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

腊月,大雪纷飞。

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

永乐年,初三。

下了一场大雪。

寒冬的大雪,覆盖了所有的生机,

一切,都变得冰冷而白茫茫的一片。

初华冬雪。

一朵朵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自天空飘落。

像是一片片洁白的羽毛。

世界苍凉雪白。

“丫头,在这,快过来。”

豪华府邸的后门,一个穿的圆滚滚的妇人,身子半在缩在门后,冲着大雪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瑾儿招了招手,表情有些急切。

缩在单薄衣服里的瑾儿,圆溜溜的双眼,往四周扫视一眼后,见雪地里并无一人。

她再看了看,那个冲自己这个方向招手的妇人,忙走了上前。

“麼麽,你这是在叫我吗?”

瑾儿来到那妇人的面前,寒冷的天气,冻得她双手冰冷,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的暖和。

“不是在叫你,这雪地上还有其他人吗?”

那妇人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瑾儿也不在意,只是笑笑的摸了摸小巧的鼻子,憨憨的一笑。

妇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白了她一眼后,领着她进了后门。

豪华的大宅,就连后门也是非常的漂亮。

瑾儿跟在妇人的身后,一路上东张西望的,直到来到一个屋子面前。

屋子并不大,到也收拾的干净。

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一张床,一条被子,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有些简陋,但对于瑾儿来说,却已非常的珍贵。

“你是杨大嫂介绍来的是吗?”

正当瑾儿暗暗打量房子的时候

,那个妇人说话了。

她穿了件厚厚的冬衣,本来就有些肥胖的身体,更是像一颗球。

脸上有些皱纹,看来是有些年岁了。

听到妇人的问话,瑾儿忙懂事的点点头。

“我是李麼麽,专门为贝勒府挑些奴才丫鬟送过来的,听杨大嫂说,你这丫头做事还挺勤快的,就破例领了进来,贝勒府的待遇比之一般的府邸都好好的多,只要你以后好好做,绝对不会亏待了你,明白吗?”

李麼麽的脸有些严肃。

“是,瑾儿明白。”

她立马乖巧的应道,小巧的脸蛋上,带着纯纯的笑容。

“在贝勒府做事,一定要切记多做事少说话,才能保平安,知道不?”

看着她可人的笑容,李麼麽忍不住多念叨了句。

诶,听杨大嫂说,这孩子也命苦,从小没爹的,娘亲也在不久前染病去世,小小年纪的,就把自己卖了为她娘殉葬,也难得,所以自己才破例的把她这个没当过丫鬟的丫头给提了进来。

“恩,麼麽,瑾儿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等下贝勒府会有个老麼麽来叫你府中的规矩,你喊她麼麽就成了,以后的事,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摇摇头,李麼麽一脸的叹息。

却也不再多说,各人有各人的福泽,以后如何,靠这个丫头自己了。

李麼麽重新围上围巾,没有回头,在瑾儿的注视下,身影淹没在皑皑白雪之下-

瑾儿就在贝勒府呆了下来。

那天,李麼麽走后,就来了一个严肃的老妇人,比李麼麽严肃多了。

不拘言笑,看的瑾儿有些怕怕的。

那麼麽话不多,

只是严厉的教了她一些贝勒府的规矩,就把她和另一个丫鬟安排在了一起。

那个丫鬟叫小莲,也是个刚进的新人,比她早进一段时间,人很好。

小莲是一个活泼的女孩,长的很可爱,瑾儿又乖巧又懂事,很快就和她打成了一片。

她和小莲两人同住于贝勒府的下人房,麼麽只交代给她们两人一些简单的活,也算轻松。

后来,从小莲的口中,瑾儿才知道,自己所呆的这所府邸,是隶属于端贝勒的私人府邸。

端贝勒端木刖,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端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说起来,当今圣上还要喊他一声堂哥。

瑾儿没见过端贝勒,但是,听小莲那丫头整天的念叨,对端木刖,也有了些了解。

据小莲所说,端木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才二十出头,就已深受重视,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端王爷在前几年病逝,而福晋整日吃斋念佛,甚少出祠堂,贝勒府里,也只剩下端木刖以及他的妹妹端兰娇。

“瑾儿,瑾儿,你听说了没,听说了没。”

偌大的庭院内,初华雪夜过去了,暖冬的骄阳爬了出来。

瑾儿和小莲二人,拿着扫把,清扫庭中落雪。

冬日的清晨,还有些冷,空气有些湿润,像萦绕着雾气。

对于小莲无厘头的话,瑾儿早就见惯不惯,只是噙着笑容边扫边应和。

“怎么了,看你兴奋的。”

相对小莲而言,瑾儿到沉稳多了。

大概是自小就独立的关系,瑾儿的个性不若小莲的浮躁,进府的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奉照着李麼麽的话,一直谨言慎行。

“我听说啊,过几天,我们贝勒府会有一次大宴哦。”

小莲神神秘秘的凑近瑾儿,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听到她的话,瑾儿一滞,大宴?

