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墙而出

面对玉臂匠金大坚的问题,花月容默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和自己哥哥吵架?

花月容还记得前几天和哥哥吵得最厉害的那次,离家出走的念头还真是出现过。

不过现在花月容还真是希望能和自己哥哥吵架,而不是坐在这个院子里闲聊。

不管金大坚如何询问,花月容不是摇头就是沉默不语。

金大坚越问越奇怪,但也只当是兄妹俩赌气而已:“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花荣兄弟肯定现在是焦急万分,别害怕,有啥事我给花荣兄弟说说...其实兄妹么,还有啥说不开的?”

让金大坚更加困惑的是,花月容听完这话泪眼婆娑的无声哽咽。

更让金大坚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的腹中隐隐传来阵阵肠鸣。

“你这孩子啥时候从家里出来的...这是饿了吧?”

金大坚没有犹豫,转身从屋中取出早上剩余的两块饼,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填填肚子吧。”

饼是剩的,早已又冷又硬。

水是水缸里存着的井水。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东西放到花月容面前,不要说看也不看,恐怕是要一袖子甩飞了去才是。

花月容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金大坚,就抄起袖子抓了一张饼大啃特啃起来。

狼吞虎咽这种形容词实在不足以形容花月容现在的形象。

昨晚由于照顾花荣,花月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饿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花月容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吃的饼。

金大坚暗自摇头,见花月容只顾吃饼,顺便提醒了一下边上还有碗井水。

花月容嘴里面塞满了饼,含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把第一张饼塞进肚子里,花月容才端起那碗井水一饮而尽。

什么龙井,什么香茶,也比不上这碗井水来的甘甜。

紧接着花月容又对第二张饼发起了冲锋...

金大坚只知道花月容肯定饿了,但是也没想到她已然饿到了这种地步,摇摇头又去缸里舀了碗井水。

“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大坚欲言又止,自己身上就背着个甩不掉的烂摊子,搞得自己神经兮兮,还是让花月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让金大坚意外的是,花月容咽下最后一口饼,提出的不是回家。

“我要去西门庆那儿。”

“西门庆?”金大坚惊讶道:“你为啥要去他那儿?”

金大坚只是个干活的石匠,和圣手书生萧让关系极好,所以间接也提起西门庆的名字。

老实说,西门庆这个名字萧让在宋江嘴里听过多次了,不过每次总跟一些不好的词关联起来。

用宋江的话说,西门庆是梁山的毒疮,治得晚了梁山不保。

不过在金大坚眼里,西门庆救了晁天王,应该是梁山的恩人才对。在欢迎的酒宴上,宋江还不是拉着西门庆到处结识弟兄么?

上次宋江来院子里面看石碣的时候,金大坚忍不住问了问,宋江对此的回复是:“此人心机叵测,城府极深,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所以金大坚只好埋头使劲的刻那块石碣,萧让给的鸟篆金大坚是看不懂的,不过只要能拿出样子来,金大坚就能原封不动的给你刻出来。

不过金大坚还是心里犯了嘀咕,不过是刻块山寨用的石碣,何必要到这种偏僻地方,还要派了两个小喽啰日夜盯着?

从花月容出现到小喽啰的应对,金大坚越发的觉得这块石碣有问题了。

而花月容的回答应该让金大坚觉得问题不小。

“这是我哥哥的意思。”

花月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哥哥中毒身亡的消息吐露出去,只是推说是花荣的安排。

花荣那可是宋江的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的!

连花荣都让自己十几岁的妹妹偷偷出门找西门庆,那事态得严重到什么地步?

