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的分量会不会下重了?她怎么还没醒?”模糊中,朱贝儿好像听见了洪樾在和谁交谈的声音,但她却浑身无力,甚至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抽空。

“怎么可能,大小姐,你应该相信我,分量只会让她昏迷两个小时。”一道苍老的嗓音扎入耳膜,分外陌生。

朱贝儿拼命的想要睁开眼,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迷药?

什么迷药?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和洪樾在甜品店喝东西,然后……后面的事,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好吧,她就交给我来处理,云飞扬那边,就摆脱叔叔了。”

“我办事你放心。”

交谈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朱贝儿神智恍惚,没清醒多久,就再度陷入昏迷。

另一头,已经是下午两点,云飞扬依旧没有接到朱贝儿的电话,他不安的坐在城堡的客厅里,手里不停把玩着手机,时不时扫过墙壁上的摆钟,眉头微拧。

再等等。

或许她和洪樾还没有吃完饭。

强压着心底那抹恐慌的心悸,他安慰的想着。

一艘私人游艇在下午三点多,驶离香港码头,开往公海。

洪樾坐在游艇甲板下的地下仓库内,头顶上一盏煤油灯,闪烁着昏暗的光晕。

她身后站立着两个身彪体壮的保镖,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杀戮的气息,一看便知定不是什么好人。

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阴冷的视线落在仓库中央,四肢被麻绳绑着的女人身上,妩媚的脸颊上再难看到一丝一毫的怜惜,有的只是一片冷漠,以及刻骨的仇恨!

朱贝儿,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云飞扬太在乎你了!

一想到几天前在周老家里听到的那些话,洪樾心底的恨就加深几分!五指深深掐着膝盖,许久没有修剪的指甲潜入皮肉,她却浑然不觉得痛,这点痛,和心底被人背叛的痛苦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不足挂齿。

闭上眼,任由心尖的痛楚漫过四肢百骸,一抹冷笑,爬上嘴角。

好一个云飞扬!

居然骗了她整整十三年!

他居然是卧底!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害死了爹地,还想害三合会毁于一旦!

起初,周老将她绑架时,她根本不相信,可当她从窃听器里听到云飞扬亲口承认的那些话,听着他和朱贝儿一人一句商量着要怎样毁灭三合会,她的自欺欺人就彻底告终!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鲜血,洪樾也丝毫不知。

一个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一个是她真心相交的朋友。

可他们呢?他们却在密谋着,要将她爹地的事业毁掉,密谋着要把爹地的手下绳之于法!

“呵!”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在寂静的仓库里响起,叫人毛骨悚然。

朱贝儿从昏迷中醒来,双眼被黑布蒙着,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四肢拼命的扭动着,想要挣扎,手腕被麻绳割出了一道道猩红的口子,嘴上被胶带死死贴着,只能发出一声声犹如小兽悲鸣的呜咽。

“别挣扎了,留点力

气吧。”洪樾冰冷的声音刺入朱贝儿的耳膜深处,她浑身一颤,挣扎的力度愈发大了起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打在她的脸颊上,右脸火辣辣的疼,一抹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洪樾揉了揉扇得吃疼的手掌,娇小的身躯站定在朱贝儿面前,眼眸中再无半分人气,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仇恨与冷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她突然开口,朱贝儿挣扎的弧度骤然一顿。

什么意思?

她们一直是朋友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洪樾狂怒道:“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云飞扬是卧底的身份?为什么你们要害死我的爹地?为什么你们要合谋毁掉爹地的基业?”

一句又一句为什么,近乎咆哮,震得朱贝儿耳膜生疼,她无言以对。

为什么洪樾会知道云飞扬的身份?

他一直以来不是隐藏得很好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洪樾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右手揪住她齐肩的短发,往上一提,看着她因疼痛扭曲着的面容,心底一阵畅快!“你很好奇对吧?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隐藏的那些事,算计的那些事,都做得密不透风?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什么都知道,你们的虚情假意,你们的谎言,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冷静!

朱贝儿你必须要冷静!

感觉到洪樾的恨意,朱贝儿心底慌乱得不像话,她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她的确有愧于洪樾,可事到如今,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洪樾,放任三合会继续在香港为虎作伥!

她没有错!

