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按在车钥匙上,缓缓地推向刘庆云,笑道:"无功不受禄,刘老板的大礼太重了,我们哥们受之有愧,呵呵"

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刘庆云干笑了几声,将钥匙又推给我:"老弟,说出去的话哪有还收回的道理,我看你就勉为其难地笑纳吧,呵呵"

我再次将钥匙推了回去:"我没开玩笑,我这屁/股贱,坐奥迪容易得痔疮,呵呵"

见局面有些要僵,一旁的黄祖林站了起来,看着其他人哈哈笑道:"这是我当老哥的差事儿了,那什么,庆林,你把钥匙拿回去,老话说,宝马配英雄,狼老弟和龙老弟都是英雄,怎么能开奥迪呢,不对卤子嘛,老弟,这是我的宝马的钥匙,你拿去,爱咋整咋整,呵呵"

黄祖林"啪"地将他开来的宝马车的钥匙扔到我的桌子前,然后笑望着我,但眼神中却隐隐泛起了一丝寒意。

我知道,就今天来的这群社会大混子而言,黄祖林算是形式上的龙头老大,他们设这个饭局,就是想向我和胖子示好,一辆宝马车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如果我再拒收,那么就等于是撅了黄祖林的面子,进而是不给雅尔市所有社会大哥的面子,所以,别看黄祖林面上带笑,心里却已经是有些不快了,才会不自觉地从眼神中传递出那种近乎逼/迫的寒意。

我笑了笑,没有碰那宝马车的钥匙,而是站起来,拿着桌上的梦之蓝酒瓶,挨个给桌上的每一位人的酒杯地倒满酒,走了一圈,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同样满杯的酒杯,看着他们,语气轻松地说道:"各位老板,你们呢,都是雅尔市跺一脚地皮乱颤的大哥级人物,又比我和龙队长大几岁,我们俩是小老弟,今天你们请我们吃饭,还送这么重的大礼,我们是受宠若惊,不过呢,不是老弟不懂事儿,这宝马车,我不能要,为啥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人吧,挺操蛋的,就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所以啊,还请各位谅解。而且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师傅是黎叔儿,跟啥人,学啥样,我和龙队长是警察,只要各位奉公守法,合法经营,我们一定为你们保驾护航,但是,要是各位一时疏忽,手下的兄弟触犯了我们的底线,那我们也只能是公事公办,还请多理解,这杯酒,我/干了,各位随意。"

我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旋即坐下,面不改色地看着端着杯一动不动、面色都开始转阴的那些社会大混子们。

半响,黄祖林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我,语气森冷地说道:"郎队长刚上任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以后的工作会不好开展啊。"

"你他妈吓唬谁呢,你犯事儿,我就抓你,你的小弟犯事儿,我就抓你小弟,咱们看谁能耗过谁,不信你就试把试把。"胖子一斜楞眼珠子,压根就不尿黄祖林的恐吓。

黄祖林冷冷一笑:"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公安局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吧?实话说了吧,这顿饭,也不只是我们要请二位联络

一下感情,五哥也有这想法,只不过他人在新加坡,赶不回来,才委托我约这些好哥们请你们,五哥的面子,二位总不至于也不给吧?"

黄祖林嘴里的五哥,无疑是指的刘武周了。

我和胖子一惊,因为我们俩确实没有想到这顿饭的后台老板竟然是刘武周,怪不得这些社会大哥们会出手这么豪阔,一上来就送宝马、奥迪的。

看来,在经历了王大虎一事之后,我们这两个害得刘武周失掉了一员虎将的菜鸟刑警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并让他感到了一种威胁,才会让这些社会大混子们出面笼络我们,想收买我们为其所用,起码不再给他捣乱。

再往深了想,是不是刘武周在策划什么更大的、可能对其发展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重大阴谋,不能允许出现一丝一毫可能干扰其阴谋实施的意外,才会这么急于稳住、收买我们,甚至不惜发动雅尔市最有影响力的几个社会大哥一起出面来公关我们?

