊。
她取出一点神奇乳霜想涂在茉蓓的脚上，不料刚涂了一点上去，茉蓓就叫了起来：“好疼！爱爱，你给我上的什么药啊，又疼又痒！难受死了。”
爱爱连忙用纸巾擦去，看来不经过锻炼，茉蓓根本不能建立防御保护层，并且神奇乳霜对她的伤口也无济于事。
整整一晚，茉蓓都在轻声地呻吟着，爱爱一心祈祷堂仁教授快点回来吧，她第一次发现没有姨妈的黑金冠，再也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安全了。
“茉蓓，你能回忆起你穿过的衣服和鞋子是什么样的吗？”爱爱问道，她想这样也许可以让明天回来的堂仁教授尽快清楚茉蓓受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