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久久注视着眼前这个小伙子,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轻信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你可以信赖。算了,女人本身就不是理智的动物,或许相信直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我要告诉你,如果你在骗我,我会让你体无完肤。”

“这我相信。”宫平笑了笑,偷偷看了一眼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运。

“穆山出差谈一笔生意,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但身边带着的却不是他的秘书文雅婷,而是设计部的一个新职员。”宫平说,“因此,文雅婷既充满了愤怒,又焦躁不安,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我适时地火上浇了些油。现在她很急,很想能立刻见到你,和你谈谈合作的事。”

“你可真厉害啊。”黄静感叹着,“昨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摸透了我要对付穆山?”

宫平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么就让她急几天再说吧。”黄静微微一笑,“把你的电话留给我,能见面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的。”宫平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同时把金善子的名片递给了黄静:“这就是我提过的那家韩式发廊的老板,我建议您有空去试试。”

“是要去试试的。”金善子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放大桌上。

“那么,我就等着您的电话了。”宫平礼貌地点了点头。

离开了穆山家,宫平回了公司,一进部里,就把那张超市卡塞给了冷眼斜视他的金丝边眼镜女,微笑着对她说:“辛苦了。林经理要给大家买点见面礼,虽然钱不多,但平均每人也可以买到几十块的小东西,你看看应该买些什么吧。”

说完,也不等金丝边眼镜女缓过神来,就大步地走了,直奔总裁办公室。

文雅婷这时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斗地主,见到宫平,眼睛立刻一亮,站起身迎了过去:“又来啦?有事啊?”

“你觉得我有事?”宫平笑着逗她。

“废话,没事你来这儿干什么?”文雅婷哼了一声,然后又绽开了笑脸,“宫平,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和我说?”

“没什么。”宫平笑眯眯地说,“我就是突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哼。”文雅婷晃悠回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接着玩她的斗地主。

“老实说吧,我是把一个难题推给了别人,又怕别人拒绝,所以就躲你这儿来了。”宫平凑过去,一脸的微笑。“这是什么玩法?怎么三个人也能玩?”

“老土!”文雅婷白了他一眼,“斗地主不三个人玩,难道六个人玩?”

“哦。”宫平一点头,“听说过,没玩过。”

“真落伍。”文雅婷轻叹了一声,“我说宫平啊,我今年已经二十九了,奔三的女人,就快没人要了,你要不在旁边吹风说我地位轻、资产少,我也就忍着装不知道得过且过了,你说你没事就吹风冻我,到了关键时刻吊我胃口不帮忙,你是朋友不是?”

“当然是啊。”宫平也是闲着没事,干脆和她逗着玩儿。“你别总说自己,你看我,两下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你活得挺舒服了。你看,你有车,我没有;你有房,是别人的,我的也不是自己的,但我的房顶点有你卫生间那么大,一个月还得拿一笑租金交上去,你的房上下两层,白住;你上班,我也上班,你上班玩斗地方,我上班被地主斗;你斗着地主一个月拿上万的工资,我玩着老命一个月不到五千。亲爱的,你比我幸福得多,还急什么急?”

“你这是来和我哭穷来啦?”文雅婷嘿嘿一笑,“别玩儿这个。我有车,那养车不花钱啊?定期保养不说,出个小故障就得个几百上千的,再说这油价只涨不跌,加一次没我心疼半天谁看到了?房子大,就一个人住,我收拾得过来么?还得花钱请家政服务,哪像你那小屋,高兴擦就擦两下,不高兴就那么扔着,反正是男生的屋子,也没人挑你什么。你上班拼的是命,老娘拼的还是青春和……和肉身呢!”

一个“肉身”,最后逗得两人都笑了起来,宫平摆了摆手:“不和你闹了。我明白,其实你我一样,都不容易。来吧。”他冲着文雅婷伸出手:“好好合作,为各自的将来。”

“话说……”文雅婷没伸手,“我在这里怎么看不见你的好处呢?你要是帮着老穆斗他老婆还说得过去,可你帮着他老婆……斗倒了老穆,你也没好处啊,既得不到提升,又捞不到实惠,我突然发现你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是个不赚钱的掮客嘛!”

