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宾州,干得漂亮。”杜姆.罗突然提起了宾州的事,宫平多少有些意外。

“在你眼里,我做的恐怕称不上漂亮吧?”

“不。”杜姆.罗摇了摇头,“凭借着肯定不完全的力量,是做不到那一步的,那还需要智慧,另外多少还得带一点残忍。我想换成了我,如果在这种力量极度不完全的情况下,恐怕也做不到那种地步。”

“这件事上,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和兰哼了一声,“有一个叫林志的家伙,是我替你解决掉的。”

“恐怕只不过是因为他冒犯了你吧?”宫平笑了笑,同时觉得这家伙可真倒霉,没因自己而完蛋,却死在了和兰手上。

“他当时冲进我的房间,我还以为是外出看热闹的罗。”和兰说,“宾州可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对凡人来说,你们这才是危险之源。”宫平说。

杜姆.罗一笑,不置可否。

对于“武偶”制造出的“空间”来说,世上没有什么路是曲折的,只要认定了方向,武偶就可以一直坚定地向前走去,不管前方有万丈深渊还是珠穆朗玛峰,是千年寒冰池还是万年火山坑,总之,此人仗着这空间,可以穿越过一切,足可称其为“最穿越”。

但这东西的缺点是,速度依武偶的移动速度而定。但杜姆.罗很容易就解决了这一问题,在离开了废墟区之后,一行人“降落到”一个小停车场上,钻进了一辆越野车。武偶身上有车钥匙,说明这车一早就是他们的座驾。

宫平发现当越野车被融进空间里时,他身后靠着的那面“墙”却并没有消失,这充分说明此空间四处可开口放东西进来,或放东西出去,而不必将整个空间打开。

“真是方便之极的能力,用来抢劫可挺不错,你眼看着他将东西拿走,却啥招没有。”宫平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权衡了一番,他最终决定站了起来,也跟着钻进车里,在后排和杜姆.罗坐在了一起。

如果武偶先生在开车时,一不小心停了异能,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宫平到时绝对会如同被八匹马拖地而行的倒霉蛋一样,面目全非,皮肉无存。

“舍得和我们在一起了?”杜姆.罗笑着问。

“嗯。万一你们背着我说我坏话怎么办?”宫平风趣地回答。

“想说你坏话也不用背着你啊。”杜姆.罗一耸肩。“你现在沦陷于我手,受我控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你个坏话又算什么。”

“别忘了咱们可算是五五开。”宫平一脸的无所谓,十分享受地和杜姆.罗斗起嘴来。“我自然不能杀了你,但把你揍上一顿可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没错。”在能穿越一切的空间中又享有穿越一切的特权的运飞舞于宫平旁边,冲杜姆.罗挥了挥拳头。

“你敢动手,我让武偶打断你的腿。”和兰在车内后视镜里狠狠瞪着宫平。

宫平没兴趣与女人斗嘴,眼睛一闭,靠在后座上又假寐起来。

“我的厄运之手选了一头猪转世而成的男人么?”杜姆.罗似乎是闲得没事干,非得骚扰宫平。

“人站到教堂里会忍不住向十字架低头;站在追悼大厅里会忍不住跟着别人一起悲伤。”宫平闭着眼,丝毫不让地回嘴。“躺在猪圈里会忍不住跟着猪一起打滚。”

“你见过这么威武、这么英俊,外加这么美丽的三头猪么?”杜姆.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久之前走到现在。”宫平说。

“你的脑子反应真快。”杜姆.罗点了点头,“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在厚颜无耻这点上,只怕我这辈子也只能仰视着您,说一声不能望您之项背。”宫平的反击很给力。

“我说,你们这么斗嘴,却让我想起咱们两个当初……”运在旁边感叹一声,突然意识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它的话,便立刻住嘴。

“准神是寂寞的。”杜姆.罗说,“而准神的运,又是寂寞中最寂寞的。所以一般来说,准神的运会和自己的命没完没了地斗嘴,因为那是它惟一可与之交流的对象,惟一可称为朋友的同伴。”

这话令运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最近它与宫平的交流有点少了。自从有了实体化的能力后,它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可以自己看电视、听音乐、上网、玩游戏……于是,过去和宫平没完没了说话的岁月,就没了。

