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校尉的“**”

雨后的情人谷,清幽的空气中略泛着腐败的气息,这气息来自于泥土,来自于落叶,来自于动物的尸体,也可能……来自坟墓。雨后的荒石山,宁静的山谷中偶尔会有怪异的响动,这响动来自于山风,来自于溪水,来自于白鹭和蝼蛄,也可能……来自坟墓。

五男二女的小队伍穿行在青葱静谧的树林中,除了带着面具的唐墨,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自从他们穿上那印着“摸金校尉”的体恤衫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控制了所有的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种荣辱感、使命感,仿佛一下子就融入了历史的深邃和探索未知的**。

或许,他们是用这种情绪来压制着即将盗挖坟墓的兴奋吧?不管怎么说,此刻他们都缄默着,彼此间甚至连眼神都错开,坚决不会碰到一起,偶尔不小心对视,也立刻避开,同时做出沉思的表情。几个大一的小男女们,好像已经提前成为了考古学家,此刻是奉祖国的召唤,去揭开一个千古帝王的神秘墓葬;也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必须要严肃起来才能保持斗志昂扬的士气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雨后的山谷,到处是烂泥和腐叶,不小心碰到一根树枝,立即会被淋得满头雨水,那水冰冷刺骨,不带一丝夏意。树林中根本无路可走,山体上碎石松散,一脚踩上去不小心就会滑到。即使如此,也没有人发出哪怕一声埋怨,连贾真真这样平时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娇气女生,此刻也咬着牙、一脸坚毅地奋力向前。

山路陡峭,林深叶茂。

走在最前面的张海原忽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只青蛙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跳过去。

张海原滑稽地坐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被青蛙吓到而感觉羞耻的觉悟。但旁边的苏小海已有些忍耐不住,上齿咬着下嘴唇,脸色憋得通红,强忍着不笑出来。

“呵呵呵……”唐墨的面具后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

李小鱼猛地向唐墨看去,不满地说:“唐墨,你在笑吗?”

“没……没啊……”唐墨声音古怪。

“你明明在笑。”李小鱼大声说。

“我真的没笑。”唐墨的胸口快速起伏着。

“你在笑!”

“没有!”

……

张海原抱着大树站起身来,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屁股上面留下两个桃子形状的泥印儿。

唐墨的面具后面又传出难耐的低笑,苏小海羡慕地看着那张面具,将脸转到一边,吃吃地偷笑两声。

李小鱼恼怒地看着唐墨,欲言未言,唐墨却自己把面具摘下来了,秀气的小鼻子**两下,嘴角已是不可自控地向上翘了起来,形成一个哭样的笑脸,她有些难过地对李小鱼说:“小鱼,已经不在校园了,还非得保持这种悲壮的气氛吗?我……我忍不住了,哈哈哈!”

她这一笑,大伙都笑了,李小鱼瞪着眼睛,无奈地看着士气涣散,毫无办法。他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向前面山上爬去。

贾真真埋怨唐墨道:“墨墨,你怎么不忍着点呢,看把小鱼气的,这可是咱们第一次盗墓啊,你笑什么嘛!”

唐墨捂着嘴,还格格笑个没完,抱歉地说:“真真,我也想严肃点,可一看到张海原的屁股,你看嘛,那两个泥印儿,像腮红似的……”

“喂,你那什么形容啊,呵呵……”贾真真也笑了起来。

“盗墓就盗墓嘛,犯得着搞得这么一本正经,像上战场打仗似的?”唐墨狡辩着说。

苏小海在旁边接话道:“还是严肃些好,也算是对死者的尊重嘛!”

“呸!”唐墨鄙视地说:“还尊重呢,尊重就是来挖人家的坟?虚伪!”

苏小海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现在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了,大家快走吧,前面就到了。其实我也很想笑,哈哈哈,那只青蛙好大只啊……”

远远地,几个人已看见那一圈高大的树木,李小鱼跑的飞快,转眼间已消失在树林中,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好了小鱼,别生气了嘛,是我错了还不行?”唐墨拉着李小鱼的胳膊,笑嘻嘻地哄着他,李小鱼哼了一声说:“你们大家都给我注意点,这可是盗墓,不是玩家家酒,万一碰到大粽子,那可是会死人的,别老给我笑嘻嘻的。”

唐墨收起笑容,惊声问:“小鱼,这墓里会有大粽子吗?”

李小鱼用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盯着前方的墓碑,沉声说:“墨墨,粽子哪那么容易碰到的。全天下的古墓,能有多少还保留尸体的,大多都变成白骨了。像马王堆汉墓那样的极品,别说可遇不可求了,就是遇上,也不见得尸体就能变成粽子。马王堆里那个女尸,放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半夜从博物馆里跑出来溜达溜达散散步,怎么可能一有粽子就被我们碰上,这机率微乎其微!”

“就是,我们这是盗墓,又不是看僵尸电影。”苏小海说。

贾真真抱着唐墨的胳膊说:“我可不想遇到大粽子,墨墨,你想吗?”

“我当然不想,不过……”唐墨皱眉说道:“不过要是轻而易举地就盗墓成功,那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哈。”苏小海点点头,看向李小鱼,李小鱼脸上泛起一股异样的兴奋,低声说:“各位,把糯米都准备好,万一真遇到粽子,就用力砸它!”