“我说我就是因为看穆山不顺眼,你信不信?”宫平笑呵呵地问。

文雅婷一撇嘴:“鬼知道你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现在对你投不信任票,严重怀疑你会在我与老穆妻子联手后,到老穆那里去告发我们,以换取光明伟大的前程。”

“我对光明伟大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宫平笑了笑,“我不是能掌控一切的人,也没有想掌控一切的心。老实和你说吧,我只是想为王小梅报仇而已。”

“王小梅?”文雅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不是。”宫平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我工作了三年多,却一个朋友都没有交下,大家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好欺负的傻瓜,一个能干的老实人,所以平时也只是将我当成代办员,什么工作都推给我。这三年多来,只有王小梅关心过我,虽然只是一两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对一直没人将我当个正常人的我来说,足够令我感动了。过去的我曾幻想未来与她发生点什么,遗憾的是我从医院回来后,她走了。我发誓要为她报仇,一定要为她报仇,不管有什么人、什么势力挡在我面前,只要它挡我,我就踢倒它,然后继续完成报仇。你懂了?”

文雅婷怔怔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宫平,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时宫平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看,只要你们能合起伙来让穆山暴跳如雷,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东西嘛,都是浮云。”

“啊,这样啊。”文雅婷机械地点着头,木然地说着没经大脑流出的话。

“就是这样,这下放心了吗?”宫平依旧笑着,那种老实人的友善笑容,表示着他是无害的存在。文雅婷有一瞬间认为自己刚才发生了幻听,那一切冰冷的语声、锐利的字句,都只是她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

这样的一个老实人,怎么会……她的心中充满了惊讶,同时也多少有些害怕宫平了。

“好了,等我的消息吧。”宫平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了,文雅婷“啊”了一声,急忙向他挥手告别,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忍不住想起宫平的那句“不管有什么人、什么势力挡在我面前,只要它挡我,我就踢倒它。”来。

这一天,宫平的心情格外的好。为什么不好呢?他想要的局面已经达成了――他当然不会考虑文雅婷的未来如何,他关心的是自己与黄静之间的关系,现在,黄静与他之间的关系在两日内飞速一般地拉近着,等完成了文雅婷与黄静联手的事,黄静将百分之二百地将他完全当成自己人。这样,他就有足够的自由随意接近黄静,想在任何时候从她那里取下杀心,都不成问题。

而且,在他内心深处还隐隐有着另一种隐约的想法,那就是未来。

杀穆山,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目标而已,那么在那之后呢?他有必要思考自己的未来应该怎样安排。小人物的命运总是被大人物拨来弄去,而不能自我控制,他并不要这样,但小人物能有什么办法呢?很简单,那就是利用大人物。

黄静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冷静、沉着、有智慧、有心机,而且她的身份和地位,使她能轻易接触到许多的大人物。而现在,她对宫平充满了好感,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宫平能接触到更多大人物,进而慢慢混进某个圈子里的机会。

宫平接近黄静,从一开始的为了杀穆山,已经演变成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了。

下班后,宫平又到金善子那里看了看,徐子风也好,黄静也好,还是没有来过。辞别了金善子,他比每天提前些赶到了体育馆,打算将昨天晚上没进行的训练补回来。

到了拳击馆,他非常惊讶地发现馆内竟然没什么人在,只有那两个常在擂台上切磋对打的学员,在指导三个新学员打沙袋,一见他来,其中高个的一个就迎了过来,他冲对方一点头:“方教练他们呢?怎么没在?”

“别提了。”高个子叹了口气,“昨天来了三个人,一开始说是要学拳,怕方教练没真本事,所以想试试,结果……唉,没想到那三个都是高手,摆明是来踢场子的,上来就把方教练打败了,多亏新星又和对方打平,这才算挽回了面子,可没想到……他们两个回家时,被一群打棍子的家伙围攻了,两人都受了伤,新星伤得还挺重。上午方教练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帮他先照看拳馆,教教学员,他要在医院照顾新星,暂时来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宫平愣住了。

“明摆着的事。”高个子哼了一声,“一定是那群家伙找的打手,明的就行就来暗的,就是想把咱们拳馆逼得关门!我猜这三个家伙一定也要开拳馆,所以才在开馆前打压对手,可这手法也太卑鄙了!”

“报警了吗?”宫平皱着眉问。

“报警了,但不一定有用。”高个子叹了口气,宫平疑惑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