它突然觉得这是不正确的。

这话也令宫平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对杜姆.罗的亲切感,还有刚才颇有兴趣地斗嘴,其实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本心,而是体内隐藏着的那个厄运之手。他不由又想起了那几次头疼,想起了那个在梦境中与自己对话的家伙。

那家伙好久没出现了,不知是被宫平的主体意识压制下去,被那“锁链”牢牢困住,还是……渐渐与宫平同化了。

宫平知道这么空想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于是干脆停止这种脑力的消耗。

车子在人们的惊呼和尖叫中,穿越了城市,穿越了森林,在两天后越过了森林中的边境,进入了西达鲁特共和国的境内,在森林外一座小村子的附近停了下来。杜姆.罗拉透过车窗向外看,宫平也跟着看。

“看看这里,有什么感想?”杜姆.罗指着前方的小村,宫平望了望,破旧的木板房四下乱立,皮肤被太阳晒黑的瘦弱村民们,在村子有气无力里走动,皱着眉头的小孩子站在路边,一些眼睛无神的老人靠墙坐着,一派荒凉贫困景象。

“再跟我去看看他们的庄稼吧。”杜姆.罗笑着挥了挥手,武偶将车子开起,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没过多久,在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里面长满了同一种植物,这种植物绽开着或红或白的花朵,美丽得令人心醉。

“他们种花?”宫平问,杜姆.罗立刻大笑起来,和兰也跟着笑,回过头说:“听说过罂粟吧?”

“是毒品?”宫平眉头一紧,杜姆.罗又笑了:“我们的大侠不高兴了。看到了吧?这一片、那一片、整个这个地区,种的全是罂粟,这里的人们世代就靠这个而活。”

“我不理解。”宫平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心情。“他们过着好像是乞丐一样的生活,却种着世上最值钱的植物……”

“罂粟不值钱。”杜姆.罗摇了摇头,“值钱的是鸦片、是海`洛`因,是一切以罂粟为原料制造的毒品成品。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些人每年种植大量的罂粟,却连米面都买不起。”

他冲和兰使了个眼色,和兰一点头,武偶便驾着车子向前开去,车子渐渐如飞机一般拉起一个弧度,向蓝天飞去,但在宫平感觉中,旋转了的却是整个世界。因为这空间内的重力自成体系,完全不受地球引力影响,所以才令人有这种错觉。

“这就叫玩转地球吧。”宫平看着车窗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车子在高空中又与地面平行,在天上一路向前开去,来到一公里外一个像军事要塞一样的地方。这里的屋子也全是木板屋,但建造得比较精制,而且房屋排列整齐有序,所以即使没有外面那两辆轻型坦克和三辆野战吉普,以及高高的了望台上的轻枪枪,也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是个军队呆的地方。

“这支军队大约有一百多人。”杜姆.罗推开车门,拉着宫平下了车,如同天神一般站在空中,指着下方说,“如你所见,有两辆轻型坦克和三辆配有重机枪的野战吉普,士兵们每人至少有一重一轻两种火器,外加手雷若干。”

这时,一个及不蔽体的女人从某间木屋中跑了出来,在要塞中央的空地上飞奔着,很快,那间木屋中就冲了数个或赤身或只穿短裤的男人,大笑着把女人朝回拉。

女人声嘶力竭地叫着,向着坐在院子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伸出了手,那男人痛苦地低下了头,好像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

虽然听不懂那女人在喊什么,但眼前发生了什么情况,宫平还是能看得懂,刹那间,宫平瞳孔一缩,脸色变得铁青,运也忍不住瞪起了眼:“这……”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杜姆.罗平静地说,“军队里都是大男人,难免有些问题需要处理。一般来说,这支军队的将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城里带一大票妓女过来,解决士兵的需要,但这并不能完全缓解问题。所以这些人,有时会把在附近劳作、或是给他们作工的的村民抓过来,就像眼前这样。”

“放我出去。”宫平看着杜姆.罗,“我保证,绝不会逃走。杀了他们后,我会回来,随便你要我跟着你做什么。”

“放你出去?”杜姆.罗笑了,他低下头,看着那几个大笑着将女人拉向木屋的士兵。那些家伙的身后,都有一团黑雾绽放,那雾的形状很像是罂粟花,美丽迷人,而又充满了死亡气息。很快,一个个巨大的、一头双面、长着四只臂膀的厄运怪物由那黑雾中挺立了起来。

“抱歉,我不能。”杜姆.罗说。