大家深表赞同,每个人都拿了两个糯米团子放在口袋里。

张海原笑道:“我倒更希望能挖到一些金银财宝,这样咱们就发财了,呵呵呵。”

“别傻笑了,发财有什么好的,弄到文物我也不会卖的,都收藏起来,当成战利品。”李小鱼说。

“你有钱当然不在乎发财,我们可都是想发财的。”张海原不服气地说。

除了戴宁,大伙都点点头,支持张海原的说法。

“切,还没等挖到呢,就起内讧了,放心吧,我不会独吞的,真挖到宝贝一定会分给你们的。”李小鱼大方地挥挥手,接着又说:“不过你们要卖的话,我有优先收购权。”

大伙点点头,都没有异议。

“好了,我先用洛阳铲探一探。”李小鱼将手中的铲子放下来,又从张海原背着的包裹里取出几个铝合金杆。

昨夜一场夏雨,让此处的泥土变得十分松软。张海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仔细打量这圆形的墓地,目测直径大约有十五米左右,李小鱼此刻拿着洛阳铲,就站在圆心的位置。张海原和苏小海用扫把将墓地表层的落叶枯枝和碎砂石都扫走,用脚踢一踢,已可看见下面的红土。

李小鱼用手做成一个八字形,前后左右不停比划着,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树根下的林玄兵,喊道:“老林,你今天怎么这么蔫巴,来过来帮帮忙啊!”

林玄兵似乎没听到,脸上一片愁云,呆呆地坐着不动。

唐墨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喂,大叔,小鱼叫你呢?”

“……”

“你怎么了?欠人钱了?被高利贷追杀?”唐墨又踢了他一脚。

“唐墨,你让我画吧?”林玄兵一把抓住他的脚,眼神瞬间变得热切起来。

“滚开啦,死变态!”唐墨脚下用力,将他踢开,转头就跑。

林玄兵追过来,大喊:“你要不让我画,一旦这个墓被挖开,那鬼非上你身不可,正好我带着黑狗血呢,你赶紧脱guang了,咱们现在画还来得及!”

“滚!”唐墨站住身子,冲着他狂吼一声。

林玄兵灰溜溜地逃到一边,嘀咕道:“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有你后悔的!”

唐墨哼了一声:“你比鬼还讨厌!”

林玄兵讪讪地走到李小鱼身旁,揉了揉发烧的脸。李小鱼皱眉看着他,责备道:“大叔,你一天怎么老想那些奇怪的事情呢?”

“还能怎么地,发qing期呗,老男人真可怜。”苏小海摇摇头,耸耸肩。

“喂喂喂,对长辈尊重点!”林玄兵庄严地看着苏小海,苏小海翻了翻白眼。

李小鱼担心地看了唐墨一眼,即怕她真被鬼缠住,又有些厌恶林大叔的变态举动,心中矛盾不已。

他决定不去想这个,唐墨要真被鬼上身了,大不了给她喝驱邪药,张海原喝了之后十分灵验,到现在都健健康康的,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之所以没有坚持让唐墨在身上画护身符咒,也是出于对驱邪药的信任和对老男人的不信任。

“老林,从这里下铲怎么样?”李小鱼将铲头插入墓地中心的泥土里,征询林玄兵的意见。

“这个嘛……”其实林玄兵顶多就是个神汉,盗墓小说流行的时候,他还在种苹果呢,相关知识十分贫乏。但事关面子问题,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勘察”了一番,点头说:“不错,这里是墓眼,直插中心,下铲吧!”

李小鱼点点头,将铲子用力往下推去,却听叮的一声响,铲头似乎撞上了硬物。他忙将铲子拔出来,喊来张海原,让他用镐往下刨。张海原刨了几下,扒出一块大石头来。

“这是什么?”李小鱼奇怪地踢了踢那石头,说:“镇龙石?”

“镇龙石不是应该在墓门前吗?”戴宁插话说。

“就是。”李小鱼用铲子在石头空出来的位置继续下推,很快整个铲子都陷进去了,他将铝合金杆一截一截的接上去。接了三次,铲子再也进不去了,前面撞上了坚硬的物体。

“得有两米多。”李小鱼说。

“挖吧?”张海原从包裹里拉出一条德国工兵铲,这袖珍铲子还不到一米长,十分锋利可爱,对男人的吸引力很大,张海原老早就想试一试了。

“不忙。”李小鱼又用洛阳铲试了几个地方,发觉这墓穴应该在地下两三米的位置,并不太深,这让他有些失望。毕竟,古墓如果埋得这么浅,很可能早已经被破坏了。尤其陵江地处海岛,一年要刮好几次台风,墓穴中如果渗入泥水,那文物一定会被泡烂的。

“先把这墓碑保留起来,这也是文物。”李小鱼指挥张海原将墓碑挖出,放到一边儿的草丛里,然后顺着墓碑往下挖。

张海原脱guang了上衣,露出满身的腱子肉,挥舞起工兵铲,像一个鼹鼠精似的,飞快向地下钻去。那两条粗壮的胳膊,和唐墨的大腿差不多粗了,此刻以极快的频率挥动着,一锹一锹的红泥被扔了上来,很快张海原便消失在一个大坑里。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幕,都不禁暗想,还好当初张海原没有发现这个工兵铲,否则这满山的坟墓都得遭殃,这可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