几乎是一瞬间,金大坚就做出了决断。

“随我来。”金大坚取了铁锤在手:“我带你去找西门庆。”

花月容紧紧跟上,但金大坚没有去打开院门,而是带着花月容来到后面的一处院墙。

“这是...”花月容看着面前的石墙,不知道金大坚打的什么注意。

金大坚伸手在石墙上四处摸了摸,解释道:“外面两个鸟人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出去肯定是不行。这面石墙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处手脚...以防万一的时候。”

金大坚说的不清不楚,花月容听着也糊涂。

一面石墙,能有什么手脚?别说金大坚手中的铁锤,就算是来把大锤子,要砸开这面石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金大坚似乎摸到了什么,变掌为拳,在某处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突突”的声音。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好像这面墙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结实得很,但其实都有个弱点。”金大坚说道:“这面石墙的受力点就在此处,当初修墙的时候我就故意在受力点用了一块空心石头。”

见花月容明显没听明白,金大坚举起手中的铁锤:“稍微站远点。”

花月容往后面闪开了数步,金大坚嘿嘿一笑:“这锤下去,这院子里的秘密十有八九就会曝光...也罢,锤子没敲下去,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敲正了呢?”

花月容见他自言自语,又神神秘秘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丫头,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罢。”

金大坚话音未落一锤砸向方才敲击的那个点。

那个受力点。

花月容早早捂起了耳朵,却发现动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轻轻的一声闷响。

那个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洞,但随之产生的是沿着小洞辐射开去的裂纹,金大坚伸出一只手,摸着那些裂纹。

金大坚的手摸到哪里,裂纹就扩大到哪里。

裂纹越来越长,有如蛛网般的延伸出去,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墙面。

金大坚微笑着伸出手去,轻轻一推。

下一刻,花月容就见那面石墙有如被施了法术似的,非常缓慢的崩塌下来。

声音并不大,而且由于金大坚的那轻轻一推,石墙是往外面慢慢崩塌的。

碎石缓慢的滚落,落在外面的草丛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金大坚这一锤一推,生生在石墙上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罢。”金大坚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锤,而是示意花月容可以走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迈过碎石,花月容远远的还能看见门口那两个小喽啰躺在草丛中翘起的二郎腿。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悄悄的绕过了两个小喽啰,重新回到了树林。

比起花月容来,金大坚对这片树林有如掌纹般的熟悉,带着花月容在树林中穿来穿去,不到一刻功夫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山坡下,正是供头领们居住的院落。

不用金大坚辨认,花月容也可以认出西门庆的院落,因为院子中间有一顶偌大的帐篷。

但此刻帐篷里面没有人。

与之相比,院落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帮子人。

“走,看看去!”

人越多,金大坚反而感觉越是安全。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走下山坡,悄悄的挤进人群。

直到此刻,金大坚和花月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两群人对立的站着。

而两群人中间是不知道哪儿搬来的大桌。

托塔天王晁盖居中而坐,左边是宋江和吴用,而右边是武松和刘驼子。

桌上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刘驼子带着一半人断后,其他人抬了小天晴的棺木,从容的回到院子前面。

宋江和吴用等人带了士兵也紧随其后。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想让托塔天王晁盖知道也不行了。

晁盖也没有想到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山寨能闹的这么厉害,满脸怒容的大步走到中间,大声喝了一通,才控制了场面。

“天王哥哥,武松和刘驼子等人莫名其妙抬了个棺木砸开花荣家的大门,还伙同汤隆偷了兵器准备行凶!”宋江振振有词:“山寨之内怎能容他们行凶?”

晁盖当然知道花荣有问题,但西门庆没有清醒之前,谁也无法确定犯事的就是小李广花荣,所以宋江一说,晁盖扭过脸去看了看武松:“武松兄弟,你有何话说。”

“我大哥昏迷之前认出凶手就是花荣无疑!”见宋江恶人先告状,武松冷笑一声:“小天晴是我大哥的随身小厮!是为了替我大哥挡那一箭才身亡的!”

“大哥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那花荣龟缩在家中不出,自然要抬棺上门问罪!天王,我们兄弟为了山寨尽心尽力,谁知却又背后放冷箭的!要是换了天王自己又该如何?”

西门庆帽子压得低低的,站在武松身后,听武松这话说的戏份十足,暗中一竖大拇指:“武松这话说的,明地里是说小天晴的事情,实际上是在提醒晁盖不要忘记了中箭...说的太好了!”

这话一出,托塔天王晁盖皱起眉头背着手想了想,吩咐刘唐带人搬了桌椅出来道:“此事大有蹊跷,你们双方不可意气用事,都坐下说话,让我做个中间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