“是要宴请哪个大臣吗?”

回过神后,她又动手清扫起皑皑白雪,表情不冷不淡,到也没小莲的热拢。

宴会,对小莲她们来说,可能认为是一次长见识的机会,只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代表着忙碌的开始。

小莲不在意,依旧自己说的乐乎,

“不是不是,是过些天,我们贝勒爷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兰小姐要为咱们贝勒爷过生辰呢。”

小莲眉眼含笑,她的热情,丝毫不受冬日寒冷的天气所影响。

呼出的白气,朦胧了瑾儿的双眼。

富有感染力似地,瑾儿的眉梢,也莹上快乐。

小莲的无忧无虑,是自己所羡慕的。

从小,她就失去了这样无愁的资格。

自己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是由母亲一手带大,记得孩童时期,便被很多人叫做野孩子。

开始,她还会反驳,可是,渐渐的,时间一久,也就麻木了。

而母亲身体羸弱,终日与药物为伍,缠绵病榻,

小小年纪,整日所想的,无非就是医治好娘亲的病,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岂料,世事难料,一场大雪,夺走了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

虽然住的是不遮风不挡雨的茅草屋,吃的是嗟来之食,但是,自己却感觉非常的温暖,因为,还有娘亲会唱歌谣给她听,可是,现在

一想到逝世的娘亲,瑾儿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真是期待啊,不知道兰小姐会举行什么样别出新裁节目呢。”

小莲说到兴奋处,索性收起了扫把,微微弯腰,两手背相交叠放于扫把杆尾,下巴叠其上,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她的笑容,稍稍的冲淡了瑾儿心中的阴霾。

她笑着斓了小莲一眼,“那往年是怎么样过,今天肯定也就大同小异了。”

不过小莲显然不这么认为,“我听兰坊的小月说,不知道为什么,贝勒爷都不过生辰的,所以这次竟然决定过,我才会这么惊讶啊。”

“哦,是吗?”听到小莲的话,瑾儿有些诧异,每年都不过生辰?这贝勒爷也真奇怪。

虽然她和娘亲非常的穷困,但是,每天的生辰,娘亲都会为她做一顿长寿面。

兰坊,是端兰娇的寝楼,而小月,则是端兰娇的贴身侍女,从小便被卖进府当丫鬟,至今也有几个年头了,相对她和小莲而言,属于资深的丫鬟。

平时不怎么理人,到和小莲相处的还挺好的。

“瑾儿,你老实告诉我。”突然,小莲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铮铮的,看着瑾儿,让瑾儿有片刻的震惊,有些茫然的看着小莲那张可爱的脸,不明白为何话题会突然跳到她的身上。

“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表情?这还真和平时的小莲不太一样。

“瑾儿,你你以前是大家闺秀是把?”迟疑了下,小莲晶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瑾儿那张清秀的脸蛋上。

听到她的话,让瑾儿一震,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大家闺秀。”瑾儿的反应,却让小莲误以为了震惊,只见她一脸欣喜的表情,只差没有手舞足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瑾儿肯定是出自名门之后,肯定是遇上什么劫难,所以才会落魄的卖身为奴的,我说是吗瑾儿?”

瑾儿总算反应了过来,不禁摇头失笑,这丫头,想象里还真是丰富。“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是什么出自名门之后,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丫头,我的娘亲,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年轻时,认识了一个男子,听我娘亲的描述,那是一个非常俊美优雅的男子,所以,不过几日,我娘就深陷在了那人布下的情网之中,继而犯下了错事。”瑾儿仰视着悬挂在梅梢枝头的残雪,脸上是梦幻般的笑容,缓缓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回忆起那段有娘亲在的时光,而小莲也不再玩闹,而是静静的聆听,聆听着她的回忆。“谁知,那男子在和娘有了一夜的露水姻缘后,却在隔日不告而别,那时,我娘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连他是哪里人,那人都不曾说过,我娘遍寻几月后,一无所知,后来,竟发现怀上了我.”

“那时,我的外公,是一个老先生,恪守礼教规范,对于自家门出了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自然气怒难平,一气之下,将我娘前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