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顿饭传递的信息实在是太复杂了,需要我好好地捋一捋,才能从中剥丝抽茧,找出那根最为重要的线头儿来。

见我沉吟无语,黄祖林还以为他提到刘武周起到了效果,就暧昧地一笑:"郎队长也不必过于拘泥,你们是新官上任,必要的表面文章还得做,这个我们都懂,放心,这点儿小事出了这个房间,神鬼不知,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其他的社会大混子们都点头附和,气氛又开始转得轻松起来。

我抬起头,眼神咄咄逼人地看向黄祖林:"你他妈想啥呢,操!"

黄祖林和其他人的笑容瞬间就石化了,错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站起来,冷笑着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衣冠楚楚、表情或恼怒或诧异的社会渣滓们,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以为搬出刘武周就能吓唬住我们啊,你们他妈也太逗了吧,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既然我和胖子当上了这个副队长,我们就要尽忠职守,惩奸除恶,所以,我奉劝各位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捞得差不多就行了,别贪得无厌,老想要啥自行车,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后路吧,也算为子孙积点阴德,要是谁不服,那咱们就整呗,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犯到我们手里,我绝不会手软!"

我话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胖子,都变得面色铁青,一脸凶相地看着我们,就像一群被逼到了绝路上的饿狼。

"郎队长,凡事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事儿做绝了,对谁都没好处,你总不能当一辈子警察吧,就算你能当一辈子警察,你还有家人呢!"样貌粗野、一向热衷玩暴力的李冬生"咔吧"一声掰断手里的汤匙,瞪着一双暴突的金鱼眼,赤/裸裸地向我们发出了威胁。

"你就是李狗鱼吧,你他妈说话挺不上道儿啊,还我家人,草/你/妈的,你敢碰我家人一下试试,我扒你皮!"一听李冬生说话这么肆无忌惮,

胖子当时就急了,上去一脚将其连人带椅子踹到在地,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我/草/你/妈……"李冬生也被惹毛了,爬起来抓着烟灰缸就奔胖子扑了过去。

一见局面要失控,我慌忙抱住胖子,我们刚刚被任命为副大队长,要是胖子一失手将李冬生给打伤了,到时候这些混子们借机大做文章,我们麻烦就大了,市局纪委、督察会没完没了地找我们谈话、取材料并落个处分都算轻的,一旦检察院再介入其中,我们恐怕一年半载都不得消停。

我抱住胖子,低声说道:"你他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吧!"

胖子一怔,这才停止了挣脱。那边,黄祖林他们也拦住了李冬生,黄祖林按住李冬生企图将烟灰缸扔向胖子的那只手,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道:"真要整出事儿来,你他妈自己去和五哥解释,我可保不了你!"

一听到刘武周的名字,李冬生立马老实了,松开烟灰缸,两眼喷火地看着胖子:"你/妈/逼的,今天这事儿咱们不算完!"

胖子不屑地看着眼珠子冒血的李冬生:"你能JB咋地,操/你/大/爷/的!"

李冬生恶狠狠地盯了胖子一眼,起身走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局面,黄祖林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苦笑道:"二位老弟,搞成这样我真是没想到,我们是做生意的,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但象你们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碰到,大家出来都是求财的,这又是何必呢,哎。"

说完,黄祖林摇摇头,不再理会我们俩,自己也走了出去,其余的那些社会大混子们也都厌恶地瞪了我们一眼,起身走了。

我和胖子坐了一会儿,又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你丫怎么知道我是故意想激怒他们,然后就那么有默契地把李冬生给干挺了,呵呵"我递给胖子一根烟,笑道。

"默契个JB,"胖子踢了我一脚,"我看你一个劲儿地跟他们拧着整,就知道你是想让他们替你给刘武周传话,逼着刘武周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然后再抓/住他的破绽查丫的,但我归拢李冬生确实是真生气了,妈比的,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扬言动我家人,我打出他猪腰子来,操!"

我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烟,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感觉就像眼下我们身处的这种迷雾重重的环境里,敌友莫辩,错综复杂,真心感到有些无奈与迷茫。

"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吧,咱们刚一上任就得罪了雅尔市的整个嘿道势力,一定会遭到报复的,他们必须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好让咱们主动去和他们谈判,修补关系,别太大意。"我知道,这一顿鸿门宴之后,雅尔市的社会治安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而始作俑者,就是我们这两个菜鸟,如果一直在致力于以打造"平安雅尔"出政绩的耿维新知道了这个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兴师问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