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看去,夏江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手里的包包用力的甩在了沙发上,一双高跟鞋的“嗒嗒嗒”声很是刺耳。

时正冬整理好领带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送进来的文件,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你还知道关心我吗?是不是我哪天死了你都不会发现,不过幸好我不是癌症,不然我真该哭。”

“你该收收你任性的性格。”

“我任性?时正冬,到底是我任性还是你太无情了?你把我一个人抛在医院,这一边又和池安见面,怎么样?多年不见是不是抱头痛哭了?连领带都不小心扯下来了。”夏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时正冬自然而言的就成了那个倒霉的发泄桶。

冷漠的他似乎并不打算和她争执下去,合上文件,抬起头来:“现在我还在工作,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他的一句“好吗”就像从冰窖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残酷,夏江无可奈何,她是个有素质的女人,这样的大吵大闹简直就是例外,“正冬,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池安她恨你,而你跟她在一起也是害了她,你当年竟然已经放弃了,现在就没有必要让事情重演。”

“够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你也一样。”

“正冬……”

“我说了,我现在在工作,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时正冬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平时不是这样,也许是池安的原因让他今天显得有些异样。

夏江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她了解时正冬,她越是逼得太紧他就越是冷漠待之,这么多年来,她就像拿着计算机精准无疑的算着他的性子。

“正冬,你记住了,能帮你的人只有我。”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留下了的只有愤怒、担忧。

在池安和夏江相继离开后,诺大的办公室总算是恢复了平静,他手抚在额头上,叹了一声,天知道他的盔甲还能抵抗多久啊,双眼一抬,从面前一个反光的商业小相框中却看到了自己白色衬衫上那个池安留下的唇印,实在太明显了。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小心。

随即在电话键一按,说:“帮我准备一件干净的衬衫送进来。”

他无奈的很,又似乎很开心,换上干净的衬衫后秘书小姐说要将它拿去洗,他却拒绝了,小心的折叠起来放进了手边的小抽屉里,脸上挂了一丝笑。但当看到那份池安留下的合同时,他的神色又拧了起来。

“匹岸”项目

,这个时尚杂志圈里的巨头项目,由美国财经营销总部打造的开发案,每三年在全球选一家杂志品牌进行为期半年的考核,然后投资巨款,在最短的时间内上市到国外三十四个州区,以盈利和名誉为首选目的,如果被选中,无疑是天大的财富。

而此刻,只要他点头,活生生的财富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可一旦签署,他就必须接受每天上下班时见到池安的不争事实。

而更加残酷的是,这是一道选A还是选B的双选题,连C都没有。

凄凉透彻的夜被纷纷的大雪笼罩的朦朦胧胧,这是颁奖礼的前一天。

池安裹着白色的浴袍,绑的有些松散的带子不安分的晃在腰上,微微露出了白皙玲珑的膝盖,倒了一杯法国的葡萄酒往落地窗前一站,面前的玻璃清晰的印着她的模样。

半响,从她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细腻的声音,“他还真是奇怪,竟然还留着你的照片,你说这算什么?缅怀吗?”季萱亦因为这种缅怀的方式而有些讥讽起来,“我要是他,肯定烧了你所有的东西,包括你住的房子,免得夜长梦多,做梦都被自己做的事吓醒。”

“这个时候你还开得起玩笑,想必新电影上映又破了票房吧,心情这么好。”

“票房的事我可不管,再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早就过了,能活着就该偷笑。”沙发上里的季萱亦,盘着腿,手里刷着网络上自己的新闻,五花八门,没一样是真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皱着眉:“对了,我听说时康集团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着手《DM》的清盘计划了,你说时正冬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能让这个品牌在国外拿到经商权,又借此拿到这次帛金奖三个大奖,他又怎么会轻易将《DM》清盘呢?”

池安从面前反光玻璃里看着自己身后打扮时尚的季萱亦,晃了晃手中快要见底的红酒说:“《DM》的发展前景看似的确很好,可东瑞旗下的《博刊》杂志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占据了海外很大的销售市场,如果按照现在的规划线来看,《DM》将会面临最大的竞争力,时正冬是个聪明的商人,当盈利已经达到最大化的时候,就像一支升顶的股票,不及时把它扔掉就会吃空你最后一分钱。”

“那照你这么说,《DM》清盘的事情他们内部应该已经定局了吧,看来股票市场又要波折一番了。”

“我以为你很聪明呢。”

“什么意思?”季萱亦收起平板一脸疑问的看着她。下一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瞬间惊讶起来,问道:“池安,你可

千万不要告诉我……”

“你猜对了。”池安打断了她,嘴角微微往上一扬,转身向季萱亦扬起手里的红酒:“老朋友,你该提前敬我一杯,预祝我……成功拿到《DM》……包括时康集团。”

季萱亦愣是一惊,面色一捏,起身走到池安的面前,认真的问她:“你想他死……对吗?”

“你信吗?”

“信,当然信,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下得了手,这种人就活该下地狱。”这种恨,季萱亦不比池安少,她拿起面前的红酒走到池安面前,笑着说:“记住了池安,下手的时候要狠一点,慢一点,这样他才能尝到痛,”

池安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有些事情她仿佛和自己一样,以至于在她的身上,池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没忘记车祸后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三十二个小时里我是怎么过的,萱亦,我哥死的时候你什么感觉,我当时就要比你痛百倍,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没错。”池安用手按住了季萱亦的肩膀,用力一捏。

“你哥走的那天,我还在想婚礼时我们要用那种酒,是意大利的波兰,还是法国的香葡萄,谁知道,两种酒都没用到。”她笑了一下,有些苦涩,“池安,虽然我们做不了一家人,但我和你哥一样,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回纽约吧,郝锦是个好男人,他能给你本该有的一切。”

池安的鼻子一酸,这样的话她五年来第一次听,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亲切。

这个叫做季萱亦的女人是华人中第一位登上美报周刊整整一个月的一线女演员,原本五年前就该嫁给风靡一时的财产律师池南,可谁又能想到,那个在律政界被称为“金主”的男人却不得不因为车祸带来的死亡而亲手为自己的财产做了一次严格的规划,临死前的三分钟他将自己所有的成就以一通电话全部放进了银行的保险柜,和季萱亦的婚礼也因此在法律上被认定为无效。

喝了一口红酒,季萱亦说:“你哥有一句话说的对,你和时正冬就像两条平行线,贴得很近,却永远没办法相交。”

池安转身,目光放在这座灯火透红的城上,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的房间外,郝锦就站在那里,手里的牛奶微微有些凉了。

回到房间里,窗幔被风吹过了头,屋子里更是透了寒。

他无法理解池安的那种恨,他的世界里,除了给池安爱以外再也没了别的,他坚信,所有一切都将雨过天晴,回归正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