冷汗顺着脸颊悄然滑落,被绑在椅子后的双手紧握着,指甲不停磨蹭着麻绳,朱贝儿拼命想要寻找逃脱的机会。

“你就没有一句话想要为自己辩解吗?”洪樾凝视着她,喃喃地开口。

朱贝儿发出呜呜的叫声,示意她将自己嘴上的东西撕掉,她要说话!

洪樾扬唇一笑,刷地一声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瞬间的疼痛,叫住贝儿倒抽了一口冷气。

“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用来说服我。”手指捏紧她削尖的下巴,洪樾就这么盯着她,眼眸中一片疯狂。

“洪樾,你放了我!你这是在犯罪!”朱贝儿咬着牙,狠声说道:“是,云飞扬的确是卧底,可他并没有害死你爹地,你不要被人挑拨了!三合会多年来做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难道你不知道吗?多少人,因为三合会妻离子散,到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样的社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你现在回头,还可以……”

“闭嘴!”洪樾大声咆哮道,打断了朱贝儿的话,“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法律,说什么犯罪,这些我通通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自从出生就是三合会的人,我爹地是三合会的龙头,我是三合会的当家大小姐!十三年啊,云飞扬整整骗了我十三年,到了现在,你还想糊弄我吗?他为了扳倒爹地,不惜找人暗杀,伪造出事道上其他势力的狙杀,我就奇怪,爹地做事一向很小心,怎么会忽然有警察在交易的时候出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云飞扬告的密!害我爹地枉死,现在还想给

我洗脑?想让我眼睁睁看这三合会解散?看着爹地一生的心血报废?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她从小只知道自己是三合会的大小姐,只知道,她的爹地是黑社会老大,法律,那是什么东西?在她的世界中,谁的地盘大,谁的实力强,谁就能上位!

可她没想到,到最后,她的爹地居然是被最信任的手下出卖,以至于枉死!葬身火海。

一想到爹地尸骨无存的场面,洪樾就气得想要将朱贝儿的脑袋给拧下来,可这样做,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细细的端详着朱贝儿倔强的小脸,一手将她脸上的黑布取下,对上她坚韧的实现,洪樾竟诡异的笑出声来,笑得猖狂,笑得疯癫!

那是一种在绝望之后的笑,笑得人头皮发麻。

朱贝儿错愕的看着她,背脊上一股寒气蹭地爬上头皮,她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的看着洪樾。

她疯了!

真的疯了!

这样的她,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人!

“你知道吗,我现在又多恨你们。”洪樾止住笑声,蓦地开口,嗓音低沉,“我恨不得将你和云飞扬挫骨扬灰,让你们给我爹地陪葬!”她咬着牙一字一字缓慢的说道,“可这么做,太便宜你们了,他让我痛苦,我也要让他痛不欲生才对!朱贝儿,要怪就怪你爱错了人,要怨就怨你是云飞扬心底最在乎的人吧。”

她大手一挥,身后两名保镖忽然走上前来,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叫朱贝儿心头一颤,一股浓郁的不安,在她的眼眸深处浮现。

呼吸一滞,朱贝儿强忍着心头的恐慌,开口:“洪樾,你不要一错再错!”

“错?”洪樾仰天长笑,那笑声在整个空挡的仓库里绕梁不绝,“我有什么错?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在小时候,亲手将云飞扬杀死!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我自己的杀父仇人,错把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当做朋友!”

朱贝儿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眼看着两名保镖越走越近,她心底愈发焦急起来,双手在背后不停的磨蹭着麻绳,想要趁机逃跑,嘴里劝道:“云飞扬没有杀害你爹地!你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你相信我!”

“晚了。”洪樾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大手一挥,她命令道:“交给你们了,动作麻利些。”

说罢,她冷漠的转身,再也不顾身后住贝儿痛苦的哀嚎,离开仓库前,她打开了一旁木桌上的摄相机,红色的警示灯,像是猛兽血腥的眸子,正对着朱贝儿。

“你们走开!给我滚开!”

朱贝儿剧烈的挣扎着,眼前时面容狰狞的保镖,他们正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脸上挂着****迷乱的笑。

恶心得让她想吐!

洪樾拉开仓库的大门,走上甲板,隔绝了身后一切的动静,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她靠在甲板的护栏上,双手紧握扶手,指骨泛白,手背上青筋直冒。

别怪我。

朱贝儿,要怪,就只能怪你爱错了人。

心底最后一丝不忍也被抹杀掉,这一刻,她再不是那个微笑着祝福朱贝儿和云飞扬永远幸福的女子,而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复仇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